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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怪萝莉和怪正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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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波光。
我坐在一艘大船上,夜风轻轻地吹在我的脸上,夹杂着沿岸茅草清而韧的味道,闻着很舒服。
享受这样一个无污染的夜晚,原本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我被反剪着双手捆在地上,并且按着大哥的原话,来这里‘失身’的话,我会比现在愉快上很多的。
凭借着孙尚香的容貌和这个乱世里混乱的治安,我就找到了这支不断骚扰大哥的驻军的水贼,并且作为一个‘失身’的对象,被捆上了船。
这艘船很大,在我的身边,坐着一个男孩,五六岁的样子,瘦巴巴的像根芦柴棍,破旧的麻布衣服下面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一条一条的肋骨,就像立着的搓衣板,原本就瘦巴巴的身上,还有不少伤痕。他一声不吭,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不是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我甚至都不会注意到他。
他是被里面那群喝酒吵闹的男人踢出来负责看守我们的,手里还抓着一只脏兮兮的馒头在啃。这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明亮的眼睛里有一种阴沉警惕的味道,一种近乎兽类的光,让我看着觉得很不舒服。
船舱里时不时的传来水贼喝酒吆喝的吵闹声和小姐夫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倒是那几个脑满肠肥的富商,吓得除了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身边还坐了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厮,十三四岁的样子,和我看着一般儿大,穿着粗布的衣服,低着头把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之中,只能看到一介白皙的天鹅一般的脖子和一片长长的睫毛闪啊闪。
我很低调地不断稀释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尽量表现出一点惊恐的表情,以显示我其实是一个合群的人。
过了一会儿,船舱里的哭声突然变得震天响,那群小姐夫人好像一下子都来了力气似地,一声嚎得比一声响。
我有点讨厌太过吵闹的环境,这样的环境不利于我的判断。因为要装作被劫持的丫头,我的宝贝镰刀便交给大哥保管了。乱世里,即使我是会稽太守的妹妹,也并不是就万无一失的安全,杀的人多了之后,我已经不习惯不能伸手就摸到武器的空虚感了。而这样的哭闹声更是让我心烦意乱,心底里有种因为不安全感而产生的火气不断上涨。
我身边的那个负责看守我们的小鬼的脸色也不很好看,他似乎也不很喜欢嘈杂的环境。
就在这时,船舱里走出一个水贼。他穿着破烂烂的麻布衣服,留着乱糟糟的长发,用粗鲁鲁的声音对甲板上坐着的干瘦小鬼说:
“嘿,小子,头儿说一会让我们自己挑了妞儿享用,都是白米白面滋养出来的,嫩得很!你就乖乖看着里面那群男的,别叫他们给跑了。”
水贼甚奔放,基本也不在乎什么隐私,更不管那些个小姐丫头叫得震天响,那些仆役男人在问候他们祖宗十八代,挑着看着顺眼的妞儿就随便往旁边的角落里拉一下,急急忙忙地就准备上。也不管是不是会让我这个未成年人看到一些该被和谐掉的东西。
瘦巴巴的小鬼看了他兴奋得直咽唾沫的同伙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捧着一只脏兮兮的馒头小口小口地啃,但是他的眼神很冷,没有一点温度。
果然是个可怜的孩子,里面那群水贼喝酒吃肉,便给他吃这种东西……会长不高的啊……我心里默默地想。
一大一小两个水贼似乎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大个子水贼狠狠地瞪了小鬼一眼,然后饿狼似的目光就在我们这一群的丫鬟小厮里搜寻。
这个从船舱里爬出来的粗鲁大汉终于在瞥了我一眼之后,一把拉起我的胳膊,邪恶地笑着就拖起我往角落走去。
我小心地瞟了一眼眼前的这个水贼……身材伟岸,遮天蔽日,不用尺子都知道在180以上……偷偷低头,看看自己干瘪的少女的身材,默默地,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大哥,我的胸前还没有你有料,你看着这么一副躺下就能当搓衣板的身材,整个如狼似虎的军营里都没有人愿意碰的人,你也愿意舍生取义吗?选择对象也不能光看脸啊!身材,身材也很重要的,懂不懂啊!
水贼君已经在我走神之中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偷偷瞄了一眼,看到面前是一双粗制滥造的布靴……再然后,因为我原先被绑着坐在地上,这么被他一拉站起来了,身高却将将到他的腰上面一点点……于是……该看的地方不该看的地方,该有的反应不该有的反应全部齐全,我的心底还是冒起了一阵恶心的寒意。
这就是34码的鞋对42号的脚,绣花针眼对麻绳,0.5的自动笔对1.0的铅笔芯,完全的不对称,不和谐啊。
不过事后我分析过,基本上正常的成年男性的尺寸对我都不能和谐。
虽然我不在乎性命,也无所谓那块薄薄的玩意儿,甚至有些恶意地希望留一个二手货给刘备。可是,没有人会喜欢疼痛,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疼痛。
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他的脸,线条粗犷,眼小鼻大,满口黄牙就算了,还坑坑洼洼,一点都不像故事主角的样子……一脸的猥琐,一脸的龙套,一脸的反面喽啰样……我最后的一点怜悯之心如同风中残烛,熄灭了……
要不要按着大哥说的,娇羞的失身一下呢?我想。
在我思考的过程中,一条粗布的腰带缓缓垂了下来,一端还在水贼的手中,一端已经在我的眼前的那一块三寸见方的地面上晃来晃去。
我悄悄地握紧了拳头,准备动手了。
突然,一块块脏兮兮的馒头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咕噜噜地滚过来,停在了大块头的脚边。
大块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边伸着舌头舔着自己的嘴,一抬脚,啪嚓一声就踩在了那块馒头上。
我的余光穿过大块头的胳膊弯成的角度,看到之前看着我们的那个小鬼不知道被从船舱里出来挑人的哪个水贼撞到了,摔在了地上,这个馒头便是从他的手中滚出来的。
“嘿!臭小鬼,挡什么道?毛都没长齐也凑啥热闹!”一个刚从船舱里爬出来的大汉大力地推了小鬼一把。
“你!”那个小鬼还没有变声就已经变得沙哑的嗓音传来,我看到那个瘦巴巴的小鬼正揪住另外一个大汉的衣摆,神色非常的愤怒。
那个大汉手里同样也拎着一个丫鬟,自然没空理会这个孩子,随手一推,这个孩子便跟没有重量一样,摔出去好远,叽里咕噜的一直滚到我的身边才停下来。
揪着我正在很开心地解腰带的大块头被这个孩子吓了一跳,定下心来之后也是冒火,抬脚对着小鬼的胸口就是一下。
这下子踢得狠了,小鬼抱着自己的胸口在地上滚了好久,才能勉强直起身子,嘴角已经带了血迹,满脸满身的青青紫紫,看着大块头水贼的眼神里满是怒火和怨恨。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看这个小鬼会觉得他的眼睛很特别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双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的眼睛,哪有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的眼睛里会有这样的怨恨和不甘?那种恨不得杀光你全家的眼神,即使是我这样漠视这个世界的人都看着觉得有些心寒。
但即便是这样,那个小鬼也没有掉一滴眼泪,甚至连抽泣都没有。他只是捂着自己的胸口,用愤怒阴冷的眼神看着这个还抓着我的大块头。
大块头似乎感觉到了小鬼的眼光,他回过头,对上小鬼倔强而闪动着火焰的眼睛,轻蔑地说:
“这种身板也想做水贼?做梦吧你!跟你爹一样的废物!”
说着冷笑了一声又继续回过头来对付我。
那个小鬼大概是被这最后一句话给刺激到了,猛地睁大了眼睛,然后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猛地扑过来。
大块头灵巧地闪开,一手抓着我的胳膊,一手格开小鬼的进攻,抬脚就要再照着小鬼的胸口来上一下。
但是他到底还是没有踢出去,因为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我说:
“住手。”
大概用一张萝莉脸说出这样话真的比较没有说服力,大块头自然不会住手,他先是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然后不怀好意地开始大笑,一边笑一边用他的手摸遍我的身体,一边摸还一边猥琐地说:
“老子就是不住手,有本事你咬我啊。”
我非常客气地让他揩油,然后和气地说:
“你的身材不错,我不想杀你。”这里的身材意义单纯,他这个人,除了身材之外再没有一点可取的地方了。
他笑得更加放肆,在我身上游走的手也更加放肆,他的笑声震得我的耳朵很痛。
“小妞儿,一会儿把大爷伺候舒服了,大爷会让你死得舒服一点的。”
我自然不会生气,而是非常客气地询问他想要留左手还是想要留右手。
他给我的答案依旧是震耳的笑声。
于是我按着我个人的喜好,帮他选择了干净一点的方式,因为如果血溅在身上,一会儿去洗会很麻烦,血不好洗干净的,虽然我一直没有大姨妈,但是上辈子的记忆还有在的。
抬手,扣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清脆的‘咔嚓’声从他的腕骨传来。偌大的一个人立刻抱着自己已经弯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的手腕,倒在地上一边惨叫一边滚来滚去。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喜欢杀人,因为葬送了一条生命之后的血的腥臭的气味会在自己的手上停留很长的时间,怎么洗都洗不掉。虽然作为江东孙家的儿女,我的手上不可避免的沾着很多人的血,但是,我依旧不喜欢像哥哥们那样,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剥夺别人的性命。
小鬼还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但是他看着我,眼神非常的热烈。不是崇拜也不是感激,完全就是一种掠食动物看到猎物的激动。
我笑了,松开背后的绳子站起来,问小鬼说:
“你不帮他们?”
小鬼看了倒在地上的水贼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冷冷摇头。
“恨?”
小鬼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然后用他沙哑而诡异的嗓音道:
“……恨他们,全部……”
果然是这样啊,这孩子有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却全部都被仇恨占据了。
“你怕死吗?”
小鬼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然后摇头,没有片刻犹豫。
我又说:
“你想要变得强大吗?”
他静静地看了我片刻,用力点头。
我最后说:
“那么跟我走吧,大哥会需要你的。”
小男孩点点头,捂着自己的胸口站起来,跟在我的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怪阿姨诱拐小正太的罪恶感。
可是,我喜欢他,第一眼看到他坐在甲板上,一双没有情感的眼睛看着湖面的时候我就对这个沉默的小鬼非常的感兴趣。
他像我!一个同样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的孩子。他的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有很多藏起来的东西,唯独没有他自己的生命。
我喜欢这样的人,但是我却极度讨厌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却把自己的生命高高地挂起来的人渣,比如这个还在地上打滚的大块头。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跟着我,在经过那个还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腕打滚的大汉的时候,乘着我不注意,偷偷地踹了他好几脚……
我当做没有看见,这种人渣,若不是因为两人实力相差太大,我不好意思欺负他,我也非常想在他那张对不起观众的脸上来两脚的。
我问小鬼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跟在我身边,没有碰到我,亦离得不远,他的声音果然没有一点小孩的清脆软糯,沙哑低沉得让人有些难过。这不是先天的不足,这样撕裂破坏的声带,分明就是人为的用焦炭之类的玩意硬生生烧坏的!二哥孙权手下有几间牢房的牢头,就喜欢用这样的法子对待俘虏,他们的嗓子也就和眼前这个孩子一般沙哑。
“阿泰”他简单地说,却不看我的眼睛。
阿泰?我在脑中过了一遍我所知道的三国著名人物,似乎并没有这个人,于是也就不再多想,带着他一边走一边问:
“带我去见你们老大吧,我不喜欢麻烦。”
小鬼非常识趣地闪到我的前面带路去了。
经过过道的黑暗处的时候,一只白生生的爪子突然从黑暗之中伸出来,猛地抓向我的小腿,惊得我差点习惯性地抬手劈断它。
却发现这只爪子白皙修长,漂亮却无力,软绵绵地在我的小腿处一搭就软下去了。
然后,一把嫩生生的好听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救我!我是江东陆家的幺子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