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我的夫人》叶观书

7、进京

　　轩光坐在孟守真怀里，大着眼睛问道：“娘，我们上哪去？”
　　“我们去京城。”孟守真笑了笑答。
　　“那里好玩吗？”轩光扬起小眉毛问。
　　“……可能吧，娘也不清楚，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你想去吗？”孟守真笑着道，心中也不乏有一丝迷茫。
　　她已自绝于师门，这一路北上，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往日相熟的人。她也考虑过想法子在半路带着轩光脱身，但以萧允晟的势力，他们怕是跑不了多远的。尤其外头还在闹灾，毕竟不太平。
　　如今，最好是让萧允晟亲口允诺放她离开，这样才有希望去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娘，只要娘和轩光在一起，轩光去哪都行。”轩光像模像样地正经道。
　　孟守真听得一片心都柔软了，笑着搂紧了他。
　　“娘，我能吃那个吗？”轩光的视线落在盘中的糕点上。
　　孟守真瞅了瞅，拿了一块枣糕尝了下，感觉甜糯可口，便递到他手里。想到自己那一篮子干粮和一包袱馒头，再细看了下车内，她不禁摇头一笑。这一路倒是不用怕轩光会受苦了。
　　他们乘坐的马车外头看来只是普通旧式的官轿马车，里面却是十分宽敞，装饰得典雅漂亮。老梨花木做的车厢纹理美观，似乎还透着一股淡淡怡人的木香。车厢里不仅有装细软和杂物的格子，也有装被子的柜子，嵌固住的茶盘内放着一套紫砂壶杯，靠垫锦褥柔软舒适，银灰色的窗帘紧致素净。整个车厢如同一个茶舍小雅间，东西一应俱全，处处体贴着主人出行时的需求。
　　孟守真微微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城楼就在不远处，原来是已快出城了。
　　马车缓缓停下，孟守真没听到什么对话声，她再掀帘一看，心中却是一惊。城门从前都是日出时分便开了，现在约莫卯时快过了，却还是紧闭着，城墙下还站了一排士兵。
　　过了一会，大概是楚溟交涉完毕，城门被打开。孟守真坐在车中暗忖，她近来一直在家，都不知道如今出城是要通行文书了。想来就算之前她和轩光顺利到了西门，最后也只能先上衙门办路引。
　　马车上了官道，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孟守真本来拿了本医书出来看，不一会就觉得费眼睛，就收了起来。她替轩光擦去嘴边的枣糕沫子，柔声道：“轩光，娘困了先躺一会，你自个玩，包袱里有你的九连环。”
　　轩光点点头，把剩下的枣糕递到她嘴边道：“娘，这个好吃。”
　　孟守真小小咬了一点：“是挺好吃的。不过你不能多吃，之前刚吃过早饭，吃多了要涨肚的。”
　　“嗯。”轩光乖巧地挪坐到一旁，让孟守真好有更大的地方睡觉。
　　孟守真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探头碰了碰他的脸颊，弄得小孩子笑了起来后，才手搭在他脚上，微笑着枕着靠垫躺下合上眼。她连续两夜没有睡个安稳觉，不知不觉就睡沉了。
　　等她醒来时，听到外面有些嘈杂的人声。她起身发现轩光不知何时也躺在她身边睡着了，忙给他搭上衣服。
　　孟守真又发了会呆，才凑近车门开口道：“楚大人，这是到哪了？”
　　“夫人，马上要出云东郡了，”楚溟声音和煦道，“再过半个时辰便能到广阳郡境内。”
　　“哦。辛苦你了，楚大人，”孟守真看了看车上的小沙漏，知道已是未时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也想下会车。”
　　“在下不敢妄称大人，请夫人喊我楚溟吧。请夫人稍稍忍耐，此地有不少流民，待我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歇歇脚。”
　　“流民……”孟守真坐到车窗旁，掀开帘子往外看。果然，官道上稀稀拉拉有几个背着包袱走路的百姓。他们面容憔悴，身上衣衫脏污，样子十分狼狈。
　　“他们这是往回走吗？”
　　“是，主公已下通告，让灾民返回家乡。朝廷的赈灾粮已经陆续运到，各府县也会拨出银两为百姓重建家园。”
　　怪不得那些人脸上倒不很愁苦，能回家谁愿意往外跑呢。孟守真想到老坊长送来的那小袋子米，心想萧允晟做事雷厉风行，手底下的人还算是负责的，这次突如其来的灾情应该能很快度过。
　　“不知他们手头有无吃的，可有注意防疫？”孟守真沉吟道。
　　楚溟耳力好，听到她的低语，道：“夫人不用担心，云东郡内现在十里设一救济棚，必不会让灾民受饥而死。而且，主公也从其他地方调来了不少郎中和药材。”
　　孟守真静默一会，道：“楚——呃，楚溟，护国公为何非要我入京呢？”虽然楚溟称她为夫人，她倒是没多想，毕竟以她现在的状况实在很难相信会被萧允晟看上。若说是因为她的一手医术，可听闻萧允晟也是十分礼贤下士的。假如她不愿意的话，他应该不为难才是。难道，他在京城有派上女大夫的地方，是他哪位女眷有需要？
　　孟守真回想着是不是曾听过萧允晟成亲的消息。可惜这几年她根本没留心过，现在是茫然不知。
　　“主公心意，楚溟不敢妄自揣测。”楚溟顿了顿道，“夫人安心进京便是，等日后再见主公，就能明了了。”
　　“也罢，到时我问他好了。”孟守真叹气道。虽然她知道萧允晟的身份后，对他不再那么抗拒，但想到又要跟他见面，心里却是仍比较抵触。那种感觉，既不是害怕，也不是厌烦，只是有点想逃避。
　　“娘，我要尿尿。”轩光醒了过来，扯了她的袖子道。
　　“楚大人，烦请停下车，孩子内急。”孟守真忙喊道。
　　楚溟听到，驱车赶到路边停下。娘俩在林中树后野草间解决了问题，孟守真牵着轩光上了马车后，发现楚溟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一顿精美的吃食。
　　饭菜都还是微温的。孟守真惊讶道：“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楚溟闻言笑道：“一个时辰前。夫人，你们午饭没吃，想必也饿了吧。”
　　“费心了，谢谢。”孟守真拿起筷子给轩光喂了几口饭菜，忽然想起一事，与楚溟道，“对了，你把我的篮子和馒头拿给我吧。”她不想白白糟蹋了粮食，让馒头馊掉，好歹吃掉一些是一些。
　　“回禀夫人，那些东西，我自作主张让人带走了。”
　　“啊？”
　　“夫人放心，不会浪费的，我让他们送去救济灾民了。”楚溟解释道。
　　孟守真一呆，笑道：“如此也好。”她辛苦一晚上也算没有浪费。
　　就这样四天后，在楚溟的精心照顾之下，孟守真母子俩迷迷糊糊地抵达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