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夏天 ...

  •   藤花开了一夏。
      ————题记

      是谁在院子里种了一树紫藤。
      少年站在院子里,望着那树挂满了骨朵的藤树跺了跺脚。
      蝉声安静地此起彼伏。叫嚷繁盛着荒芜。
      阳光一根根掉下来。空气也是空空的。
      少年抬起头来,天是一色的蓝。于是少年想着是不是该把大衣扔回衣柜了。
      夏天来了。

      紫藤开得柔软。
      白皙的指尖和紫色花茎成了鲜明的对比。白色随后迅速的渲染开去。中间出现一道裂缝。他觉得指尖好象看见有紫色的汁液从裂缝里滴出来。可是他又不太确定。
      他眨了眨眼,突地一下恍然。
      原来。
      原来那个男人也是会摘花的。
      男人一身的蓝。少年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那紫色中蓝的部分顺着花尖滴了下来,把男人染成这样的色。如果是那样。那样红色就该在上面。
      他于是往上寻觅。
      可寻见的除了紫还是紫。
      藤花在男人手指间慢慢改变着形状。颜色却渐渐深了。它突地与手指分离,生生扯出一片血肉模糊。那残骸沿着一条痕迹落下,终于在下面的深绿中隐没了踪影。只剩下象牙白的手指上还留着它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少年突然觉得男人会转过身来。脑海里刹那间一片空白,心却开始砰砰直跳了。于是他下意识地做了当时他唯一能做的事——逃走。
      虽然他一直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逃走。

      晚上躺在床上看夜空的星星。
      少年发现自己睡不着。有什么在眼前晃来晃去。
      他于是起身穿衣直冲到那棵紫藤前。
      藤花在夜色里淹没了颜色。
      他找不着白天的气味。
      甚至连男人是在哪串花中掐下的哪朵也不知道。
      好象从来就没有什么发生过。

      紫藤开得暧昧。
      男人这次双手都插进了口袋里。只是抬着头。
      少年突然很想知道男人到底在看什么。他轻手轻脚走到男人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满眼都是紫。
      他其实很想问你在看什么呢,可是嘴皮抬不起来舌头也赖着不肯动。
      他想想又只有作罢。
      “花寂寞才会繁盛,人寂寞才会看花。”
      他吃惊地抬起头来。
      男人只是看花。
      刚才那句话好象是男人说的,可又好象不是。
      他转头望望,四下无人。
      他终于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有听到过什么。
      于是他转身想离开。却有什么扑了过来。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世界转了个180度的大圈。男人俯在他身体上方,距离只有12.5公分。
      他一下呆住。
      男人却伸出一只手来。细白的手指朝向某个不知名的方向。
      他说,“你看。”
      一只黑色的大蝴蝶停在花上。它的鳞片在夏日的阳光下折射出一种眩目的光彩。
      少年看着它的翅膀打开,在空气中上下拍动,载着小巧的身体离开。他目光追着它远去,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一片蓝中。
      他又回头再看方才停着蝴蝶的藤花。
      花不见了。
      满树都栖着紫色的蝴蝶。
      蝴蝶“哗”的一声全飞了起来。
      他慌慌张张的伸手想要抓住一只,却抓了个空。
      少年揉了揉眼睛。
      紫色的藤花安静地在阳光下放出一种迷幻的味道。
      却早已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他坐在床沿上发呆。引得弟弟好奇地看了他几眼。
      他回过神来解释:“我今天看到蝴蝶了。”他认真地用手比划给弟弟看,“好大,好漂亮的黑色蝴蝶。”
      弟弟却用一种“你是不是被太阳晒晕头了”的眼神看他。
      “现在是夏天,”他说,“哪来的蝴蝶?”

      紫藤开得沉醉。
      男人却不在。
      少年靠着树干坐着。
      头上的紫连阳光都穿不过。
      他仰头看着看着。
      那紫色渐渐朦胧,忽地一下就被阳光点着了,熊熊的燃了起来。
      他看着那紫色的火焰烧着烧着,随风微微摆动。下一秒好象就要掉到自己身上来了。
      却始终没有。
      他恍恍惚惚地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劫火吧。
      他突然看见男人站在自己前面,却侧着头只是看花,好象自己不存在一样。
      他很想喊一声“大佐”,却发不出声音——是了,他连眼睛都应该是闭着的。
      男人突的一下消失了。
      “钢,”他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睁不开眼睛,男人却又出现在他面前,脸上还带着一贯的浅浅微笑。“叫我怎么能不在乎你呢。”
      男人抬头看花。
      每一朵花里都长了眼睛,看着他们。
      他才看了一眼那些花,男人又不见了。
      “EDO,”这次他知道是男人在叫他。但男人却没有笑。他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哀伤。“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他觉得这个表情不适合男人。于是伸手想去把他紧皱着的眉头抚平。
      可是在他的手指碰到男人之前,男人又不见了。
      这次没有声音,但他知道男人是叫了他了。他回过身去,男人站在花下看着他,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平静与温柔。
      他看着男人的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他正想问“你在说什么?”
      男人的身体却一下子变成许许多多的藤花,在风中散开。
      他急急伸手想要抓住那些花,于是就这样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身上有什么缓缓滑落。

      少年站在男人的办公室里,手上拿着男人的黑色军大衣。
      男人看窗外,说:“夏天要过去了。”
      藤花落了一地。

      Fin.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