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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一章 ...

  •   第四十一章

      展昭骑于马上,已是黄昏时分,关云常带雨,倾刻间竟下起大雨,疾风骤雨打于脸上,若是常人,早已疼痛难捱。展昭竟浑然不觉,只顾前行,马力已颇为疲乏,展昭心中不忍,用手理理马鬃,这马倒通人性,打起精神,于雨中奔驰,马蹄溅起泥浆,污了展昭的下袍。陡然间,一声长嘶,马身一歪,倒于地上,雨水混杂着青草泥泞,随着一声闷响,溅了一人高,幸而展昭反应敏捷,及时施展轻功,才未受伤。那马双耳如竹批,却是一匹千里良驹,展昭走到马前,摸摸马首,不发一言,末了,竟作了一揖。此去兴庆尚远,展昭抖抖衣襟,准备赶路。

      “堂堂御猫展大人竟对一只畜生施礼。”身后传来一阵哂笑。展昭回首,竟是一绒装将军,夜色朦胧,更兼暴雨,自是看不清容貌,只是那一身衣着,似是宋将,且呼他展大人,应是朝庭中人。于是笑道:“敢问将军何许人,如何识得展某?”展昭虽衣衫竟湿,但举手投足之间仍是一派从容,倒不失官体。

      “展大人贵人多忘事,竟连我都不认得了。”那将军翻身下马,从包袱后掏出一把油伞。

      展昭接了,仔细观来人,四十来岁,身材略胖,竟然是鄜延都钤辖张亢。不禁惊道:“张大人身兼重任,如何来到此地?”原来那张亢原为晏殊幕僚,后得重用,颇受信任。

      “我若说巧遇,展大人是否会信?”张亢一笑,见展昭浑身湿透,湛蓝布衣紧贴着挺拔的身躯,尤显瘦削,便道:“我们还是找一处避雨吧。”于是两人找了户牧民人家暂避。

      张亢升起火,见展昭尚穿着湿衣服,脸色微白,想是疲惫之故,不禁关心道:“展大人还是将衣服烤一烤吧。”展昭点了点头,其实他亦有此意,只是不惯在他人面前袒露身体,且也有些不恭,不过既然张亢如此说,也无须顾虑,于是将衣物脱下,近火烘烤。

      待展昭褪下上衣,张亢不禁惊呼了一声,那麦色光滑的肌肤上竟有多处伤痕,有些极深,甚至有一两处尚未痊愈:“展大人,你如何……”展昭见他面露惊异之色,笑道:“不碍事,只是些皮外伤。”张亢本对展昭这年轻人颇为轻视,今见状,不禁添了几分敬意。

      待展昭烘干衣物,购得一马,两人又向牧民讨了些食物,方才上路。

      “适才不方便说,如今张大人可否告诉展某为何来此。”展昭施了一礼,这张亢年纪比他大许多,官职也略高于他,展昭不便逼问。

      “奉圣上之命,前来助战。前日得涂将军报以西夏军情,一为核实,二为迎接展大人,故而来此。”张亢笑道。

      “涂善?”展昭这一惊非同小可,不想涂善竟回了大宋,忆起他狱中之言,只怕非真心归宋,待要揭穿,但转念一想,若他真是回心转意,岂非坏了他性命,何况如今木已成舟,又无凭据,便是揭穿,张亢也未必相信。

      “正是,涂将军为探实情,不惜深入敌阵,实在令人佩服。”于是张亢把涂善所报之军情说了一遍。

      “方才大人所说二事,叫下属做便可,何须大人只身犯险。倘若麟,府二州有何闪失,如何了得?”展昭皱眉道,心里忧虑,深恐涂善生变。

      “有张岊将军守卫,更兼有涂将军相助,又有何虑。”张亢见展昭脸色有变,微生笑意:“何况我恐展大人为奸人所害,若派他人展大人未必相信,故而亲往。”

      “奸人?”展昭又是一惊。

      “正是。据悉,展大人好友白玉堂已投靠西夏,现在西夏太子宁明帐中任职。特来告知。”张亢一脸严肃,不似在说笑。

      展昭连吃了两惊,此时已镇定了许多,虽知是涂善从中挑拨,但既然无证无据,且张亢已先入为主,直言反恐不当:“张大人误会了,白兄他虽行事乖张,却从不失忠义,况且白兄若真混入西夏军中,也只为脱身兼刺探军情。”于是将白玉堂如何假借江渝身份,又如何替他疗伤之事说了一遍。

      张亢听罢,竟是一脸厌恶,皱眉道:“展昭,涂善说你已被那白玉堂迷惑,关系暧昧不清,本官本来不信,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展昭心里叫苦,任凭他再好度量,也将涂善咒骂了一千遍。深悔自己东郭先生,如今倒好,作茧自缚。只得作揖:“展昭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白玉堂绝非叛逆!”

      张亢哼了一声,冷笑道:“圣上早有旨意,展昭之言十可信八,而涂善之言十可听一,既然展大人有如此把握,本官便姑且信你一次。不过……”张亢说罢,竟从怀中掏出一御赐金牌:“展昭接旨。”

      展昭跪下,听张亢宣道:“命你速往府州破敌,不得有误,违令者,斩!”“展昭……遵旨。”展昭无奈,只得接了。“既如此,还请展大人与本官一同往府州。”张亢毕竟不愿过分为难他,面色稍有缓和,又宽慰道:“宁明现驻军容州,与府州相接,届时展大人也可找白玉堂问个究竟。”

      事到如今,展昭便是想不从也不行,只是心中疑惑,江渝乃宁令哥之人,如何会在宁明军中,莫非派去做眼线?只是玉堂素来不屑朝庭争斗,怎会陷入其中?但宁明是他朋友,一能保宁明无伤,二能刺探军情,似也在情理之中。于是问道:“敢问张大人,白玉堂在宁明军中的消息是细作探知,还是涂将军一面之词?”

      张亢一愣,因涂善所言军情与细作探得完全符合,句句属实,故也无人怀疑其中有虚,于是道:“乃涂将军告之。”展昭闻言,微微一笑:“是了。”张亢心知自己过于草率,只因素来看不起江湖草莽,所谓游侠历来朋友重于朝庭,小义重于大义,故深信不疑,当下有些脸红。展昭见状,也不再言。

      两人行至府州以北,远远望见夏军分设三砦屯兵琉璃堡。展昭见夏军有些懒散,于是问道:“夏军于此多长时日了?”张亢答道:“已有月余。”展昭闻言一笑,张亢见他笑得颇有深意,试探道:“展大人莫非有偷袭之意?”展昭抱拳道:“张大人惯会用兵,展昭岂敢班门弄斧。偷袭确是好计,不过需探知他军心到底如何。”张亢捻了捻胡子,点头道:“孺子可教。”

      二人悄悄绕过琉璃堡,入了府州,果见涂善亦在军中。涂善见展昭风尘仆仆,似乎又瘦削了些,心微微一震,于是道:“展大人别来无恙?”展昭一笑:“托将军宏福。”入官场多年,展昭早已不会将喜怒哀乐露于脸上,纵然心里恨不能手刃这恩将仇报之人,却也处之泰然。

      是夜,涂善来到展昭帐中:“前些日狱中之言,纯属一时意气。”见展昭面色看似温和,却满是戒备之意,于是笑道:“思前想后,展大人之言确为上策,如今我已依君之言,展大人如何还这般待我?”

      “若真是如此实乃大宋之幸。”展昭拱手道:“只是将军为何陷害玉堂?”

      “事关国家,本将军只是如实禀报。”涂善正襟危坐,见展昭目光凌厉,笑道:“想来展大人不会徇私吧?”

      “我只问你,玉堂当真在宁明军中?”展昭心里厌倦,不愿与他纠缠。

      “岂能有假,展大人不信,可自去问宁明。”涂善笑道。

      “我如何与将军无干。只是将军若再陷害忠良,也休怪我展昭无情。”展昭手握巨阙,散出剑气。

      “展昭,你当初既已说了我乃诈降西夏,今日你再说不是定无人会信,我只道你是因白玉堂之事怀恨在心,届时不知我俩谁是陷害忠良之人。”涂善不为所动,只冷言道。

      “当初展某虽曾言涂将军并未背叛大宋,但若将军果真叛之,且利用展某之言博取信任,展某岂非成了千古罪人?展昭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国事着想,焉能不备?”展昭坐下笑道。

      “展昭,你这是何意?”涂善顿时心中一紧。

      “没什么,只是提醒将军真心归宋才好。”展昭盯着涂善。其实他哪里有何确实证据,若说有,便是当初圣上派往监视涂善的一干人等,只是那些人早已被李元昊灭口,他如今只是摆摆空城计,虚张声势而已。幸而当初他与王嵩说涂善未反之时并未将话说死,只说乃被逼,恐非真降,但也不得不防,且前几日听张亢转圣上之言,想必圣上对涂善戒心尚在,诚为幸事。

      二人寒暄了几句,涂善方回帐睡了。展昭辗转反侧,欲往容州宁明军中一探究竟,又恐是涂善之计,待要不去,又实在放心不下,于是静下心来,细细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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