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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美貌公子 ...

  •   火穗坐在马上,转头向右,在尘土飞扬中看向远处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白杨林。只要熟知五行八卦阵法,再稍动心思,一直往里走,就会看到风澈山庄。
      其实青梅巷离风澈山庄并不是很远,若没有那些机关阵法故布疑阵的遮掩,站在青梅巷最高的白杨树顶,几乎就可以看见洞澈山庄的屋檐了。

      不过,火穗咬咬牙转过头,她低下头慢慢的闭上眼,缓去眼中的潮湿。不要说现在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子,即便是她自己危在旦夕,她也决不会回去找单寡救她。

      丛爵半伏着身子,手上的鞭子甩的很快,每一下声音都听得分明,就像从前被老夫人训练的时候那样,婴儿拳头那般大的木棒一下下的打在身上那样。
      开始的时候,她清楚的听到皮肉绽开,骨头里的闷哼声,几乎以为自己浑身的骨头要被打的散掉。

      那年夏天的时候,冷萤深夜烧的厉害,烫的就像火炉,她才那么点大,一心一意的以为冷萤快要死了,哭的手足无措,只是发自本能的想到一遍遍的打了冰水给她擦手臂,擦脸。
      直到秋心偷偷的告诉她,可以去找平大夫帮忙,她才恍然大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她照顾冷萤,其实那时候自己吓傻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只是觉得冷萤有了人照顾,就放了些心,慌慌张张的出去找平大夫。
      却忘了那时候是在训练,老夫人下过令任何人不能离开西苑半步。

      绿蜡住在隔壁,听到这边的动静,偷偷的从窗户里跳出来,手忙脚乱的还打翻了一个花盆,只不过那时候她们根本顾不上这些,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么牵着手飞快的往外跑。

      结果还没跑出西苑就被抓住了。
      那天没风没月,甚至半点星光都没有。形总管带着一群人笔直的站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就像坟墓里爬出来的阴森森的鬼魅,差点吓就把她们吓死。火穗站在原地浑身冒冷汗,眼前的人影夜空都越来越模糊,僵硬着完全失了魂魄。

      绿蜡松开她的手,生出全部的力气,用力的把她往右侧的缝隙一推,大喊了一声,“火穗快跑。”

      怎么可能跑的了呢?

      她根本就没跨得出去一步,就被形总管单手提着拎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她浑浑噩噩的似乎听到了形总管“啊”的叫了一声,随后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小畜生。
      她被倒提着血液冲到头顶,心里暗暗地期望,希望形总管走着走着心脏病发或者被偷袭的人乱箭射死。

      但这只是她短暂的想象,一看到老夫人,瞬间什么心思都云散烟消,只剩下真真切切的恐惧了。
      那天她们俩挨罚的是一把纯铁的钢尺,每一下打下去,脊梁骨的每一寸,后背的每一块血肉,都像被什么东西砸的稀巴烂,那种疼痛和压力只连接着冲击到心脏,根本连笔直的跪着都做不到。
      她半跪着,额头抵着地,半昏迷的喊出两个字,“冷萤。。。”那时候,形总管的戒尺似乎顿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又敲了下去。她看着血液从袖中流出来,沿着苍白瘦弱的手背划过指尖,在她面前的地面上一汩汩的汇成一片,随后终于不省人事。

      等到再苏醒的时候,是被关在一点光线也无的暗室里。她动了动食指,身体没有一点感觉,却听到绿蜡的声音,“火穗,你醒了?”
      过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有人握着她的手,也察觉出来是有人在和她说话,嘴唇干裂的紧绷着,口中黏黏稠稠的全是血腥味,“他们打你了吗?”
      绿蜡轻轻的笑了一下,“当然打啦。不过我告诉你,邢胖子抓我的时候,我用魂转刀把他的一根指头削下来了。”
      火穗“啊”的一声,开心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有劲了,“难怪他今天打的我们这么狠。不过,你砍得真好,我也想杀了他,但是我吓坏了,忘了反抗了。”
      她们俩肩靠着肩支撑在一起,“怕他干什么!他就是比我们生的早,要是和我们一样大,我一定揍得他爬都爬不起来。冷萤和我说,老夫人告诉她,她只是想多教我们一些东西,才会惩戒我们的。严师出高徒嘛。而且我们长大了,一定比邢胖子厉害的多。他肯定不敢真的把我们打死。下次他打你,你就拼命地还手。反正要挨打,怎么也要赚一点。”
      她的声音娓娓动听,在黑暗的地洞里,出奇的容易让人安定下来,忘了伤痛。

      火穗陡然滋生出勇气,坚定的“嗯”了一声,随后轻轻地自言自语,“不晓得平大夫有没有把冷萤医好?”
      “平大夫?”绿蜡有些吃惊,“平大夫早就去了恶人谷找托生花了,要两个月才回来,怎么回事啊?”
      火穗一听,全身泛着凉意,身上伤口的疼痛全部突显出来,“可是秋心说平大夫在山庄啊?”
      “不可能的。昨天我们吃饭的时候,听到老夫人亲口和邢胖子说的。他们还商量着要不要把平大夫提早找回来,好像有谁生了重病。”
      两个人静默了良久,绿蜡声音平静虚弱了很多,轻轻的说,“没事的。泉影也在你们房里,她会救冷萤的。等咱们出去了,我一定要找秋心算账。”
      火穗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泉影那么凶,她不会理冷萤的。”
      绿蜡坚定的说,“不可能的。她一定会救,你放心吧。”
      黑暗中虚弱的无力思考,火穗头重脚轻,意识有些涣散,没头没脑的问,“那你还跟着我跑出来?”
      绿蜡回答:“我们不是说好的,去哪里都要结伴嘛,要是落了单出事了,连个帮手都没有。我一看到你往外跑,当然就跟出来了。要是有时间和你说两句话,我就知道又是秋心再骗你了,以后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她是个大骗子。最坏的就是她了。”
      火穗昏昏沉车的又“嗯”了一声,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抱住绿蜡的手臂倚在一起,“出去了就好了。老夫人也不给我们上药,真是狠心。”

      白杨林从视线中飞快的后移,连带着眼泪消失在后面的空气里。

      泉影的名字在脑中闪过,火穗突然的一个激灵。
      她单手抓住丛爵,将那孩子环着,右手轻甩,握住从袖中掉出的翡翠玉匣子。匣身上是翠绿色的翡翠雕成的一直栩栩如生的玉蝴蝶,触角用纯银打造成,一直延伸到匣子的右侧,尽头是一颗小小的绿幽灵。里面盘旋缠绕着暗色的藻芝,火车看好了方向按下去,匣身应声弹开,里面一颗乳白色的药丸瞬间散发出浓烈的枯枝败叶的味道。

      火穗弹起男孩子的下巴,将药丸准确的扔进去,随后轻点他的百汇穴。
      那孩子睁开眼看她,眼中布满血丝,嘴唇蠕动,“姐姐,我。我叫夜阑。”
      火穗没有听得清,皱眉凑近他的唇边,“什么?”

      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夜阑”随后头无力的后仰,再次陷入了昏迷。
      火穗心里有些慌,“丛爵。”
      他回过头来,镇定的看着她,“到了,别急。”

      火穗抬头,这才发现的确到了了。高高的城门上是朱红色的两个大字,“长安”。两排的士兵守卫森严,井然有序的伫立着,光亮的长枪竖在他们的身侧,像一个个坚固的碉堡,守护着这个庄重繁华,让人肃然起敬的地方。

      也有一些负责巡逻的守卫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其中一个似乎是他们的头头。他单手叉着腰,身形雄壮,泰山般岿然不动的站着,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在进进出出的人群身上扫视着。
      他的目光和火穗短暂的在空气中不期而遇,但很快的就转移开去。京城是无数人的销金窟和伊甸园,在城门当差,许是见过了奇人异事,他并不十分的讶异。

      火穗却一直扫视着他,直到过了城门,他笔直的背影完全的消失在视线里。

      天下第一医馆的门匾上绣着这六个烫金的大字,老远的就可以看到。阳光下它的光芒反射着,晃的这周围的景色都失了颜色。
      火穗连皱眉的时间都没有,将夜阑小心的侧靠在屋里垫着丝绒的椅子上,打量着这个空无一人的医馆。

      柜台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草药,和别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异样,倒是柜台的对面看诊的长桌后面,有一块地方用乳白色厚实的帘布遮住。
      火穗一把将它掀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齐膝高的木床,木头是上好的檀木,纹理清晰,质地光滑,隐隐约约的有些檀木独有的香味。旁边有一张小桌子,火穗暗暗猜想这可能是搁置手术工具的东西。

      倒是蛮特别的。她这么想着,退了出来,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一脚踩上去,瞬间听到身后一声夸张的尖叫,“啊啊啊,我的新鞋子。我特地让彩云斋的师傅做的新鞋子啊。”

      火穗看着面前这个对着自己的新鞋子长吁短叹的男人,被他身上的香味熏得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小步,十分的狐疑,这种人能当大夫吗?

      他长的十分的俊秀,五官棱角分明,尤其是鼻梁,挺拔的带着异域风情,除了丛爵,火穗还没有见过线条明朗的男子。
      只是他的皮肤柔嫩白皙,不输于任何的女子,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大大的眼睛注视着火穗,眸中水光潋滟,带着欲诉还休的哀怨。

      火穗心里一阵阵的泛起鸡皮疙瘩,她强忍着走上前去,“请您赶快给我朋友瞧瞧,他病得很重。”

      这人不说一句话,只幽怨的瞟了她一眼,再看了看丛爵,像是掂量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随后鬼魅一般无声的往椅子上昏睡的夜阑身边踱去。
      他先将夜阑的眼皮上翻,啧啧啧的自言自语了一番。随后抓起夜阑的右手,身子转了又转,似是觉得不对,放下来去拿他的左手,自己也跟着站到夜阑的左边去,将中指搭在他的手脉上。
      他一边把脉一边连连叹气,边不住的摇着头。火穗看着他这一番忙活额角渗出的汗珠,心里有些没底。是完全救不好了吗?

      那人放下夜阑的手,趴下身子几乎和他脸贴着脸,从他的额角一直看到他的脖子,终于定格在他脖子上的青筋上,久久的注视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还是没有别的动静。火穗按捺不住,问道,“他怎么样?”

      那人身子颤了颤,直起腰板,“看不出来。”
      火穗急了,“怎么会呢?他就是背上被砍了一刀,流血太多,莫非刀上有毒吗?”
      那人“哦”了一声,不满的睨了她一眼,“原来在背上啊,你不早说?难为我看到现在。”说完她便笨手笨脚的扳着夜阑的身子,准备将他翻过来。

      丛爵在一侧远远的看着,不禁摇头冷笑。

      火穗的脸瞬间就沉下来,扶住夜阑揪住这人的衣领,“你到底会不会医?”

      那人急了,拍着她的手,“松开松开,我的衣服,我的形象啊。”他看着面色阴鸷的火穗,“你倒是放开啊。快点快点”
      火穗恨不得一拳捶上去,“到底会不会医?”
      那人孩子气的皱着脸,“我本来以为我会的。看来我还是没有学会。治病太难啦。我不学了。”
      火穗松开手,“你不是这里的大夫?”
      他忙着整理自己的衣服,头也不抬的说,“当然啦。她出去采药了,我就是帮她看着店。”一本正经,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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