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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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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展昭到怀远已有些时日,涂善派了身边一个亲信去伺候他,名为伺候,实为监视。展昭也不理,打着“奉旨长长见识”的名目明查暗访,一切都还正常,只是涂善身边有几个亲信倒使展昭颇为留心,特别是派来伺候自己的这个。
这人年纪轻轻,一脸老实,话也不多,展昭与他说话,他答不上来的只是傻笑。可展昭知道这人绝不是个简单人物,有时他出去转转,不一会儿,就能发现这人在他左右。
这日探子来报,李元昊亲自率军驻扎于淄重。探得夏军人数并不算多,副将任福认为这是个好机会。涂善迟疑道:“小心有诈。”
任福笑道:“倘若都如将军这般迟疑,大好战机也白白错过了。如今我军已探明白,与夏交战也非一次两次,知己知彼,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何况蛮夷之辈,能有多少计策?”
涂善瞟了他一眼:“李元昊熟读兵书,善用兵,计策不多,只怕对付庸才倒是绰绰有余。”
这任福他原是韩琦的部下,立了不少战功,官价也不在涂善之下,此番为副将,原本便觉屈就,此时竟被涂善骂成庸才更是不忿,又不好发作,只好散帐后一个人喝点闷酒。
韩琦与包拯颇有些交情,任福与展昭也认识,说起来,倒还算得上展昭在官场上不多的几个朋友,展昭见他心中不快,于是上前劝慰:“任将军独自饮酒有何趣?”
“原来是展护卫。”任福笑道:“这几日在外寻查,昨日才返,未及拜会,还望见谅。”
“岂敢。”展昭觉得任福今日说话尤其客套,以为是他心中忧郁所至:“不如展某陪将军喝一杯吧。”
“展护卫的好意心领了。”任福显得有些不自在:“军务在身,实在不应贪杯。”
展昭笑了笑,心下生疑,这任福平日爽快,为何今日如此拘谨,虽然他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总觉他似乎在躲自己,莫非他有事欺瞒?
这日涂善升帐议事,命任福带一万八千精兵攻淄重,但切不可轻易追敌,任福领命,展昭心有疑窦,于是也悄悄尾随,自然涂善的亲信也跟着展昭,展昭虽能甩得掉他一时,可不一会儿,他又跟了上来。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总能掌握我的行踪?”任展昭再好脾气,也忍不住用剑指着他。
“展护卫莫急。”那人跪下,面无惧色:“我是来助您一臂之力的。”
展昭皱着眉,审视了那人一番,见那人目光恳切,便先行收起剑,不冷不热地问:“什么一臂之力?”语气严肃地像在逼供。
那人磕了个头,言道:“韩琦将军待小人恩重如山,小人是受韩将军之命在涂善身边的。展护卫此次奉皇命搜查涂善谋反的证据,小人特来相助。”
展昭迟疑了片刻,想起御书房里圣上虽说过会派韩琦相助,但眼前此人难保不是涂善用来试探自己的,于是道:“圣上只是让我来长长见识,并非搜查什么谋反证据。不过你若真有什么证据,大可向韩将军与圣上禀报。”
那人皱眉道:“久闻南侠侠义,想不到也是如此不坦诚之人。”
展昭听着心中闷气,但事关重大,岂敢大意,只道:“现在可以说为何总是知道我的行踪了吧?”
“小人善养蛇鼠,能与之通,故而能知方圆十里的动静。”那人好没气的说:“展大人,小人这十几年在涂善身边,发现他似乎与枢密,三衙,兵部的人都有秘密往来。”
“……”展昭一惊,不禁皱了皱眉,却淡淡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涂将军乃一品大将军,带兵打仗,公事上的来往是免不了的,久而久之,也定有些朋友之谊。”
“该做的,该说的,小人都做了,说了。”那人十分不满,强压着怒气:“望展大人……莫负圣恩!”
展昭望着那人远去的模样,心下不由担忧,大宋兵权三分,枢密掌兵籍、虎符,三衙管诸军,兵部掌武举、选募,倘若真如那人所言,天下兵权,岂非尽数落于涂善之手?
想起那日圣上密旨,若发现涂善有不臣之心,立即宣读圣旨,命任福为主帅,将涂善押解回京受审。但圣上又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涂善乃朕之重臣,若非证据确凿,展护卫还自行斟酌,但大敌当前,切忌乱了军心。”
展昭左右为难,思量之下,决意伺机到涂善帐内一查。乘他以为自己跟踪任福去了,今夜乃最佳时机。但倘若那人是涂善派来试探自己的,今夜前去,无异于自投落网。可事关社稷,就算有诈也不得不去。
是夜,新月似磨镰,展昭悄悄回到营中,伏在暗处,自入渭洲,展昭总觉得周遭都有些蹊跷,却都不明朗,处处暗含机关,自己身在其中,时常有被算计之感。
见涂善出帐寻查,展昭便悄悄入帐,在一叠书信之中,翻出几封未署名之信,展昭来不及看内容,只偷偷揣了。
展昭溜回自己帐中,想涂善若察觉信件丢失,必定生疑。此地不宜再留,不如往淄重找任福,于是正打算带上圣旨出帐,却突觉头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心下叫了声不妙,便晕了过去。
展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双手被缚在床头,而涂善,正坐在自己床边,月光十分幽暗,看不清表情。
“展护卫,别来无恙?”涂善转过身,阴深深地笑道。
“涂善,你这是干什么?”展昭欲挣断绳索,竟觉全身无力。
“展护卫,你可知这毒是在哪里中的么?”涂善将手覆上绳索,又缓缓移到展昭微微擦伤的手腕,细细抚摸。
“卑鄙小人……”展昭刚说出口,便觉手腕被人用力一捏,只咬着牙说:“在我帐里下迷药,算什么……”
还未说完,便被涂善的笑声打断:“你以为我是在你帐里下了药?展昭,你少在哪儿给我装君子了。实话告诉你吧,本将军若离帐,帐内便会熏有无色无味的迷香,擅入者必中毒。本将军还未追究你私闯之罪,你倒骂起我来了?倘若你不偷偷摸摸跑进去,岂会中毒?”
展昭咬着唇:“将军要治罪尽管升帐审理,展某甘愿受罚,何必动用私刑?”
涂善轻笑了一声,缓缓俯下身,在展昭耳边幽幽地说:“在众人面前罚你?我如何舍得……”
展昭顿时全身一阵恶寒,望着涂善,明亮的眸子依旧深邃而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