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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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是寂寞和忧伤的。这不是因为夜晚没有太阳，而是……没有你……
湖里没有一丝波纹，静得如同一块玉。天上的星子在这样沉默的湖水里慢慢沉淀，沉淀出一片黯淡的光华。
时间带走了他身边的亲人，他的爱人，却惟独没有带走他。
有人说，他太冷漠了，就如同亘古不化的冰雪，没有什么可以来温暖他。他可以就这样冷漠地看着他所爱的人的死亡。还有人说，他爱的只有他的母亲，那个苏天雄的小妾，那个已经疯癫的女人。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有怎么可以怪他？没有人喜欢他，他只是父亲醉酒后的一个副产品。
不，也许，也许曾经有人喜欢他吧？谁又知道呢，那不是早就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断送了。
冷漠啊，冷漠有的时候并不是无情，只是一种逃避被伤害的工具啊。
“自得……”憔悴的声音从房间里最阴暗的角落里飘荡出。
“母亲！”自得温柔地呼唤着，伸手从角落里掺出一位容貌憔悴的女人。如果她的脸色没有这么惨白，如果她的气色没有这么憔悴，如果她的一头花白的头发可以恢复漆黑，那么她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只是她惨白的肤色泄露了一个事实，一个她长时间被禁锢在没有阳光的世界的事实。
“……自得……他是不是又让你为难了？”
“没有的，我过得很好，母亲。”自得微笑着说。
“不要骗我啊，他们都以为我疯了，可是你知道的，我没有，我很清醒。”女人伸出瘦骨如柴的手，轻轻抚摩他的脸“……你瘦了……”
“我过得很好啊……”
“不要说谎，我知道你不喜欢幽然的，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是母亲，都是母亲这没有用的废物拉住了你，妨碍了你前进的脚步……”
“不！母亲，不是这样的，你都是为了我才在这里装疯卖傻二十年，错的人，是我啊！”
“自得，自得，我的好孩子。”女人微笑着抚摩着他的头，眼神无限的温柔。
很快，我就不会再成为你的包袱了，我的儿子……
在另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夜晚，苏府的一个角落里大火冲天。
但是，这场大火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死去的也只有那个纵火的人。也只有一个人，在没有人的时候才偷偷为她流泪。
那是一个悲伤绝望的母亲对他所爱的孩子的唯一的祝福。以生命换来的祝福灿烂而眩目，带着浓重的爱和新碎的悲凉。
孩子，你要记住：一个人身边的位置就只有那么多，有人要进来，就有人不得不离开。我的离开没有遗憾，可以不再成为你的负担，我很幸福……有你这样的孩子，即使我的婚姻是不幸的，我也依然幸福。
在荒凉的郊外，有一个新堆的土坟。身为小妾的母亲没有资格在苏家的大陵园里有一席之地。
小小的坟堆，薄薄的坟土之下，就埋葬着一位伟大的母亲。但是，除了苏自得，没有其他人知道，也除了他，没有人为坟下的人撒过一滴眼泪。
荒野的风寂寞凄凉地吹过，他漆黑的发飞扬。
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最终，对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人，一个也没有留下。
如是……
己知……
母亲……
还有砚君……
他，注定孤独……
大火以后，苏家里再也没有了自得的影子。大家说，他已经死于那场大火了。人们看着灵堂里哭得伤心的幽然，唏嘘不已……又是一个年轻的寡妇……
江湖对于这个事件流传了很多的传说，人们也对这有了各种猜想。但是，时间可以洗涤一切。
没有什么在时间的冲刷中可以留下。很快，人们就忘记了这一切。忘记了这火，忘记了曾经苏家里有过这样的几个孩子。连自得的形象也开始在幽然的心中模糊。
只有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一个通向大海的河流畔，一个青衣的文士依旧每天在那里吹着忧伤的旋律。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吹，又要吹给谁听，因为谁问，他都没有回答。
萧声总是那么寂寞，那么凄凉，让闻者落泪。
天很蓝，蓝到几乎都要透明了。在近乎透明的蓝色的尽头浮现出几个身影，慢慢走近。
“他已经吹了很久了啊……”一个对另一个说。
“你恨他吗？”又一个说。
“从来没有啊，你呢？”第四个人说“咦，人呢？已经过去啦？”
“你……”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凄凉的萧声“在吹给谁听？”
风中，那人修长的身姿在雪色的锦缎中若隐若现，飘摇轻逸一如曾经。
吹萧的人回头，第一次开口回答，音色很是温柔：
“……你说呢？”
“为什么吹得这么悲伤？”来人微笑着问，澄澈的眼神一如曾经。
“……以后，不会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