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花季》凌泉

48、心动（2）

　　生日宴会后，骆文捷与丁香没有单独相处，没有亲密的举动。
　　骆文捷常约大家一起吃冷饮，同时带给她几盘英文歌带或英语原版书。凉凉的冰淇凌入嘴即融，香甜缠绕在丁香的舌尖，再丝丝滑入心里，很美妙的感觉。
　　她渐渐开始喜欢听英文歌、喜欢运动、喜欢香甜冰淇凌的滋味，工作之余的生活逐渐丰富起来。
　　丁香说不出对骆文捷的感情：是对默契舞伴的一种习惯与依恋？是对他处事风格的欣赏？还是自己真的动了心？
　　不知何故，丁香每次试着分析骆文捷，都会想起与于晓飞牵手时怦然心动的感觉，觉得他手里有开启自己心门的另一把钥匙。
　　几年前的那段往事，让刚刚被推开的心门闭合、沉静了那么久，令她不敢再轻易打开心窗。也许，于晓飞那双温暖的手可以抚慰丁香心里与生俱来的小小的不安，抚平心灵深处的伤口。
　　可是，于晓飞似乎根本不知道丁香的心弦已被他轻轻拨动，不知道她一直在静心等待他的表白。
　　有些事情女生是不方便主动的。尤其对于晓飞，丁香实在琢磨不透他的心意。
　　所以，丁香想多给自己一点时间，顺其自然。
　　像这样，与骆文捷不近不疏，如朋友般的相处，令丁香身心愉悦。

　　这一天，丁媛与丁香闲聊。
　　“姐，恋爱了吧？”
　　“没有。”
　　“容光焕发，神清气爽，不施脂粉也娇艳。不是恋爱了是什么？”
　　“就你话多，整天一副恋爱专家的腔调。”
　　丁香有点不好意思，试图用笑隐匿心事。
　　“今后，我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去报社开一个恋爱专栏，专为读者分析、答疑，怎么样？”
　　“自己都没男朋友，还答疑呢。”
　　“我是不想找，青春年华何必早早就被一个人牵住，自由自在多好。答疑怎么啦？小菜一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丁媛笑吟吟地接着问道，“别打岔，你的木头开花了？”
　　“我们有一阵子没联系了。”丁香的神情有些寥落。
　　“那你在和骆文捷谈恋爱？这世界变化真快！”丁媛睁大了眼睛。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真的？我觉得骆文捷不错，很Man，有生活情趣。木头再好，闷葫芦一个，挺没劲的。”
　　丁媛看看低头不语的丁香，又接着说道。
　　“姐，该决断了。早说过，于晓飞是根木头。木头不开窍、不说话，难道你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丁香神色黯然。
　　“要不你直接找于晓飞谈一次，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你也好早点解脱。你又没承诺他什么，为什么要封闭自己？用句时下最流行的话：不能为一棵树，而失去整个森林。”
　　“如果于晓飞对我没感觉，我贸然找他谈，感觉挺傻的。他如果为了顾及我的感受而接受了我，我们也未必长久……我不想要施舍的感情。”丁香顿了顿，叹道，“估计是没戏了，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
　　“也许他早有女朋友了。”
　　“也许吧。”
　　丁香闭上眼睛，想起了那清冷夜里的牵手。她下意识攥紧了手，却握不住掌心里于晓飞的体温，早已随风散尽……
　　“唉，这事我真帮不了你。”
　　“感情的事勉强不了。”丁香幽幽地说。其实，她知道自己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向骆文捷倾斜了。

　　周末，骆文捷约丁香和舞蹈队的队员一起打保龄球。初学的丁香，经过他认真而耐心地示教，球总算能入槽，而不是总滚“下水道”了。
　　骆文捷的打球姿势潇洒帅气，常常能一球全中。在一旁观看的丁香，禁不住为他喝彩。
　　打了几局，丁香去盥洗间洗手。她刚推门进去，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正在谈论自己。
　　“看到了吧？自己有男朋友了还见了男人就贴。”
　　“狐狸精！难道文捷不知道她有主了？”
　　“肯定蒙在鼓里。”
　　“有个大雨天她男友来送伞，俩人一起走的，我们都看见了，文捷也在。”
　　“当局者迷啊。”
　　“唉，男人难过美人关，他们一起跳了那么久的舞，日久生情嘛……”
　　丁香听不下去了，急匆匆地离开。原来在别人眼里，自己竟如此不堪！自己明明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在谈恋爱啊！的确是该表明态度，以免让人误会了。

　　八月二十九日，丁香如往常一样下班。在公司楼下看见一捧娇艳的红玫瑰，不禁多看了一眼，却发现手捧鲜花的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张熟悉的脸，那暖如冬阳的目光。
　　丁香的心头一颤，不得不停下脚步。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伸，装作没看见他，低头继续走。
　　“丁香。”
　　响亮的男声传来。丁香心中叫苦，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丁香抬头迎上于晓飞热情的目光，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
　　“一起吃晚饭吧。”于晓飞眼里含笑，递上手中的玫瑰。
　　丁香的心似乎被刺扎了一下，皱了皱眉，努力恢复招牌式的微笑，淡淡地说：“不好意思，今晚有事，我先走了。”
　　“丁香，这花送你的。”
　　“谢谢你，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丁香抛下话，转身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等了那么久，他都一言不发。等自己终于放下，准备接纳别人之后，他给了玫瑰的许诺。但她已经心有所许，不能允诺。为什么上天弄人！
　　丁香走着走着，隐隐作痛的心渐渐平静。那一点纠结与遗憾似乎慢慢消逝。丁媛说得不错，该决断了！做出决定的过程很艰难，有了决定，就不能拖泥带水。没想到，一切放下，竟然轻松很多。

　　于晓飞如被施了定身术，傻傻地立在原地。
　　这一个月他出差在外，领导给了他独当一面的机会，他自然全力以赴地工作。同时，他也好好梳理了自己的感情，规划未来的生活。
　　不谙社交的他，常常感到苦恼和对前途的无望。在单位里，如果不升职，就意味着被人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他无奈自己不能随波逐流，违心地围着领导阿谀奉承，所以注定只能过平凡人的生活。男儿不先立业，何以成家？他不想这么早就沦陷在感情的温柔之乡。有了房子和票子，娘子自然不愁。否则，上大学时，外语系美女如云，稀缺的男生都是宝，相貌堂堂又兼顾“女生之友”的他，好歹也能采摘到一朵“鲜花”相伴，怎么会孤家寡人到现在？
　　他喜欢丁香，却觉得时机还未成熟。
　　出差一个月，见不到丁香，听不到她的声音，竟然十分挂念。闲暇时，会不自觉地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见面时的小紧张，伞下共行的美妙感觉。一切都那么美好。令他不觉憧憬着与她的未来。这与他和其他女同学、女同事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原来，自己真的爱了。他决定追逐本心。
　　出差归来的第二天，他鼓足勇气，穿戴整齐，找丁香表白。他一向觉得男人拿着花，有点傻兮兮的。可今天，他不顾路人看他的眼神，不怕同事笑话，手捧玫瑰，坚定地站在大厅里，静静地等待心爱的姑娘出现。
　　这是于晓飞第一次送花给姑娘。他在花店里徘徊了很久，不知道选什么花合适，最后还是花店的营业员帮他选了十二朵红玫瑰。
　　于晓飞第一次知道，玫瑰代表爱情。红玫瑰表示“我爱你”。十二朵花意为：全部的爱和每日思念对方。他第一次知道鲜花还有那么多含义。不同的花有各自的花语，不同颜色、不同朵数的玫瑰也有不同的寓意。他知道丁香爱花，他甚至准备今后好好学点花语，常常买花送给丁香。
　　于晓飞站在大厅里，觉得捧着的不是鲜花，而是自己赤诚的心。每一次看到电梯指示灯到了一楼，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他努力让自己放松，带着最真诚自然的笑容。他看着电梯门慢慢地打开，待所有人走空，他的心也空落落的。但他迅速调整情绪，鼓起勇气，等候下一次电梯的开启。
　　这样不知煎熬了多久，他才看见那熟悉、令他梦萦的女孩身影。他兴奋、紧张又期盼。可是，丁香都没有正眼看一下自己和手里的玫瑰。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丁香一句温柔的话，却如雷轰顶，击得于晓飞的意识四分五裂。
　　他感觉躯体成了一根木头，脚被钉子牢牢地钉在地上，只能呆呆地看着丁香渐行渐远，消失在人流中。他明明觉得她对自己是有好感的，至少印象不错，可她刚才明明白白地拒绝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