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Lizzle Borden took an axe
Hit her father forty whacks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She hit her mother forty-one
Lizzle Borden 拿起斧头
砍了她父亲四十下
当她意识到她做了什么
她砍了她妈妈四十一下
——题记
“漫天的血和无尽的黑暗构筑了我的整个世界,我奔跑于这个世界。我的身后是染血的斧头,是的,有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拿着斧头追赶我。”丽兹紧抓着Dr杰森的手,一脸焦虑的说“我很惶恐,我的直觉告诉我,不管多累,一定不要停下。否则这个面容不清但又有种莫名熟悉感的人一定会杀死我的,我不想死!”
¬¬——在静谧的房间里,丽兹激动的声音把她自己和Dr杰森都吓了一跳,本该拥有明朗笑容的14岁少女却在长期睡眠不足下眉眼之间一片黯淡。
“梦只是一些影像资料的投影。或许在你年幼时曾见过这些画面,让你印象深刻。”容颜英俊的Dr杰森轻拍着丽兹的肩,温润清浅的声音带着某种安抚性的意味,“不要想太多,那毕竟只是梦不是麽?或许,你该喝杯可可?”
大概是因为年轻医生不甚在意的神态和纯粹安抚性的语气,少女显得出离的愤怒,甚至苍白的脸上都因为愤怒而染上一抹红晕。
“这绝不仅仅只是梦境,我甚至能感到来自斧头的森森寒气和呛人的血腥。这个梦境已经在我的人生中盘亘了八年。自我记事起我就开始做这个梦,这个梦境的每个细节我都清楚地记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应该来这里,你们根本就不理解我,亏得玛丽还一直向我推荐这家心理诊所,这根本就名不副实!”
苍白的少女愤怒的推门离去,巨大的关门声惊起了打扮得妖娆妩媚的女秘书。女秘书从门外探入头来:“出了什么事情?Dr杰森,这关门声可吓了我一跳。”说着还压惊似的拍了拍傲人的胸脯,可那慵懒的声音和精致的面容丝毫未露怯意。Dr杰森挑眉笑道:“谁知道呢,或许只是青春期少女莫名的不安和躁动吧。”接着,房间又只剩下医生和女秘书调情的浅言细语,少女留下的愤怒气息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日子依旧在不紧不慢的过着,初秋的阳光已经不再热烈。再透过厚绒窗帘照射在屋内的角落,仿佛一抹森然的目光。窗外法国梧桐光秃的枝丫向上延伸,将灰蓝的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少女再一次踏入了诊所,容颜英俊的医生依旧坐在高大的皮椅之上,少女的脸上满是惊惶和踟蹰“梦境有进展了!”少女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声音里饱含着对事物的惶恐和惊讶。Dr杰森的声音依旧清浅,或许还带着某种特意的魅惑,让人没有来的觉得心安“你可以慢慢说,或许,你该先喝杯茶?”
“不!”少女按住医生正准备帮她倒茶的手“先听我说,梦境居然有进展,我被那人追上了。”
医生从容的把手中茶递给少女,问:“然后呢?你被追到之后又怎样,被杀死了麽?”
“嗯”少女喝了口茶,压了压惊“我仿佛变成一个幽灵,从身体中出来了漂浮在半空,又或许是第三视角。我看见自己,不,应该是看见自己的躯体被那人抓住,他先用斧头砍下了我的头、脚、躯干。然后用匕首慢慢剥下我的肌肤,我几乎能看见皮肤与肌肉之间那层细腻的脂肪,那人正得意的笑着。”
“你看清那人的面容了?”医生少了些敷衍的情绪,认真问着少女。
少女却摇了摇头“还是没有看到那人的面容。”“柏拉图曾经说过,所有的现象都是短暂的,惟有思想才能永恒。可能就是你不断想这些细节,它们才会在你梦中一次次出现。不过现在梦境有进展了?”医生邹着眉,表达着疑惑“那么,最近你有没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麽?或者感到了什么压力?”
少女依旧摇着头“不,最近并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少女沉思了一会儿,微弱的阳光打在少女脸上,少女仿佛整个人都透明了起来,恍若已不在人间。咖啡匙轻敲骨瓷杯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少女“或许,有一件事吧。最近家里的气氛似乎总是不太对。听父母的争执好像是因为第三者插足吧,具体是谁出轨,我不是很清楚。”少女双手掩住面容,消瘦的肩膀微颤着“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明明他们曾经那样相爱。”白衣医生露出了悟的表情:“这不是你的错,不是吗?不要把全部的责任归咎于自己,这不公平,你也会崩溃的。或许,你可以来我这里接受一些催眠,这样有助于你解开一些心结,那么,我美丽的小姐,你愿意麽?”医生做出执事的手势努力想逗笑着少女。少女望着医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不确定的点了点头。少女那明亮而挣扎的眼神和略带迷惘的表情,在清朗英俊的医生的瞳孔中丝丝印射、晕染,最终定格于初秋的午后。
斑驳的梦是快进的黑胶影片,带着陈旧的缠绵。片段交杂着片段,影像覆盖着影像,在惨白的光影中,还有那层叠的人影交错,依旧是熟悉的血腥和黑暗。
“静静地回忆,你记得起来的,你记得麽……”
是夜,在奔跑。一直的奔跑……斧头砍入身体,感觉得到利刃在体内游走。血,血是热的。血溅在脸上……再把头抬起一点点,一点点就好。看不到,还是看不到那人的面容……只要一点点就好……而心里又有另一种声音,不要,不要去看。看了就毫无退路了。绝望像看不见源头的溪流,一点点流淌过来.没过脚踝,没过胸膛……那么痛,那么那么痛。他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啊--”
“啊!”
“是…….是他!是他!”
一声扭曲惊恐之极的厉叫。声音凄厉得根本不像是十四岁少女的声音。医生吓白了脸,轻晃的吊坠倏地落在地上。他无暇顾及,两指紧扣,打了一记响指。
“叩”
少女暮的睁开眼。医生忙扶着少女瑟瑟发颤的肩头,急切地叫道:“丽兹,丽兹,醒过来,快醒过来!”
“你都看到了,你看到了什么?看清了?!”医生焦急的问。
脸上青白的少女抱住双肩,自闭的埋着头,没有去理会医生。只是一个劲的说“原来是他,怎么会是他……”
过去了佷久,太阳已经完全泯灭于群山之下。少女累极的睡着在诊所,身旁英俊的医生注视这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仿佛沁出水来。“丽兹,今天是最后的终结了……”寂静是房间只有医生呢喃和少女呼吸声。又过了许久,少女醒过来,不好意思的弹着衣服。医生不甚在意地笑着:“丽兹,天晚了。我送你回家。”
深夜,丽兹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的梦境,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父亲。
在更深的夜里,穿着睡裙的少女拿着斧头,悄无声息推开自己的房门。沿着走廊,走着。推开主卧室的房门,父母安详的睡在大床上,完全看不出白日里两人曾经如此竭斯底里地争吵。丽兹站在大床前,抡圆了斧头。一下,两下,三下……血溅在脸上,少女似乎完全没有知觉。机械的用斧头砍着。
“啊--”
“啊!”
一阵凄厉的尖叫。母亲不可思议的看着丽兹,双手捂着嘴“你杀了你父亲!你杀了你父亲——”
丽兹仿佛才惊醒过来,斧头掉落地上发出一声钝响。丽兹望着已经不能够再称为父亲的物体。散落的尸块,头颅、躯体、四肢……一模一样,和梦中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是父亲呢?不应该是父亲杀了我吗?“是他杀了我呀——”
丽兹再度拿起斧头,砍向了母亲。
血,漫天的血。我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和血。丽兹躺在血泊中,周围满是血腥,窗外黑暗侵蚀着一切。斧头嵌在丽兹的腰肢。
呐,爸爸妈妈,我们一起离开吧。
不是结局的结局。
城市每天都有新闻在发生。
街角一家小小咖啡馆,经营红茶三明治,顺便给上班族提供当日报纸。
当天的新闻版里刊登了一个半版消息:十四岁少女一家惨遭灭门,昏庸警察疑是自杀。引发当地舆论轩然大波。配合着屋内血肉模糊的图片,相当引人注目。
报纸被轻轻折起,明天会有更多的新闻取而代之,私人太空船已可升天,世界杯决赛……公众如此善忘,人好比恒河之沙。
医生状似惆怅地坐在窗前,对街有间店面正在重新装修,文雅舒服的灰色墙纸已被撕掉,厚重的绒布窗帘也被换下,墙上重新贴上了巴洛克似的金碧辉煌。只需再三五日,就不会再有人记得,这里曾经还有过一家心理诊所。也不会有人还记得曾有过一个苍白少女经常来这里看诊。
医生扭过头,嘴角流露出一股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