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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亦国亦家的寒浞与嫦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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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亦国亦家的寒浞与嫦娥
第一节:浩大工程、私念重孕、分化再现。
恒我加入了以蟾蜍为图腾的伯明氏,故云“化为蟾蜍”,又云:“姮娥遂托于月,是为蟾蜍。”
此乃古语。如:大禹父亲鲧被舜开除后,到羽山,“化为黄nai”,就是被以三足鼈为图腾的氏族收留入族。恒我亦非真变为癞蛤蟆也。
恒我与帝浞结为夫妻,颇多恩爱。请勿多怪,古时弟娶兄嫂尚不足为奇,为习俗,何况夏穷之时。王昭君丈夫死,继子欲纳她为妻,她向汉朝廷求援,汉朝廷却要她遵守匈奴习俗。按现在婚姻法,丧偶女子再婚也属正当。只是到宋朝,寡妇再婚才为习俗不容。故嫦娥的丈夫是后羿和寒浞。她都爱他们。另外不知何故,又云寒浞与纯狐亦为夫妻。如恒我即纯狐,自不必说,不然,纯狐亦逃出,奔投寒浞。
此时恒我、寒浞、纯狐均已三十余岁。后嫦娥生两子,翱与壹。后羿的大儿子和伯明氏通婚,生育了一群儿女。他的妹妹也结了婚,有了孩子。
帝浞励精图治,兴修水利、发展农业和渔业,百业俱兴。海防大堤大规模修建起来。
当地其他河道,也大规模地疏浚。开垦井田。发展农业。
为防相卷土再来,帝浞又把寒都城墙年年加厚,加高,挖护城河,囤积粮食。各地寨子也加强防御,时时防备,各寨子均如兵营。且做好防不测规划,如再遇类似突发事件,哪些寨子该撤,哪些寨子该进城,哪些寨子该固守,均得以安排妥当。其时,天下也并不太平,侵犯掠夺时有所见,故不仅仅为防相也。
帝浞大会群后于寒都,执玉帛者六千。玉帛,乃五帛三端,以示不同等级“诸侯”身份,后演变为象版、玉笏。原是记事本和备忘录,时无纸,玉帛为之。后示诸侯身份。有人认为是向禹进贡讨好,乃是误解。昔大禹大会群神,执玉帛者万国,此时多有兼并,虽仅六千,实比大禹更盛。
各族报告搜索旧夏贵族结果,有逃到自己处被查出杀了的,有逃至邻族被搜出杀了的,有逃至山野被查出杀死的。几乎肃清。实际不会亦不能尽灭之。还有相,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各族又报告了各族境况,难民均已安置,破败者有的已重建,有的已迁至他处重新开始生活,也有归化其他族的。天下又见生气。帝浞询问各处水利,自太康以来,破废甚重,不少井田已废坏。有的已修复,有的难以进行。帝浞提出,必须学大禹大兴水利,破坏者须重修,未开水利的须起步,已经完好的可规划新工程。各处自己须开始规划,他将去各处巡回,察看各处水利情况。(至此帝浞不但全心全意地为人民,且不脱离体力劳动。)
伯明氏周围夷族先动了起来。今山东沿海处均开始了大兴水利。因伯明氏的海防大堤和疏通等工程已规划完毕,帝浞把工程交待各有司与下属。自己赴各地推行治水和井田了。(适应历史潮流,在对生产力发展有利的情况下,加强脑力劳动者的工作,从而进行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分工。后羿不如也。由于亲自参加体力劳动,尚未把分工扩大到分离,大禹开始亦是如此。)
年轻时他就走边全国各地,所以一切驾轻就熟。他先巡视山东半岛沿海,均规划疏通河道与开辟井田。然而走各地,对那儿水利和井田提出建设规划。由于做了长期研究,还在伯明氏作过实践,所以大家都觉得他提出的建议非常好。许多地方说得很中肯。自己没有想到的,他跑来一点就通。有的地方自己做了规划,他来了以后,却提出不同意见,结果证明他是对的。于是大家公认——帝浞是对的,特别聪明,与众不同。对这些说法,帝浞自己也没否定,实默许之。随着赞扬声盈耳,他也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凡了。自古以来早就有人说了,如不是非凡之人,上帝怎会把万千重担加到他肩上。大家相信,他自己也觉得是事实。(思想开始演变,自认为高明的开始。)
虽然四面报捷,旧夏贵族似乎已经除尽,其实未必。尚有少许余孽。还有旧夏的既得利益者,为数不少,此辈,不能诛灭。他们具有旧夏贵族恶习,追忆旧夏,不满有穷。又不能把他们和旧夏贵族一起清除。此两类人现在蛰伏着。伺机蠢动。帝浞心亦知之,称之为孽与习。
因后羿教训,帝浞不敢大意,他虽勇武,不如后羿武艺超群。众人也不放心,故每次出去,都带着一群随从。随从也不都是伯明氏人,到了哪个族,那个族就出一人。既是他的联络人,又是卫兵。他到各地总要参加各种体力劳动,随从自不用说,那个地方也正需要劳力。故各族亦无异议,认为是应该的。随着他走的地方越多,随从队伍也越庞大,前呼后拥。(可叹!反动势力残余,可能的阴谋暗害,迫使人民领袖不得不加强自卫,从而更容易脱离群众。这是大禹没有遇到的。)
每次他出去,仗着自己身体好,都是亲自走路,爬山涉水,无一不是亲自动腿。因他记得,当初总结太康失德时,大家就提出根在大禹,大禹后来不劳力了,路也不走了,脚不沾泥,“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木輦”,一切坏事都是从不劳动开始的。自己不能重蹈覆辙。每到一地,他就和那儿的人一起规划,而随从却在休息,规划后大家一起动手,帝浞也亲自拿起耒臿挖土,或担土。许多人痛惜,说:“帝,你累了,还是去休息吧!你应该做更重要的工作。这挖土和担土的事我们干好了。”帝浞说:“现在这就是最重要的工作,我不能不参加,大家身上有多少泥,我一点也不能比大家少。”(此时尚和群众一起劳动,没有脱离体力劳动。)
然而,毕竟人不是铁打的,他确凿很累,也支撑过,可终于有一天病倒了,不得不休息。眼看许多地方规划工作停了下来,好多天没法干。而各地来请他的却源源不断。却见他病,不得不闭住欲张开的嘴。他也很敏感,知道了就要问,人们不得不告诉他,他就恨自己生病耽误了工作。随从劝他:“都是太累了,如果当初少参加一些挖土和担土的事,不是不至于这样吗?
那天,有人来报,他们那儿遇到暴雨,山洪暴发,冲垮了水利,事情很紧急。必须他去指导,然他病未愈。真急死人!他不知怎么办?随从却不由分说,抬着他就走。他也只能由着大家抬了。路上有人劝他,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当初大禹也是腿受伤后,才让别人抬的。只要你心中有大家,一心为大家,就可以了。现在累得生了病,反而耽误了不少事。无论如何,规划是最重要的。你也说过,后羿错了,自食其力原本对的,但不能把自己混同于普通百姓,不能不修民事。你的规划工作难道就不是出力?你一个好主意比你挖土和担土一个月做的贡献还大得多。帝浞默然。
后他每次出去,就由大家抬着他,或坐车中推着走。没有多久,他也脚不沾地,“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木輦”了。(脱离体力劳动的开始。行必车轿,与民不同的开始。尽管是必要的。)他省了好多力,甚至觉得这样很好。他很忙,没时间休息,现在大家推着他、抬着他,他可以在轿上和车上打盹,到了一个地方,马上开展工作,由于休息好,考虑问题也清醒得多。终于他说道:“大禹是对的!以前我们苛求他了。”但毕竟他还是知道,许多人对大禹后来不劳力很不满,由此与民有隙,性也日益暴戾。故每到一处,做了规划,他还是带头劳动,和大家一起挖土和担土。(仍尽力不脱离体力劳动。)
然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他正在劳动,却发生了一些问题,需要他去规划指导,或另外有人来向他请教或请示。他不得不放□□力活。就这样他参加体力劳动时间越来越少。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问题。
虽然他也认为参加一些体力劳动是必要的,最后还是不大参加了,只是在一切规划完毕后,有空,才拿起耒臿。(相当大程度上脱离了体力劳动,但不至于完全脱离。这正是吸取了大禹的教训。不像大禹后来完全脱离了体力劳动。这是寒浞超过大禹之处。)
由于他做的规划一般都是对的,有人来提建议,毕竟他是内行,常常发现许多建议非常好笑,就提出其错误所在。建议者也发现自己错误。帝浞的随从觉得这些人很讨厌,浪费了帝浞的时间,就说:“帝浞忙如许,你们难道没看到吗?还要用这些不着边际的建议来麻烦他?难道你们比他还聪明?如是这样,你们来规划好了。”建议者满面羞愧而去。开始帝浞还劝大家别这样,可后来,当他正在忙时,有人用各种建议来找他,他也渐渐不耐烦了。这样,他也就渐渐地听不进别人建议了。可是建议也不都是毫无道理的,有些虽然有错误,也有可取之处,有些实是帝浞自己错了,于是建议者不服力争,耽误了帝浞很多时间,帝浞也就越来越不耐烦,随从们毫无例外地尽力把这些人排斥在外,并斥责道:“你考虑得这么多干嘛?干你的活去,这不是该你考虑的。自有大人们考虑。”——就这样帝浞和群众有了隔阂。(逐渐脱离群众,听不进群众意见。)
以后在他和他的随从中渐渐形成这样的看法,这些劳力者是愚昧无知的;他们只能从事最简单、最愚昧无知的体力劳动。他们没有必要提什么建议,帝浞说了算就行了。(开始鄙视体力劳动者。)不但帝浞,而且各司之长、各级官吏也渐渐地形成这种观念。更有人认为自己高明,不该劳力,体力劳动是最简单、最愚昧无知的群众干的。(某些人比寒浞走得更远,这些人当是没有吸取大禹教训的人,反过来说明寒浞没有大禹走得远。)
虽然群众中不乏错误的、有缺点的建议,归根结底,最最了解各地实际情况的还是各地群众。比如:各地土质就不同,各个季节水文、气候等都不是帝浞最了解的,地形也不一定适应。虽然帝浞年轻时周游各地,现到了一个地方也尽力了解该地情况。但总比不上当地群众长期生活在这儿。尤其现在他已经听不进群众建议了,故他的规划、指导难免错误。可是人们要求修改时,常被拒之门外,认为群众还是用一些不着边际的建议来麻烦自己。由于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然还是推行自己的主张,不接受,强行之。他和群众的矛盾逐渐激烈了。
群众开始有了议论,我们的帝浞,怎么越来越像当初大禹了?随着时间流逝,帝浞越来越刚愎自用。态度也越来越粗暴,当自己的主张得不到执行时,越来越采用压制的手段。(压制群众之发展。)
在伯明氏,海防大堤还在修建之中,帝浞巴不得一天之内就把它修好。他在外面时,对工程中遇到的困难等,不太了解了。每有人来,问及工程进度,常说太慢、太慢,没有达到他的预想。来人回去传达,有司往往不得不督促群众加快进度。也有一些有司身在工地,觉得确实困难,但当他叫苦时,常受到帝浞的催促,指责他们不努力,最终他们也不得不督促群众加快进度。也有人对他据理力争,他干脆把他们撤换了,换上了听话的。而听话的一上任就加强了对群众的督促。就这样,对群众的强迫命令风刮了起来。
遇到坏的人,干脆弄虚作假,欺骗帝浞,而帝浞反认为他们能干。
这些人首推孽与习。这两类人一度蛰伏,现在看到时机合适,就蠢蠢欲动了。由于在旧夏任过事,或学过任事,不少人竟然受到信任,认为能,混入官吏,他们一得志就胡作非为,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图谋利用有穷恢复原本的天堂生活和地位。原本的好官吏,甚至和帝浞一起参加后羿革命立了大功的,也有被染黑。(旧夏贵族残余和旧夏思想的加剧了私有观念的产生。这贯穿整个新的私有观念的产生过程,下面不再一一指出,自己去体验。)
帝浞也并非昏君,时有发现,(寒浞仍然是人民领袖。)称之为孽、习、黑三族。余孽、恶习、染黑也。一旦发现立即惩罚。甚至弄得人人自危。
就这样,到最后帝浞也颁布了法律,也开始惩罚起人来了。宣言:“民可乐成而不可共谋。我等为长者,但为民着想,其愚昧不知,即可强制推行。大仁不仁,处人刑罚正为惠天下。”被惩罚的有孽、习、黑三族,也有普通民众。受罚民众并非人人无辜,但现在,大多数民众在惩罚的威胁下劳动了。……也有好人被误伤。某些官吏不能明察,也有借题发挥的,孽、习、黑三族谋到权力后,更变本加厉地以惩罚对待百姓,以谋私利,以败坏帝浞名声。(刑罚之开始。)
人说帝浞越来越像大禹后期了。
帝浞原本不追究享受,生活一贯简朴。但和民众有差别。随从们很热爱他,看他很辛苦,也百般照顾他。他们认为他已经很辛苦,只有改善他的生活才能补偿,也才能让他更好地为天下百姓操劳。(生活上特殊化之开始,尽管是必要的。)
年成总有丰有歉,而兴修水利需要的首先是付出,而不是受益。群众从事强体力劳动,消耗很大。大工程不是在农业丰收下开工的,相反正需要工程的完成,来促进农业生产。这样群众的消费和体力消耗比,就入不敷出了。人们逐渐感到疲劳。
帝浞的工程也太大,就以伯明氏的海防大堤来说,就好像没完没了总修建不成,又不能只修半截。那样,预期中的效益好像遥遥无期了。整个社会疲劳了。
不要以为生产力的大发展,就是生活水平的大提高,就可以躺着享福了。实际上一开始需要的是大付出,在人类历史上,这当是普遍现象。只有当大工程完成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效益慢慢发挥,才会发现大家的生活水平确实大大改善。而到这时,成就的创造者往往仍然未被人们公正肯定,甚至还会把功劳归于反对或破坏大建设的真正罪人,真正的历史功臣反被攻击。
凡读历史的人,大概不会不知道韩国的疲秦之计。他们派优秀的水利工程师郑国,帮秦国修建大型水利工程——郑国渠,不是帮秦富强,正是使秦疲劳。一贯富庶的秦国也确实疲劳了,还发生了□□。(饥荒并不完全是修郑国渠造成的。长平战争后,秦又受五国合纵,消耗极大。然郑国渠亦是原因之一。)当秦国发觉准备杀郑国时。郑国却说:“我为韩延数年之命,渠成,亦秦万世之利也。”秦国让他完成工程。度过了困难时期,果然关中由是益富饶。郑国渠灌溉和改造盐碱地四万余顷,亩收一钟。——历史总算给秦国和郑国以公正答案。但并不都是如此,尤其别有用心的人往往夸大其词,造谣惑众。如:秦始皇修长城,工程不算浩大,不过把秦赵燕三国的长城连接起来。赵燕修长城怎么不是灾难?他们的国力只占秦的七分之一,却修了三分之一的长城,另外七国之间也有长城。可就是有人捏造出一个孟姜女。现虽早已辟谣,仍有人别有用心地散播这个谣言。又如:汉武帝击匈奴,极大地保护了生产和汉族人民生活,却在两千年里一直被攻击,司马迁在谤书中说:“海内虚耗,户口减半。”二十世纪,汉武帝的巨大功绩才得主流肯定,仍有人要争议,至今该谣言还被作为汉武帝罪证来引用。
伟大的工程必然要使社会疲弊、也必会有某些官吏出于各种原因不体恤人民而造成人为灾祸、别有用心的人又必然会夸大其词制造谣言——这些都会写进史书,或者成为“历史资料”。有人阅读充满着谎言和偏见的史料,甚至得出这样的结论:——“成就是伟大的,灾难是深重的。”并说这是“规律”。这当然值得商榷。但要取得伟大成就确实必须付出。我们丝毫不必因此否定英雄时期和杰出人物。就是总结这一“规律”的人,也并非要否定伟大时代和杰出的英雄人物。他们不过听信了某些人恶意制造的谣言而已。尤其不要相信别有用心的人的夸大其词,他们反对伟大的时代,仅仅是他们的狭隘私利受了侵犯,于是竭力捏造中伤。——也因为这个原因,自古以来功绩巨大的人物,必然誉满天下、谤满天下。甚至很长一段时期不为人们理解。但不管经过多长时期,最终历史总是要给他们以公正评介,而造谣者最终得丑态百出。
帝浞遇到的正是如此,他体恤百姓,不等于伟大工程不须百姓付出代价,也不等于下属也个个体恤百姓,何况还存在孽、习、黑三族,他们必作两方面捣乱。我们不必因此否定帝浞的功绩与工程之伟大,或竟至于说成罪行。
大禹治水也非一帆风顺,一度有人堆起石头准备打大禹。现在帝浞的工程也一样。反对声越来越烈。
体力消耗已经大大增加。遇歉年,分配的食物还得减少。许多人喊体力吃不消,希望能够增加食物供应。这当然办不到,而帝浞的计划却必须完成。下级也往往只注意完成他的规划,把下民的困难对他瞒着。孽、习、黑三族更是无恶不作。竟然给他造成一个印象:“群众过分追求享受而不愿意好好劳动”——自然,群众的要求也不一定都是合理的。(对群众误解的开始,把群众看作自私自利者。)
至于他自己消费,随从人员自然不会、也不该亏他,毕竟他干着重要的牵涉全局的工作。亏了他,对大多数人也没有好处。就这样他和群众消费上的差距越来越大。(生活上特殊化的扩大。)
对帝浞的议论越来越多。也像大禹一样,有人对他采取了敌视态度。这些人并不都是恶意的,有人也有一定理由。但恶意议论首推孽、习,他们居心不良,极力夸大其词,造谣惑众。抱着幸灾乐祸态度,巴不得帝浞的工程失败。被他们染黑的官吏也有不少人和他们一鼻孔出气。其实祸害人民的坏事正是他们干的。
帝浞毕竟是帝浞,他发现了孽、习、黑三族的破坏,“除恶务尽,毋留后患”清除了一些坏人,也误伤了一些好人。
群众中议论也越来越多。有人就拿自己的生活水平和帝浞来比,认为不公正。许多人指责他不再参加劳动,连路也不走,要别人抬着、推着,一出门就前呼后拥,架子太大。有人说现在的帝浞越来越像大禹后期了,有人预言新的启篡将不可避免地来临。(和群众矛盾的扩大。)
对这些议论帝浞理解一些,也不能全部理解。面对着人们的劳动热情下降,最后,帝浞听从有人建议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改变分配方式,以后根据各人劳动贡献来分配。这决定倒也受到绝大多数群众的拥护,他们认为自己干活并不赖,决不会亏了自己。(分配开始和劳动挂钩,群众中生活差距的开始,当时还可严格遵守,但为今后进一步扩大差距并且不再真正地按照劳动分配,提供了起点。)
如何计算贡献呢?比较普遍的看法是帝浞贡献最大,该得最大一份,有司和各级官吏依次减小,一般群众的贡献被认为最小。(由于夸大了脑力劳动者的贡献,也就使得分配上的差距脱离真正的劳动贡献大小提供了根据。——这在再以后的发展中将完全不按贡献大小,不劳动者可享丰,剥削将从此开始。不过这已经是进入阶级社会的事了,与寒浞无关。大禹也如此。)
帝浞也知道自己生活水平超过了一般群众,他认为是必要的只要不太过分。同时又觉得自己不该像某些群众和旧夏贵族那样追求享受。他给自己,也给各级官吏和有司的生活水平作了规定:可以比一般群众高,然“只限于为做好我们工作所必需,不得超出这个界限”。自己吃饱穿暖就可以了,不必锦衣玉食;出门要有车有轿,不必豪华;居住要有安全感,不讲奢丽。他告诫大家:“天降下我们为万民,不能斤斤计较,按照贡献来分配,我们自然可以比民众多得多,但不能以此为标准。”(寒浞不是剥削者,不是奴隶主的国王。)
他说到做到,一直到驾崩都很简朴。但下属并不人人如此,有人就认为自己贡献大,不管怎样享受都不为过。混进来和拉出去的孽、习、黑三族,乘机大大奢华起来。贫富差别出现了、扩大了。许多官吏原本尚能一心一意为万民效力,自此以后也争名夺利于朝。人人平等也就成了人和人不平等。
有人干得好,帝浞给他较多的报酬。——昔日 “厚赏不行、重罚不用”。现在刑罚与赏赐均用了起来。(赏赐的开始。)
有一人自称伯承子高第二,多有规谏,帝浞认为迂阔,未纳。辞官而耕曰:“昔尧之治天下,举天下而传之他人,至无欲也,择贤而与之其位,至公也。以至无欲至公之行示天下,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从,舜亦犹然。大禹赏罚而官民欲盛且多私,尔虞我诈起,德至此衰,刑自此繁。终致禹崩启篡,太康失德,伪相猖獗,祸害天下数十年。今重蹈覆辙,是又一禹崩启篡将来也。不知今后乱好许年?”
帝浞不怪,由之,曰:“刑不可废,赏不可止,然宜谨之慎之。”偶身执耒臿出,挖土担土,与民同耕。(由于吸取大禹的教训,谨慎采用刑赏,仍然没有完全脱离体力劳动。——认识超过大禹的地方。)
第二节:二子才德、穷朝极盛、剿灭余孽。
帝浞二子翱与壹,自小同于民众之子,也率先兴修水利、耕种田地,还学文习武。见帝浞下田很不以为然,说:“父亲,做这些事还得劳驾你?你当做更重要的事。也差不了你来担几担土,耕几下地。”帝浞就把当初夏朝如何被启篡位,太康如何失德,相如何残暴等等告诉他们。孩子是听父亲的,他们总认为自己的父亲几乎无所不知,所说总有理的。(下面是新的一代在当时情况下的思想发展,他们没有寒浞具有的禹死启篡、太康失德、相的疯狂这些亲身经历。不是说寒浞没有教育他们,但体验不深。所以私有观念的产生过程在他们身上发展最快。以下自己去理解,不一一指出了。)
渐渐地孩子长大了。翱与壹均勇猛有大才。翱力能荡舟,即置小船于陆地,推舟而行。两人还从父母那儿学得了后羿的箭术。虽不及后羿却也是神箭手。
渐渐地两个孩子大了。长期跟从父亲参加修水利和开井田,学了组织、指挥、规划、指导等。也学了如何带兵打仗,进行军事演习等。此时他们有他们的实践,决定了他们的思想,就不那么听父亲的话了。他们觉得父亲很能干,自己跟父亲学习也很刻苦、学了不少知识。但一般民众明明远不及自己,也明明不会缺了自己担几担土,挖几下泥,何必自己参加呢?用更多的时间去组织、指挥、规划、指导等,不是更好吗?父母从小就跟他们讲后羿的故事。他们就说,后羿不就是亲自参加生产劳动,才被相杀害的吗?所以劳不劳力原本就是无所谓的。后来只要忙,就不参加体力劳动了。过些时间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妥,就越来越觉得没有必要了。自此只是应付了事。
如此,凡大禹和帝浞走过的思想历程,他们又走了一遍,而且走到极端。于是赏罚大用,这一手似乎很灵,重罚之下,无人不敢听命,厚赏之下又必有勇夫。他们觉得很简便,干脆,更没有必要身执耒臿以为民先了。说:“舜亲耕,只能教化历山之农,亲渔,教化雷泽之渔民,亲陶,教化河滨之陶工。天下民岂能尽教化之?我用赏罚,民无不从。”旁人们看来,翱与壹很有领导才干。
此时,水利建设正到最最艰苦的时候,海防大堤快二十年了还未建成。百姓疲弊,怨言四起,某些官员又不知体恤,消极怠工不时出现。
官员中尤以孽、习、黑三族为甚,一则以穷凶极恶态度对待百姓,不予体恤,使百姓更觉劳苦。二则又力主水利停工,甚至要把已快完成的海防大堤摧毁。说与大海争地,违背天常,将受天罚。帝浞、恒我、翱与壹,均力主坚持,不得后退。靡也力主在夏族继续兴修水利。
此时翱与壹还能体恤百姓,且赏罚分明,故虽严刑不怨,得厚赏者众服。在翱与壹领导下,工程进展最快。帝浞也大为赞赏,见状将伯明氏之海防大堤托于翱与壹。自己仍四处奔波,指导各地水利与井田,疏河导水,纵横阡陌,未尝宁居。
历时二十年,海防大堤终于完成,大片土地开垦为井田,得以稼穑(se)。各地水利和井田先后完成。不数年,天下大稔。井田皆为沃野,无凶年,国以富强。今山东半岛以北尤甚,五谷丰登,库房充盈,六畜满栏,兼有海渔之利,是为鱼米之乡,村寨连绵,人丁兴旺,似今之江南也。
寒都城墙也大大加高、加厚。四周村寨防御工事也连成体系。在浞河上又修一石桥,名浞河桥,以通东西。
万民更是敬仰帝浞。昔日怨言具息。人称大禹再世,大禹第二,甚至认为功绩过于大禹。翱与壹亦为众推戴。昔日捏造天常,欲罢工程者,为众鄙视。有人开始谴责此类行为,受他们影响的人也站到帝浞一边来了,也开始揭发当时孽、习、黑三族的各种破坏行为。
然孽、习、黑三族敌视成功,不甘失败,暗中竟然准备篡夺。然此时他们已不得人心,阴谋为人告发败露,帝浞大为惊奇。立即清查,才知此三族已抱成一团,且与逃在外的相勾结,试图再次卷土重来。
长期以来,相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人多以为已死。现方知,就藏身斟灌氏。斟寻氏和帝邱原已严厉清查,历二十年,新生贵族与旧夏余孽勾结又把持权柄。此三族和孽、习、黑内外勾结,图谋不轨。
帝浞通告天下,欲伐斟灌、斟寻和帝邱,翱、壹二子跃跃欲试。帝浞令翱伐斟灌,壹伐斟寻,自与恒我伐帝邱。二子问如何处置,帝浞示之以《寒誓》,二子欢欣而去。此时各夷族均屡屡请战,人情振奋,士气高昂。翱为先锋,三路大军浩浩荡荡向西开去。而相,作为经多次打击的夏贵族残余,实在不堪一击了。斟灌、斟寻、帝邱均在今河南省,斟灌在太康与杞县之间,靠近山东省。斟寻原夏都,在洛阳和郑州之间。帝邱在今河南濮阳,斟灌以北,亦近山东省。
翱自然最先接敌。相已探之,勉强斟灌氏军出战,阻击于澭水。自己乘机抽身,令斟灌西撤,焚城。双方激战,大战于澭水,斟灌水军岂是强大帝师水军对手,大败,翱覆其舟,迅速进驻斟灌。相却弃斟灌民逃出,奔帝邱。斟灌民流离失散,哭声震天。澭水:黄河支流,汇入济水,在兖州一带,今山东西南。现已湮灭。
翱报告帝浞,帝浞估计相非去帝邱,即去斟寻,即令壹速逼斟寻,以免再次逃脱。恒我赴帝邱北,自己率大队东出,阻断帝邱各处通路。
斟寻虽远,壹迅速到达,灭了斟寻,经搜索,未见相。报告帝浞,帝浞即率军迅速扑帝邱。团团围住,此时壹西来会师,翱亦率师南来。把帝邱围得水泄不通。
帝邱军民无斗志,帝浞轻而易举攻破。下令毋杀无辜。人民告知相住处。恒我、后羿大儿、与帝浞率队一齐杀入。几支矛头对向了相。相强打精神站起,仇视之,口吐二字:“叛逆?”
“谁是叛逆?”寒浞问:“你背叛天下,背叛万民,你才是叛逆,我又如何该称叛逆?”
“篡权者!何不是叛逆?”
“谁是篡权者?你与启才是篡权者。”帝浞道:“自古以来,必于万民有大功德者方得为万民推戴在位,且为万民劳碌。你有何功,你有何德,竟敢自称天子。”
“我有天命,我乃大禹之后。昔日大禹南省,方济乎江,黄龙负舟。舟中之人五色无主。我祖大禹仰视天而叹曰:‘吾受命於天,竭力以养人。生,性也;死,命也。余何忧於龙焉?’龙俯耳低尾而逝。岂非天命?!”相道。
帝浞仰天大笑道:“一娘生子,十子不同。你岂敢同大禹比?大禹治水,身执耒臿以为民先,股无胈、胫无蟹毛。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治好洪水,故为万民推戴。你能否?你又有何功德?敢称天子?……”
相道:“你也承认我祖大禹有大功德该为尊长,我乃帝胄,岂不也是天命?”
帝浞道:“你是大禹后代就该世世为尊长?昔有黄帝、顓顼、帝嚳、尧、舜均有大功德于天下,亦为万民推戴,为尊长。如该世袭,早该他们儿孙继位,也轮不到你。帝摯因唐侯德盛而服其义,禅于尧,尧以丹朱不肖不堪继位禅于舜,舜以大禹治水成功禅于禹。昔之尊长之治天下,举天下而传之另有德者,至无欲也,择贤而与之其位,至公也。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天何时说:该你家独占天下?”
“大禹治水,功高盖天。传我已经第五代。我是正统,”
“自古以来禅让制,益与大禹同治水,功绩盖天,舜赐阜游,万民推戴,大禹亦重益,传位于益,方是正统,大羿除万民害,上射十日,下杀百怪,太康不德,亦一民害也。……”
“弑君者!羿浞弑逆。是作乱。”相道。
“你们才是弑君者!”帝浞说:“昔大禹禅位于益,启干益位,弑益。启才是篡位,启才是弑君、启才是作乱。启又有何大功德,敢弑大益自立?万民未推戴你,你自行继位,是篡夺。既篡夺,内刻剥夏民,外以夷族为敌,多次伐夷,虏之为奴,天下不宁,才是作乱。大羿因民不宁,去之,万民皆喜,推戴后羿,才是正统。你又弑之,更是作乱。后羿治天下,天下大宁,你既弑羿,又四处劫掠,搅乱天下。我体恤民情,恭行天罚与你,乃为民除害,万民推戴我为帝,我才是正统。今我理天下,水利兴修,井田开发,海防大堤修建,民得稼穑,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村落连绵,人丁繁育。百姓相安,世人公认。而太康与你,大禹留下之井田与水利尚且失修。岂但乱天下,亦于大禹不孝。”
“夷羿岂是帝胄,亦不是夏民,岂能为天下主?你亦不是帝胄……”
“何谓帝胄?颛顼、舜均夷族,天下推戴,大禹践位亦舜禅之。大羿因夏民以代夏政,夷夏咸乐。你身为夏君,夏民视之如仇。岂能为天下主。且天下本无主,百姓推戴尊长岂是为其作奴?乃拔尊长为民作奴作仆。太康本不该尸位,且又失德,后羿不忍夏民,革太康命,有大功德于天下,亦除夏民害。依禅让制,大羿继位十二分有理之正统。让与仲康,正示革命非为一己之私而夺权位。”
“可夷羿终究抓住了权位!”
“此乃万民推戴。你才是权迷心窍,时时不忘。既然主政,就该为民效力,替民立功,除民之害。你出何力?你有何功?你除何害?你即是天下之大害?予今除之。”
“羿浞夺我之位,天理不容,是叛逆?是国贼!”相吼道。
“谁是叛逆?谁是国贼?”帝浞反驳道:“启弑益才是叛逆,才是国贼。太康祸害天下,你戕害人民,必欲置夷族和后羿于死地,夏民也不堪其劳,才是篡权,更是国贼。后羿二次革命,不过驱赶一独夫、一国贼、一民贼。你弑后羿才是叛逆,才是国贼。于今我乃戡乱,诛灭一独夫、一国贼、一篡权的伪君主也。为政者须文治武功,你文治武功何在?敢称天下之主。”
“我伐诸夷、除夷羿,即是武功,……”
“如此可称武功,蚩尤、驩头武功盖天矣,然黄帝、大禹除之,天下以为真武功也。蚩尤尚且为战神、炼铜,驩头盘踞南方数十年、农业丰登,你不过鼠窃狗盗之徒,阴谋诡谲之人,残暴过于蚩尤、驩头,武与战皆不如之。更无文治可言。”
“我夏家役万民即是文治、即是天理,锦衣肉食、作威作福即是天理,大禹驾崩,我祖继之,即是天命。”
“你有天命,如今如何?为何二十年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东躲西藏,惶惶如丧家之犬。至今走投无路,终逃不出万民惩罚?此可谓天命?于今你临末日,你天命何在?你天理又何在?你说你锦衣肉食、作威作福、役万民即是天理,难道老天给与你们二十余年天理,倏忽不讲理了?天理来自民意,无民意即无天理。”
相不能答。
恒我说:“昔日你祸害天下,大羿因民不忍,驱逐之。并非不能杀你,亦非你无罪可杀,实是莫大宽容,望你从此自新,好好过日子。不料你贼心不死,竟于加害,且暴虐异常,难以述说,惨无人道,毫无人性,所作所为均非人之所为,罪恶滔天,是有今日,今日你还有何说?”
后羿儿子说:“杀父之仇,岂能不报,当时你极度暴虐,以待我父,以害于民,尚敢奢谈天意、天理与天命。今日我等正是奉天之命,恭行天罚,取你首级,以为我父报仇,以申万民之怨。”
言毕一矛刺去,众人纷纷刺向相。砍下首级,以示众。万众欢呼!!!
相妻伪后缗自狗洞逃出,逃奔娘家有仍氏。她正好怀孕,到娘家几个月,生下男孩,起名少康。也有人说,当时不叫少康,以后才叫作少康。
在此以前,夏朝不仅连流亡政府都没有一个,“王脉”亦已断绝。可司马迁在《史记》里,居然只字不提穷朝,也不提羿、浞。好像四百余年里均是夏朝统治,更不说缗从狗洞逃出以生少康。让少康接着相,少康可是在相死后几个月才出生的。这几个月连血脉都没有。司马迁决非疏忽,亦非无知,乃出于封建地主阶级本性,抹煞穷朝存在。作为历史学家这是非常不应该的。司马迁做史并不老实,对秦国的评介,对汉武帝的评介都是如此,抹煞功绩而尽加以罪恶。
说来缗也可怜,她一天王后也没当过。当初后羿驱逐相,虚八年为相所害,又二十年,相死,而她尚怀孕,且年龄不大。可见她实在是在相严重失势时,被相纳为后妃,也不知如何为相所纳。相早就下台,长期过着躲躲闪闪,朝不保夕的日子。现在又要逃难,逃出后还得继续躲躲闪闪。像这样的“后”大概也没什么架子。逃出后,过的是很一般的百姓日子。如非后来历史机会,少康将以极普通的平民终其一生,不会留名后世。
第三节:强制移民、阶级再生、少康牧羊。
帝浞得胜回都。却见一奇事,许多斟灌氏和斟寻氏民被强带到伯明氏,有人还绳捆索绑而来。经问询,是翱、壹二子掳掠来的奴隶,斟灌氏和斟寻氏的财产,能搬的该二子也全搬来了。且有人讥帝浞,“你寒浞不是释放奴隶、取消奴隶制、提倡人人平等吗?为何又纵容儿子掳掠奴隶?”还告二子杀掠过重。(奇!又合乎逻辑!实是走向奴隶制之肇始。从此也可看出奴隶制为何是人类的必经阶段。)
帝浞急招翱、壹,责之:“为何掳掠斟灌氏和斟寻氏?为何杀掠过重?我早有诫,斟灌氏和斟寻氏民无罪,不宜惩罚?为何承驩头、启、相之恶,掠夺奴隶?”翱、壹答:“如说杀掠过重,儿既奉命讨伐,总难免有人以此言罪之,儿也无可分辨。《寒誓》有言:‘除恶务尽,毋留后患’。儿按《寒誓》行事。非夏贵族与相之党,一概不犯。至于掠夺奴隶,万万不是事实。”帝浞道:“现有人被捆绑到此,且将斟灌、斟寻财产劫掠一空,你等还有何说?”翱、壹答:“真正地冤枉儿了!儿岂是掠夺奴隶?斟灌、斟寻被旧夏贵族劣政所害,民生凋敝。伯明氏水利兴修、田地开辟,鱼米之乡,国家富庶,百姓康乐。然缺劳力,所辟井田不能尽耕。儿乃移民至此,与伯明氏民一视同仁。亦让其享伯明氏之富庶。愚民不知好歹,斟寻民竟固守残破家园,斟灌民竟宁肯四散,不愿来此。儿实为其好,不得已只有绳捆索绑而来。实非掠夺奴隶。只要他们好好在此过活,地得以尽力,人得以与我民同乐。”帝浞道:“岂有如此移民。” 翱、壹答:“我等为长者,民可乐成而不可共谋。但为民着想,其愚昧不知,就可强制推行。当初父亲立法,告知大仁不仁,处人刑罚正为惠天下。待后土地得耕,斟灌、斟寻民与伯明氏同乐,可知我等苦心矣。说我掳掠奴隶同于驩头、启、相之恶,真正冤枉。驩头、启、相,残杀老弱病残,虐杀儿童,乃至烙印黥面、刵耳劓鼻、甚至刖腿刺目或施以宫刑。儿何有此等恶行。”帝浞道:“为何将斟灌、斟寻财产劫掠一空?”二儿道:“人既皆来,财产自不宜留,均会发还。”帝浞竟无词以对,道:“不妥!不妥!”(照应前文,请再回读一遍。二子所说,原本都是寒浞提出,确实肇始于寒浞。当时二子主观上还不是掠夺奴隶,而是为民造福。对二子的辩解,寒浞确实无词以对,但他提出的这些观点,必然趋势就是奴隶制。可为何他自己没想这样做,且认为不妥呢?——因他经历过奴隶社会,厌恶这个剥削制度,而二子作为太像掠夺奴隶了,使他从另一方面不赞成这个自己观念必然造成的结果。这说明寒浞实际上是自相矛盾的。人往往难免自相矛盾。正是这个自相矛盾,说明了他是一个思想在发展着的人,也正是他比二子高明处。大禹后期像个奴隶主的国王,却反对三苗掠夺奴隶,也是自相矛盾,也是超过启的地方。当然,寒浞有禹死启篡的教训,大禹没有,他认识比禹又高一层。)
两儿立大功回来,实是强制移民,非掠夺奴隶,无法处置。然此二子之行为,确难以与掳掠奴隶分辨清楚。
帝浞召集斟灌氏和斟寻氏民,放言:留、去一概自愿,财产一概发还所有者。两氏之民高呼万岁!然愿留者少,大多逃也似地去了。因斟灌、斟寻已不可居住,多去有鬲氏,投奔靡。见自斟灌、斟寻逃出之难民,也早已到了靡处。
帝浞见斟灌氏已空,令壹带愿留之斟灌与斟寻民,及部分伯明氏人民,去斟灌氏处,新修戈邑,兴修水利、疏通河道,开垦井田。昔日斟灌氏水利不修,田地不垦,井田不辟,自此亦富庶。然夏民却言帝浞既破灭斟灌氏与斟寻氏,又夺斟灌土地。与驩头、启、相比,掠夺奴隶构思巧而已。当初放言禁止奴隶,今自食其言。(真正冤枉!)
——这就好像后世有人冤枉大禹,说他是个“奴隶制国王”,并且“早就准备让儿子继承,暗中培养启的势力而架空益。”那样!
然而,翱、壹固然并非真欲掠夺奴隶与财产,其部下却有人真如此想,真如此做。帝浞百口难辨。至于翱、壹是否杀掠过重,四千年来更难以分辨。(旧贵族残余和旧思想的再次作祟。这是大禹没有遇到的。)
靡虽理解帝浞,却不偕于翱、壹。言此二子得志,必又一启也。
自此夏夷有隙。尽管帝浞妥善处置,夏民多言二子暴虐,掳掠奴隶,抢夺财产。见帝浞不悦,以巧言掩饰。甚至归罪帝浞。然帝浞实冤之,帝邱就未破灭,其民妥善安置,也有自愿移民者。——故至今有言,靡自有鬲收斟灌与斟寻氏之烬,未说靡自有鬲收帝邱之烬。
过国,大禹时尚能修水利,开一王河。太康失德,水利失修。此时暗通于相。帝浞使翱治过,过后拒之,百姓不附,为翱所败。翱遂入治过国。新开一河,亦名浞河。田地开辟,亦成鱼米之乡,过国乃富饶。过国,在今山东掖县,寒都东北。
因翱、壹二子,既有大才又有大功,为百姓拥护。帝浞封翱于过、封壹于戈。二子励精图治,过、戈均大治。
其时,黄河流域广袤土地,到处修复太康以来毁坏的灌溉排水系统。又新开了不少井田。其余夷夏族均富庶,帝邱亦得开辟。不过数年,天下更是繁荣,万民更是康乐。有穷朝进入极盛期。
姮娥奔月前。有黄预言:“其后大昌”,有人质疑。现穷朝进入盛世,岂非大昌?当无异议矣!此功绩远非后羿能比的。后羿思想陈旧,如非被害为寒浞继任,必为某新的奴隶主阶级代表代替。
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变幻莫测,天下无不亡之国。盛极必衰。伯明氏之患,不在城墙外,不在城墙内,而在人们认识里,随着大规模水利的开展,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分工创造了极大的成就,也制造了人们认识的片面性。竟至于造成了伯明氏的覆没,有穷朝之灭亡。——厚厚的城墙可以抵挡外敌,却不能抵挡人们的认识片面。
人们研究历史经常用人们的思想来解释历史,而不研究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人们思想的形成,并反作用于历史。而且谈及人们的思想,往往静止的,好人,其思想从来就好,坏人,其思想历来就坏,一般不研究人们思想的演变过程。社会上会出现具有这样那样思想的人,也好像完全是偶然的。
其时,正处于社会进入阶级社会的门槛上。前夏,即是奴隶制的阶级社会。穷朝虽恢复以前美德,社会仍不可阻止地向阶级社会发展。人们的私心,即私有观念仍不断产生。禹、益、启、羿、浞、翱、壹都在这个社会,其思想不可避免地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发生、发展变化。故,大禹后期不同于前期;寒浞后期也不同于前期,倒有些像大禹后期,但也高于大禹。
人之初,性本空。人类并非天性为私。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思想意识。私有观念是如何来的呢?人们的思想意识是从其社会实践中来,并随着其社会实践而变化。(以下亦是对前面说的思想发展过程的一概括。)
当人类历史发展到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大分工对社会、对生产力发展有利时,人们就会这样分工。由于当时历史条件的限制,只看到其好处,十分自然地会把这一分工扩大到极端以至于互相脱离,造成了社会实践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单纯的体力劳动者和完全脱离体力劳动的脑力劳动者。这不仅造成了权利和义务的分离,还使两者的认识都不可避免地带上片面性,成了各自片面地位的奴隶。实践的不同造成了认识的不同。(私有观念发生的第一阶段)脑力劳动者先脱离劳动,进而脱离群众;又从脱离群众,进而压制群众。我们已经看到,大禹走入了这条道路,翱、壹走入了这条道路,寒浞有前车之鉴也相当程度上走入了这条道路。压制群众又发展到了制定法律,使用刑罚。把体力劳动群众看成愚蠢、而把自己看成特别高明,听不进群众的不同意见。其实自那以后,他们反而更容易脱离实际了。脑力劳动者承担着劳动分配和劳动成果的分配,当他们在这方面脱离实际时,群众如果提出不同意见,他们就会认为那是群众懒惰、贪图享受,而不肯改正。而群众被排斥在全局以外,在狭小圈子里生活,意见也可能确实错误,这就更加强了他们这种看法。当群众的正确意见得不到尊重时,群众也就可能自行其是。消极怠工和挪用物质私自改善自己的生活。这样,脑力劳动者一方面加强压制,另一方面也就会改变分配方式,开始按照人们的贡献大小来分配,以求群众出最大的力。而这贡献大小,还是他们认为的。这样赏赐也出现了。尽管这时赏罚还相对分明。这种分配产生后立即会用来衡量脑力劳动者。他们领导社会,工作好坏对社会有着举足轻重的关系。认识的片面、实践的限制,使人们很自然地会把事业的成功完全归功于脑力劳动者,看成都是他们的创造。所以脑力劳动者认为自己贡献最大,甚至群众也会认可。按照贡献来分配,和群众比,他们就有理由得最大的一份。即使他们还不要求拿这样的一份,也被他们认为自己和群众不一样,特别无私。脑力劳动者有特殊的需要,乘车坐轿就是例子,物质缺乏时也不能让他们冻馁。——分配上的不平等也必然地出现了。(私有观念发生的第二阶段)
我们已看到,有穷朝,上下是如何变化到这步的。甚至翱、壹完全出于好意,让斟灌、斟寻移民到富庶的伯明氏,却被人们看成掠夺奴隶。原因正是自以为是,态度粗暴。
至此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个十分“奇特”的现象,翱、壹等人,甚至也有寒浞,尽管主观上都为民谋利,却出现了尖锐的矛盾。似乎只有他们才关心集体利益,那个集体利益也已经走样,似乎他们的私利了,而群众却似乎一天比一天关心自己了。生活上也有了区别。两者发生了冲突,发生了一方对另一方的压制和另一方的反抗。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是私有观念的孕育,必将随着生产力日益发展,以及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分工的扩大而日益加剧。孕育中的私有观念也就在公有观念的外壳中不断成长,这一外壳日益薄弱。到后来终于会有这么一天,公有观念的外壳被炸破了,私有观念经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了。到那个时候,所谓的集体利益成了翱、壹等人的私利,而群众在各自的圈子里各自管各自了。(私有观念发生的第三阶段)
私有观念形成后,必然要在自身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私有制、阶级都出现了。随之也出现了掠夺的动机,在以后,还必然会把其他族的人民掠来当奴隶。(私有观念发生的第四阶段)
其实帝浞也在向这个方向发展。由于帝浞具有几十年来从禹崩启篡、太康失国、相之疯狂,等亲身经历,带来的一系列经验教训,对自己也就比较严格,故其思想的变化比翱、壹等人要慢得多,相对他们认识全面得多。长期以来也一直在对翱、壹等人教育。然而人们的思想是实践的产物,不是教育的产物。教育只是实践的一种,不能顶替实践,亲身的经验比教育有效得多。
自然这是一步步来的。虽然翱、壹到了过、戈以后,使得过、戈日益繁荣。可是他们也几乎不再受帝浞的教诲和监督。片面的实践在他们头脑里创造出越来越片面的思想。他们早就怀疑自己参加体力劳动并不必要,现在就不再参加,而把精力全部用于领导工作。他们也越来越依赖于刑赏,越来越觉得自己高明、能干、贡献大,也唯有自己关心集体。而群众越来越被他们认为愚昧无知,贡献小,不关心集体,只关心个人利益。他们和群众矛盾也越来越大。
这种情况不断延续、加剧。他们原本的全心全意为大家的观念发生了动摇。他们一次次地问自己,为什么要为愚昧、自私,贡献小的群众服务呢?既然群众尚且不关心属于他们自己的集体事业,为什么我还要为他们操心呢?自己全心全意为群众结果还与群众冲突,甚至根本就没有想掠夺奴隶,完全为了那些人民好,让他们移民到富庶的伯明氏,却背上了掠夺奴隶的虚名。这一切又有什么值得呢?群众都按贡献大小来分配,为什么我贡献最大享受却一定要受限制呢?为什么自己不能也像群众一样为自己谋利益呢?自此以后,他们生活上的特殊化获得了独立性,无限制地发展起来了,尽可能满足自己的需要成了他们的人生目的,他们成了骑在群众头上的剥削者,不但剥削着过、戈人民,也剥削着伯明氏人民。过、戈的利益也就成了他们的私利,他们似乎仍和以前一样地经营着过、戈,但现在他们把它作为自己的私产来对待了。他们和群众的矛盾与冲突也就越来越激烈。过、戈的人民和他们的矛盾激化了,他们带来的伯明氏人民和他们的矛盾也激化了。他们渐渐地成了新的氏族和部落的贵族。为了加强自己的统治,后来他们对原本伯明氏的人要比较宽一些,依靠他们中的一些亲信统治其他族的人。
伯承子高第二的预言,不幸成了事实。不过虽然如此,他们的认识改变还是需要时间,表面看来他们仍和原来差不多。尽管相见很少,帝浞也不是一点都没觉察,但总认为他们只是把刑赏等用得过分了一些,他们还在辛辛苦苦地为过、戈操劳。过、戈不是治理得很好吗?
却说缗逃到了娘家后,生下的遗腹子少康,长大后开始和其他人一样地放牛、放羊,因干得好,牲畜繁殖肥育,当了有仍国的畜牧官。比孙悟空的弼马温还小得多,弼马温是天上第一中央企业场长。大概相当于解放初的鞍钢厂长或党委书记。
消息传到过国,翱向有仍索取少康。帝浞原不要他命,只想考察他和他父亲是否一脉相承,只要不是,并不准备加害。少康却惊恐异常,逃到有虞氏,后当了膳食官。并对穷朝怀上了刻骨仇恨。后世有人编出“寒奡大战有仍氏”,实属可笑,有穷仅“索”少康而已。有虞氏乃舜后代,属夷族,可见此时夏夷友善尚存,尚不至势不两立。
后,少康为有虞氏除了害,并因此与有虞氏结亲,也仅仅“有田一成(方十里),有众一旅(五百人)”。
可见在这几十年里夏朝旧贵族完全一败涂地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连个流亡政府也没有,也没有任何人拥戴夏帝后裔重树旗帜。夏朝已被人们公认灭亡了。没人会发疯,无端向盛大的穷朝挑战。
艰难的生活锻炼了少康,使这个从小不知道贵族生活的帝王后裔与他的父祖辈不一样。据说“能布其德”,并不像他的祖辈那么荒淫无耻。——因此后来他重整旗鼓拉起的队伍也绝不是原来的夏贵族势力了,尽管打的是夏朝的旗帜,收揽的是原来的夏民,但夏朝旧贵族却永远地铲除了。即使还有个别漏网也都老的老了,死的死了。少康也认为太康、仲康、相等人自取其祸。他没有任何妄想。只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既不妄求重振夏朝,也不希望穷朝来打扰自己。
然,平静生活还是被打破了。这竟然成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