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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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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帐外的人都撤走了,虫子又开始低唱,其实是从没停过,只是自己听不到而已,犹如没有察觉的陷阱。展昭坐在床上,将任福替他披上的衣服一把扔在地上。强撑着无力的身躯,摇晃着从行李中找出衣服,换上。
暧昧的痕迹被一点点遮掩,青丝一丝丝滑过,过往的一幕幕也在脑中闪过……
“不如你去如何?”原来圣上那天的话,并非玩笑,而是试探,试探涂善的反应,那位有人说他懦弱,包大人说他仁爱的圣上其实早已洞悉一切,包括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涂善对自己那越了矩的……感情。
终于明白,为何圣上要让自己明目张胆地打草惊蛇。原来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自己来转移涂善的注意。
其实圣上早在涂善身边安插了亲信吧,哪里用得着自己去收寻证据,缺的,只是一个时机和罪名,而这一切,需要他展昭。
终于明白,为何任福会躲着自己,原来他早就知道,知道自己会衣衫凌乱地展示在众将士面前,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险些被□□。
也终于明白,为何会突然冒出一个助他一臂之力的奴才,他的话,只是把自己引入涂善的内帐。
椅上的蜡迹,帐内的迷香,一切一切,都是早已布好的局,而他展昭,也只是圣上手中的一枚棋子。仁义的圣上,就是如此摆布忠心耿耿的臣子吗?当初为侠之大义,为公理,为包大人入了公门,那么如今,如今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时,帐帘掀开了,展昭愣愣地见着任福进来。
任福走向展昭,看到那从来坚定的双瞳蒙上了迷雾,他不知说什么,只能坐到他身边:“展护卫……莫要恨圣上……圣上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臣展昭谢主隆恩。”展昭冷冷地说。
“涂善野心太大,已危及社稷,而且他行事谨慎,又手握重兵。”任福凝视着展昭,见他那的眸子闪动了一下,知道他听了进去:“可他却对你动了不该有的情,只有你,能惑乱他的心。”
展昭觉得心抽动了一下,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要把他推向涂善身下吗?不该有?恐怕对于圣上却是再好不过。
“圣上对韩将军下了旨,说若真让你有何闪失,韩将军提头去见。”任福继续唠叨着:“而且展护卫,如今外侮不断,辽,夏皆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倘若不智取涂善则会引起内乱,使外敌乘虚而入,到时候生灵涂炭,社稷也会危如累卵啊。”
展昭狭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任福说的这些,倘若是要他出生入死,就算死十次他也心甘情愿,可如今竟用他……展昭紧闭着眼,叹了口气:“任兄不必说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展某岂敢怨恨圣上。若展某当真能化社稷之危,黎民之苦,乃展某之幸。”
沉默良久,任福长叹一口气,看着眼前已然沉静的青年,他心中的委屈岂是常人所能承受。堂堂七尺男儿,竟被用来行美人计,情何以堪……
“圣旨……”任福低声道:“我帮你宣吧。”
“不必了,展某受得住。”总归要踏出去,又何必躲这一时,何况……这不是自己的错。展昭站起身,却觉头一晕,任福忙扶住他:“你还没吃解药?”
展昭淡淡一笑:“忘了,现在吃吧。”
展昭一步步走入中军帐,从未觉得天下有如此漫长的路,仿佛不是脚在走路,而是每一步,都有如穿着满是荆棘的鞋,踩在自己心上。感觉到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展昭暗笑,原来自己也会在意别人的目光,曾以为踏入公门的那一刹起便不会理会他人之见,不想如今……
“门下,天下之本:大将军涂善私结朋党,意图不轨,且……”展昭顿了顿,心想圣上还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侮辱朝庭命官,目无法纪……”展昭尽力克制住自己,任由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流连:“今命副将任福为帅,代涂善之职。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押解涂善入京受审。钦此。”
“罪臣涂善领旨谢恩。”涂善望了望展昭,见他依旧沉稳地走向自己,将圣旨递到自己手中,命人为自己上枷,平平淡淡地道:“涂将军,得罪了。”这个如玉一般温润坚洁的青年,到底能忍辱负重到什么地步?
天知道展昭为了让自己不会一时冲动,杀了涂善,紧攥着拳头已掐出血。嘴上说出的那几个字,恍恍惚惚,仿佛是另一人占据着自己的身躯说着不相干的话。心底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却还要佯装镇静。
涂善望着展昭的眼睛,尽管他克制得再好,也遮不住那原本清澈的双眼蒙上的一抹黯然。“我不想那样对待你的。”涂善不忍再看展昭,但他也明白赵祯布的局带给展昭的屈辱远比承欢身下的痛楚要刻骨铭心得多。“赵祯,你别以为你能如此简单地扳倒我。我会让你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涂善心里恨恨地想着,又看了看任福,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展某皇命在身,明早起程。”展昭抱拳向任福道。
任福亦点点头:“我军昨日大破夏军,可惜被李元昊脱逃,不过已攻下淄重。本将军也要帅部追敌,明日恐怕不能相送了。”
“那展某就在京城静侯任将军大获全胜的捷报。”展昭命人将涂善押下去,自己也回帐睡了。这一夜,他没失眠,从未像现在一样,希望忘记一切,醒来后发现只是一场噩梦。他睡得很熟,梦中仿佛回到从前。
不过涂善却一宿未眠,想着展昭在他身下紧咬着双唇直至溢出鲜血,那双清澈而幽远的眸子似乎又到自己眼前。他那浅麦色的皮肤摸起来不似女子般油腻腻的光滑,却清如流水,身上那些浅浅的伤痕犹如水波,抚摸过他一寸寸的肌肤,犹如溪流缓缓流过指尖,涂善望着自己的手,不觉沉醉。他的唇没有胭脂的香甜,尝起来却如泉水一般甘洌而清香,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忘怀。不知何时能真正拥他入眠,洗去他双瞳中满是恨意的屈辱。
竖日,展昭带了几个兵士,押了涂善上路,阳光依旧如初到那日,薄雾轻笼,涂善觉得展昭的身影轻浮而晃动,似乎要在七彩云端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