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如手足》瓶中有泪

8、失意

　　从八皇姨的肃王府里出来，清聆晃晃悠悠的让人扶进轿子里。肃王府的管家恭恭敬敬的在门口弯着腰，听着素锦跟着轿子唠唠叨叨的埋怨自己主子不胜酒力还喝多了，拐了弯不见了这才进门去。

　　“又醉酒遁了？”回了自己府上，一到后院就碰到了清矍。头也不抬的埋在一堆书里。

　　“这是干吗呢？书都弄院子里。”再看笑盈盈的清聆，哪还有半分醉意。“哥。”清钰也在帮忙，却被清矍撵到一边坐下。

　　“找东西。对了，姐记得何莲这个人吗？”

　　“何莲？”清聆略一思索，“她舅妈叫连叶在朝廷里作御史，属于无功无过的。老家不是本地人，在北疆边境战乱，八年前才辗转来到这里投靠连叶，做了生意，不过好像生意做得很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进咱们私塾。”一口气说完，清聆接过素锦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

　　清矍叹口气，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么多东西都记得不累么？”

　　“你肯帮我记些我就不累了。”清聆退了外袍，对着清钰苦着一张脸“哎，哥我好惨，天天夹在那群人中间，想做娘说的无党派人士还真难。就这么个妹妹还不帮我。”

　　“……”素锦抿着嘴偷笑，清矍动了动嘴决定当没听见。姐也只有在大哥面前，她才能像个孩子般撒撒娇耍耍赖，放松一下吧。

　　“那告诉你个好消息，”清矍抬起头，却没有半分开心的模样，“大概从今天起我们不用再吃无缺做的饭了。”

　　“哦？”清聆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沉吟片刻缓缓喃呢，“皇上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三皇姨在边关待不住了吧……”夕阳正在下沉，天空渐渐晦暗，清聆的桃花美目浅浅合上，只映着血红色的光芒闪亮在睫毛尖端，轻轻哼了一声，“王爷的王子……不如皇子吗……”

　　入夜，海棠阁里清聆歪在榻上看书，素锦进门回话，“回来了。踮着脚尖没走门从房顶上摸回来的。”

　　“回来就好了。”清聆丢下书起身，窗外半轮明月当空。

　　“您不去看看？”素锦抓起件外衣给清聆披上。

　　“哥和清矍过去了吧，那我就不用了。”娘说这种事，劝不得，逼不得，尤其是情窦初开的第一次。所有压力，所有反对，都只会变成动力，盲目的让人忘记最初的本意。

　　“嗯，大少爷进去了，二小姐在宁语楼门口树上呢。”真是不敢想象，那孩子若是哭了，会是什么样子。

　　清聆站在院子里，夜风乍起，满园海棠花瓣飘落。清聆抬头，除了飞速游动的云，整个王府静悄悄的。曾经的无缺，会在这样美的夜色下舞剑，闪烁的剑光拌着翩翩美少年，惊落满天星辰；还没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无缺，会像疯丫头一样放肆的大笑，飞扬的发丝，张扬的嘴角，那双丹凤眼里流泻出来的，是可以感染所有人的快乐……

　　可是这样的无缺已经消失了三年，为了一份不可能的感情，生生扼杀了自己。三年，可以做多少事，可以见多少人。当初的刻意现在是否变成了习惯？能为爱一时献身，是一种境界，能为爱长久的献身，则是神话。抑郁由于付出的不对等，并且深刻的认识到了这种不对等，而暗暗愤怒所积压的情绪，爱情也会抑郁，因为同样的理由。无缺，那董莫离只是平凡的人，根本无法负荷你这样的痴心，深谙自己的渺小，退到世界的另一头，而你对于一切的不公平，也无需再忍。因为无论你用多大的耐心和勇气，爱情已经残缺，并且注定在压抑的气氛中抑郁而死。

　　“素锦……”

　　“小姐？”素锦看着自己主子抬着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映下阴影，伸伸吸了口气。

　　“这么好的夜，很久没欣赏了啊……”明亮的眸子缓缓睁开，“大隐于朝……好难……”清聆慢慢靠在素锦身上，“树欲静，风却不肯止啊……”树影婆娑，入夜的风，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