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云往今来梦》苏以生

6、三分醉意，命运多桀

　　“大哥哥~！”夜晚的篝火会上，欧阳少恭正坐在角落里喝着酒，就听到远远传来一个咋咋忽忽的声音，抬头就看见篝火照耀下，韩云溪摇着扎着杏黄色丝绢的手跑了过来。
　　“慢些慢些，也不怕牵动伤口。”欧阳少恭急忙让出了一些地方让韩云溪坐下。
　　“就是想早些看到大哥哥，所以就跑快了些。”韩云溪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
　　“晚些的时候不是刚见过，云溪小公子莫不是舍不得在下？”欧阳少恭好心情的揶揄道。
　　“哪有啦！”韩云溪红了脸，掩饰的拿过一旁的杯子就要喝掉，欧阳少恭急忙阻止，“这可是酒，小孩子家家的还不能喝。”
　　韩云溪一阵不满，“可是大哥哥也喝了。”
　　欧阳少恭摸了摸韩云溪的脑袋，眯了眯眼睛，“等你长到我这么大的时候，你不想喝，也总会逼着你喝。”
　　“唉？为什么？”韩云溪一愣，忙问。
　　“大了，就要娶媳妇了。”欧阳少恭点了点韩云溪的鼻尖，他浑身一个颤栗，欧阳少恭勾唇，“怎么，莫不是吓到了？”
　　「屠苏大哥你怎么了？」
　　「……无事。」
　　韩云溪急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在想，大哥哥娶媳妇了么？”
　　欧阳少恭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先是一愣，然后轻笑，“在下已有了中意之人，只是还未到娶妻之时罢了。”
　　“唉？！真的嘛？那个姐姐漂不漂亮？云溪想看！”韩云溪不顾脑海中百里屠苏的阻止，一个劲的问道。
　　欧阳少恭轻笑，“云溪怎的如此八卦。”
　　“不说就就不说嘛……”韩云溪低着头，踢着鞋子，「屠苏大哥，你有喜欢的人了么？」
　　「……」
　　“怎么了，当真生气了？”欧阳少恭见韩云溪有些沉默，颇有些想笑的问道。
　　韩云溪撇了撇嘴，视线瞥到一旁的酒坛子上，眼睛转了转，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都来不及制止，韩云溪就十分豪迈的拿过坛子喝了起来。
　　“你！”欧阳少恭急忙拿走了他手里的酒坛，却已经被他喝了三分下去，“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这可不是风敏姑娘酿的屠苏酒，纯正的女儿红，你也真敢喝？”
　　“唔……”韩云溪红了脸，皱着眉头捂着脑袋，“好晕啊……大哥哥，你怎么变成了两个？”
　　“噗嗤。”欧阳少恭轻笑，拉过韩云溪坐到一旁，“第一次喝，又是喝了这么多，自是会晕晕乎乎的。不过你伤口还未好，饮酒，倒是伤身了。”
　　“嘿嘿……”韩云溪咧嘴一笑，将嘴巴凑到了欧阳少恭的耳边，“大哥哥，云溪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哦？云溪有什么秘密告诉我？”欧阳少恭想到昨日碰到韩云溪时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不由得带了几分好奇。
　　“那就是……唔……好痛哦……”韩云溪花话没有说完，就一脑袋撞进了欧阳少恭的怀里，欧阳少恭一惊，急忙拉起他，却发现不甚酒力的韩云溪已经睡着了。
　　看着熟睡的韩云溪，欧阳少恭的眸色渐暗。
　　昨日拦住他时，再碰到韩云溪肩膀的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场景。
　　一些是当初与他在枫叶林初遇之时，一些是他的孩提时代，而其余的一些，却是纷乱不堪，光怪陆离。
　　那些场景闪过的太快，欧阳少恭来不及细看，就已被那孩子唤醒，而回过神后，记忆之中最为清楚地，却是他弹琴的身影，或者说，是如今这具身子长大后的身影。
　　看不清身处何地，只是那杏黄色袍子，实在是太过熟悉。
　　不知道少年适才要与自己所说的秘密是否是这个，可惜，人已昏睡。
　　欧阳少恭浅笑，这么说来，这个孩子还不能死，难得遇到如此有趣之时，就这么死了，当真可惜。

　　欧阳少恭起身，拦腰抱起了韩云溪，向韩云溪的屋子走去。
　　路上有人看到了欧阳少恭怀里的韩云溪，都是带着疑惑的一问，只是在听了欧阳少恭的回答后，都是不禁一笑，云溪大人当真顽皮，不让他碰的东西偏偏要去碰，如今喝醉了，明日有的他头疼的了。
　　而在欧阳少恭怀里的韩云溪，活着说是百里屠苏，他只能刻意的放松自己的身体，不让欧阳少恭察觉出这具身子并没有睡着的事实。
　　当时韩云溪脱口而出那个秘密的时候，百里屠苏慌了，魂魄震动，下一刻，韩云溪晕了过去，百里屠苏就夺得了这具身子的使用权。
　　将韩云溪放在床榻之上，欧阳少恭摇醒了睡着的人，“先起来喝些醒酒的茶，这样子就睡对身子不好。”
　　百里屠苏装作醉酒样子，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唔……大哥哥……”
　　将杯子凑到他的嘴边，“喝一点。”
　　百里屠苏闭着眼喝下了被中的醒酒茶，然后转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欧阳少恭安置好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却意外地发现韩休宁就在外屋。“我听其他人说了，云溪顽皮，麻烦欧阳公子了。”
　　“巫祝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是在下没有看好云溪公子而已。”欧阳少恭轻笑。
　　“多谢。”韩休宁欲言又止。
　　“巫祝大人可是有话要与在下说？”
　　“不瞒欧阳公子，昨日让公子进村已是破例，此处结界并不允许外人进入，后日乃是我族祭祀之礼，在那之后乌蒙灵谷即将封闭，欧阳公子你身上的法术也会消失……你……”
　　“原来如此，”欧阳少恭颔首，“在下知道，待明日与云溪小公子道别后，在下自会离开。”
　　韩休宁点了点头，却是站在原地，似乎还有话要说，许久二人都沉默着，最后还是韩休宁开了口，“作为云系的娘亲，我看得出云溪十分喜欢你。”
　　“……”
　　“只是我族有我族要守护的东西，云溪这孩子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离开乌蒙灵谷。”韩休宁暗自叹息，“我知道外界有很多的东西吸引着他，但是乌蒙灵谷需要云溪，我们不能让他离开。”
　　“巫祝大人想要说些什么？”欧阳少恭轻笑着反问，眼底带着一抹极浅的讽刺之意，只是韩休宁低着头没有看到。
　　“欧阳公子，只希望你离开此地之后，再不要回来，云溪他，不能有任何离开村子的念头。”韩休宁咬了咬牙，狠狠说道。
　　“呵。”轻笑一声，欧阳少恭拂袖，“巫祝大人不觉得，这对云溪小公子来说，并不公平不是么？”
　　“我……”
　　“您从未问过云溪小公子他是否愿意，作为他的娘亲，您首先想到是村子，其次才是他不是么。”
　　“这是我族的职责所在，若是欧阳公子你……”
　　“倒是在下唐突了，夜深了，巫祝大人不妨早些回去休息好了，在下是个大夫，就冒犯些留在此处照顾云溪小公子了。”
　　韩休宁暗自叹气，点了点头向外走去，只是离开的时候，幽幽轻叹，“云溪这一生遇到你，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牢巫祝大人多心。”欧阳少恭冷冷回到。
　　里屋内，百里屠苏急忙钻回了被窝，用被角飞快的擦去了眼角的泪。静下心来，开始装睡。
　　欧阳少恭一进屋子，就知道了床上的人在装睡，浅笑。
　　“我知道你醒了，适才巫祝大人的话你可都听到了？”欧阳少恭坐到了床边，看着百里屠苏。
　　床上的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眼里带着一丝委屈，欧阳少恭皱眉，“云溪小公子这是伤心了？”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我只是，从未听娘这么说过。”
　　“巫祝大人想必也是为了你好，把事实隐瞒着一直不说。”
　　“可是……”百里屠苏想到前世，娘为守护焚寂最后身死，乌蒙灵谷没有活下来一个人，就这样，把一辈子都用在守护这样一把剑，一把凶剑。
　　从小，娘对他就十分严厉，而他也一直顽皮，到最后，追悔莫及。
　　就像当初忘川蒿里，娘的那些话，依稀在耳旁，难觅初处。
　　欧阳少恭看着眼前的孩童陷入了沉思，一滴泪从眼里滑落，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替他擦去，只是在指尖碰到百里屠苏的一瞬间，纷乱的记忆扑面而来，欧阳少恭无阻止，等他醒来，似是过了一刹那，又似是千年。
　　欧阳少恭难以掩饰眼底的复杂思绪看着眼前依旧在失神的少年，“云溪。”
　　“唉？”百里屠苏一惊，他居然在欧阳少恭的眼前走了神！清醒的一瞬间，冷汗布满了额头，“我，大哥哥，怎么了？”
　　“云溪想不想离开乌蒙灵谷去外面看看？”欧阳少恭眼底带着算计问道。
　　“我……”
　　“难道云溪不想去看灯会，台子戏？”欧阳少恭语气之中带着诱惑的说道。
　　“可是娘……”
　　“只是出去看看，不是不回来了，云溪出去见见世面，在下家住琴川，你随我在中原游历一番，然后回到乌蒙灵谷继承大巫祝之位，难道不好？”
　　“我……”百里屠苏不知所措，他不明白，眼前之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明明是来夺取焚寂之剑的，明明就是利用自己，为何如今如此对待之意。
　　他想问，欧阳少恭，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却无法开口。
　　欧阳少恭见百里屠苏失了神，以为他是在幻想出了村子之后的事。眸色暗沉，右手负在背后结下法决。
　　“既然云溪答应了，那就好好地睡一觉，等云溪醒来，我带你去看遍天下河川。”
　　“什么？”百里屠苏大惊失色，来不及细想欧阳少恭话里的深意，就看到一个阵法印上自己的眉心，最后的一丝意识却是，那个阵法，是锁魂之术。

作者有话说

　　回来晚了，又查了些资料，所以更晚了。
错字未改，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