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四一·怪化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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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怪化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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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恨之事，懊悔之事，绝对无法饶恕之事......
向着自我询问，究竟为何？便如将自身投入大海，向着无尽大海出行一般，绝不可看，绝不可想。
黑暗之海，便在自己心中，绝不可窥视之处。
和尚惊恐一会儿，安静下来后竟然格外平和。对媻魔带着凶光的眼神恍若未察。
对着那由锁链升起的空舟，和尚默默念起什么梵文。媻魔听出所念的并非却邪，乃是镇魂，瞬间他眼中的凶光便收敛下来，静静沉淀到金色的蛇眸中不动，好像消失了一般。
"那么，龙之三角便是这空舟传来的怨气形成的吗？"计蒙看周围的人只是看，忍不住轻声问......这真的是轻声! 对于计蒙这真的是轻声!
媻魔听着便扫了眼安静的卖药郎。这并非鬼怪之真，因为卖药郎的剑在计蒙问话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另外既然看似在帝江手下地位颇高的计蒙都不知道龙之三角的形成......好麻烦，不想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媻魔你怪不得看起来这么瘦还能提动射日之鸢，原来是肌肉已经长到脑子里了？
很没人性的计蒙看众人都不答话，也不消沉，反而更加欢实起来，"要不要把空舟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那女的估计早烂在里面被分解了......话说这空舟在海上飘了五十年，这不科学啊!媻魔听了计蒙的话思想就开始跑偏。
卖药郎似乎正在沉思什么，没搭理两个二货的意思。
看了眼还是低头敛目的帝江，脸色微不可察的一暗后，计蒙甩甩头站起来。他每走出一步脚下便多出一块浮冰，好像步步生莲。绕着空舟打量一圈，整个空舟周围便多出一圈道路。最后站定在空舟封口处，双眼发光，死死盯着空舟，"那就让我打开空舟吧!"
帝江依旧不说话，计蒙看来真的要开空舟了!
"我来。"卖药郎说了句，一手甩出一把纸符，计蒙被吓了一跳猛地跳开，"你是想干什么？"
纸符全部贴上封住空舟的横栓，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扭曲一下，变成一只眼睛。卖药郎挥动一下手臂，横栓便自己扭转起来。
空舟打开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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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庸，是在一座小岛上出生的，父母都在很早的时候在海上丧命了，我比阿庸大五岁。因为周围没有年龄相仿的小孩，我和阿庸便经常在一起，关系很不错......应该说是太好了......"
方才在木板上坐着的六人，和尚、卖药郎、媻魔、陌生男子、帝江，好像回到了毁坏之前这豪华的船楼之中。
只是弥漫着一种仿佛被浸在海水中的咸腥与水压，仿佛还能够感到水流流动。只有一条在影子里游动的巨大魔物才能让人察觉几分不对劲来。
计蒙打量一下周围，听着和尚的陈述，恍惚间觉得那个老和尚源慧不知何时变成一个胖呼呼的年轻人。
媻魔也下了一跳，怔怔盯着和尚凸起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是什么不礼貌的事......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将出家皈依佛门。这是岛上的决定。"和尚双目怔然，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媻魔转下眼珠打量那个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的那个陌生男子，发现对方也是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表情。
秀色可餐......
好吧，媻魔都妄从来没对男人有过这种想法，这还是第一次。要不是确实想知道这空舟以及龙之三角的事情，他一定会把眼睛摘下来放到那小白脸身上。
咳咳，除了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媻魔都妄，就是本大爷了，天下男人哪个不是小白脸？
尤其是那个卖药的，不止脸十分小白脸，衣服更加小白脸......好吧，这个形容词用的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和阿庸，都无法反抗这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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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到彻底打开的空舟都不禁一愣——里面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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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岛上修行的日子里，不论多少人逃避我都依旧专心修行......也许就是为了把阿庸忘记......"
和尚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着话，卖药郎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抬起手中全无反应的斩怪剑看了看。
和尚陈述着他心中他和阿庸的过往种种想法，努力保持平静的样子。卖药郎终于打断了他:"令妹似乎并非鬼怪。"一挥手，一个小巧的天平落在和尚面前。
"能请您说说你与令妹的事情吗？"那个沉思许久的男子终于说话，也许是这对兄妹间的孽缘有什么地方让他感了兴趣。卖药郎看了他一眼，实际上这正是他想对和尚说的。
一开始和尚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妖怪的身份一样，不愧是位高僧。听了男子这话，便开始说。
"叛离人道、佛道，我不知多少次做过和阿庸在一起的梦。即使......"
卖药郎面无表情的听着，媻魔眼中金光浮动，两人听着源慧讲述他对于阿庸那种属于凡人的无限欲望。
计蒙听着和尚的话，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也是不动了，甚至没有去看一眼帝江。
"直至我修行五年后......龙之三角这片海域，在之前没有鬼怪的时候便经常泛滥。特别是那年夏天，村子里的一半船只都沉没了。接到岛上书信的我，便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使命。"
啊，使命召唤啊!媻魔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虽然信上并没有说要我成为定海柱，让大海平静下来，可却表达了这个意思......"和尚的表情中好像有几许缅怀，带着一点悲伤。
"就这样终结一生......与其逃避不知真实面目的自己，还不如化为定海之柱......岛上的人希望如此的话...要是这样就能够轻松一点的话......"
"所以之后就造了空舟吗？那阿庸莫不是爱极了你？"忽然再次想到那个高大的黑发青年，媻魔眉毛动了动便问起来。
听了媻魔的问话，和尚静了一下，便答道:"啊，是吧......"这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默认，而卖药郎却抬来抬自己手中的斩怪之剑，他觉得就快出来了。
"岛上的人打造了一艘十分精美的空舟，而就在我要进入空舟的那天早晨，我与阿庸相会了。
"那时的阿庸十六岁，长成了十分漂亮的少女。或许当时没有见到她就好了......不过不论怎样，我当时大概都是无法乘上这空舟的吧。
"我害怕了，钻进空舟无法出来。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无法做到钻进空舟成佛出来!
"阿庸用她的温柔抚慰了我的畏惧与难堪。"
方才一直颇为跳脱甚至给人一种他在故意转移目标感觉的媻魔都妄听到这里不自觉的紧紧抓住衣襟，静静听起来，双目出神不知看向哪里。完全没发觉那个古怪男子正在看他。
"我深知这样的我是不配说出这种话的，可是出航的时间已接近，岛上的人都在等着我化为定海之柱......
"于是，阿庸她说道:'我阿庸愿意代兄长进空舟。'"
源慧努力保持着平静，可双手却颤个不停。
"我当时就说了，我是不能让他们这么做的!在争论一番后，阿庸她是这样说的......我和哥哥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还不如在与其他人结合之前就到佛祖那里去。在哥哥你积累功德的时候，我一直在做着哥哥你的梦......倘若能够逃脱这种煎熬的话，阿庸愿意坐上空舟。"
媻魔低着头，听着和尚的叙述，他好像同样感到了那个女子的深情与悲伤，同时还有幸福。"真的是，很温柔呢。"
源慧没有回答媻魔的自言自语，"阿庸她一直怀有和我一样的心事......倘若不能的话，我们两人一起钻入空舟就好了，可当时的我连这个都惧怕。我之后就只能逃避...我也会立刻自杀，之后就能和你相会了!"
媻魔反常的没有说出"那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之类的话，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媻魔旁边坐着的那个谜之男子看着他一副想搭话却又没什么好说的样子。
"...我心中对自己这么说着，可之后却没有勇气实现。后来我去到无人的富士山中，度过了修行的日夜。虽然人们对我地修行十分敬佩......可实际上这五十年中我所咏诵的都是阿庸的镇魂。"
"于是，那个阿庸姑娘就在空舟中，在海上漂泊了五十年？"安静下来的计蒙问着，"那你是怎样想的？你还爱着她吗？人类的爱情是怎样...的......"没等这个粗神经说完，旁边帝江送给他一个暴栗，让粗神经在晕厥中自生自灭......好吧，鉴于计蒙的皮糙肉厚，立刻就从蚊香眼中清醒过来。
源慧和尚似乎被不知是妖怪还是神明的存在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问题震住，可这个问题他确实无法回答......于是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自己的故事。
而卖药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斩怪之剑，可惜无论他怎么看那剑都没什么反应。
"不对......在这片海域兴风作浪的妖怪并非阿庸姑娘。"卖药郎终于站起来，他扫视一圈周围坐着的这帮似妖似神的大陆妖怪......也并非他们!
面瘫的卖药郎这句话一说出来，正沉浸在这个故事中的媻魔与源慧，均是一怔。媻魔猛地抬起头来，好像感觉到什么一样，满是愤怒中夹杂悲伤的眼神看向卖药郎，不，对象也许并非卖药郎，也许是那个不知不觉中被揭穿的自己......
卖药郎自然是对这这事情无动于衷，之事继续着自己让媻魔有些绝望的判断:"这并非是真。"这句话一说，衡量着他与"怪"之间距离的小天平倾斜起来，上面铃铛的轻响让媻魔发起怔。他旁边那个男子不动声色地朝他一点点靠近，轻轻环住有些失神的媻魔，看没有反应还在发呆的媻魔眼中好像有些得意的神色。
"说起来，源慧大师，你手中隐藏的东西......是怎么了啊？"被忽然说起这个的正一只手掩着右眼的源慧瞳孔猛地一缩。天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珠似乎也缩了缩。
"怎么了啊？你一直在看着吧，畏惧着阿庸姑娘，畏惧着自己的内心!恐惧化成恐惧，不知何时形成一个无比庞大的阴影! "卖药郎举起手中的斩怪之剑，眼中有种近乎虔诚的光。
那是对形真理的追求!
"与你分享了身体，在海上徘徊......"他手中的剑剑柄上那诡异的兽首露出所有牙齿。
"真，便是你! "兽首牙齿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
旁边有些崩溃样子的媻魔不由自主地缩进抱着他的男子的怀里。而那个男子，虽然很想让造成媻魔痛苦的源头——卖药郎停下，可他知道这是媻魔必须打开的心结。
另一边，源慧听到这个让人痛苦的真相倒在舢板上，逃避般的退到再后退就会掉下水的地方。
"你是说我一直畏惧了它五十年吗。"源慧所说虽然是疑问句，可感觉更像是肯定。
"那么阿庸到哪儿去了？"源慧刚才不自觉捂住的眼睛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奇异的充满着恶意的物质。
"阿庸姑娘她并没有化为鬼怪，而是化作定海之柱与大海融合在一起了。"卖药郎手中的剑被他做出一个个术式，秀丽面孔的男子嘴中继续诉说着让人无法接受的真相:"那隐藏了诸多想法的海坊主，就是大师你的......分-身啊。"嘴唇开合，残酷的事情被完全暴露出来。
"敢问大师......斩却鬼怪便是斩却源慧大师的内心，将原本的想法与大师合二为一，归复于心中，敢问这样做也无妨吗？"手中剑的兽首嘴巴大张，只等着最后的审判，而卖药郎不复一直冷淡平静异常的样子，大声质问着一半身体脱离出去变成黑色不明物质的源慧。
也许，结局从一开始就明了了，海坊主...海上的和尚(坊主)......
一旁的媻魔不知缘由却在陌生而又熟悉的人怀里红着眼睛，努力不让眼中蓄着的泪水掉下来，无法抑制的悲伤淹没了他，让他一直无比自由的内心遭受海啸般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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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坐在空舟之上，回头看到自己......她愣了一下，接着给了他一个有些羞涩却又意外大方的微笑，呆呆地说......
"哥哥我......"
你的哥哥我，想出人投地啊。
"阿庸愿意代哥哥进空舟。"
当了和尚，也只是为了出人投地赚大钱过上好日子......根本不是为了去死，真是遗憾啊!
得救了，这家伙是傻瓜吧？
"...在我到佛祖身边去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钱么？我可没有那玩意......
"阿庸一直很仰慕哥哥你......"
......
哎？
清风好像一瞬间吹走了源慧的想法......
"我和哥哥是绝对不能结合到一起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没有与别人结合，到佛祖身边去。
"啊，有种很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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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源慧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已经饱受岁月侵蚀的空舟之上。
老实说，当时自己就连喜不喜欢阿庸都不知道，但即使是这样的我，也会知道一件事......
抚摸着老旧的空舟，源慧的眼泪在上面溅开。
——那就是，被爱的喜悦......
恍惚间，源慧又看到五十年前那个清秀可人的少女在海风稀微的那天，坐在空舟上，回头看到自己......她愣了一下，接着给了他一个有些羞涩却又意外大方的微笑，呆呆地说......
"哥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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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请斩吧......"
卖药郎点点头，他手中的斩怪之剑，清脆的响了代表"真"的第三下。
半个源慧脸上那种如此幸福而又释然的微笑，媻魔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感受着胸前的湿润，那个不知名男子眼神暗了暗，用力抱住他的永生之爱。
"遵令!解封!"那把剑终于再次出鞘!一个金色的卖药郎出现于世间!
金色的卖药郎对着这怪诞的世界挥起解封过的斩怪之剑，什么样的魔物在这样的卖药郎面前都只能退散!
天空中怪眼的锁链崩断，由那些锁链升起的空舟落回颜色回归正常的大海，完成使命一般，巨眼慢慢合上。
空舟落下的同时逐渐碎裂，其中好像有一个黑色的俏丽身影落在被斩却了一半的源慧身旁。
两者，五十年后，终于合二为一......
一直表现得不关己事纯看戏的众妖，计蒙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找回本我后变得俊秀无比的和尚，再看看只注意着男子怀中媻魔的帝江有些不知所措。男子则是把头埋在媻魔身上，紧紧地禁锢着他。
而媻魔，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自己当年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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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荒坟？
不，是更久之前!
更久？在那个都市中作为一个庸碌凡人的胥方？
不，是更早!
更早...更早......
更早......
那个黑白分明的女子，给自己留下一对儿女......
为自己而乘上空舟......
自己对她的感觉......
确实是爱着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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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种失而复得感的男子抱着媻魔有些情动的时候，怀里的媻魔身上涌现出一股力量远远推开他。一时不察，舢板上的众人除了飞起来的计蒙、被计蒙拉住的帝江全部落水!拉住还昏迷着的源慧，已经恢复到一般状态的卖药郎紧紧盯着媻魔......这怎么可能？
那个男子则是失落地呆滞地看着媻魔，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很好吗？
媻魔背上那个从来没有反应，但自从完全吞噬蛇佛后就出现的黑莲花纹身终于迎来了它自己的盛放!
这时的媻魔都妄，无念无望，无欲无想。
他坐在天空，一只脚盘着，他的头发与尾巴蜕变成眼瞳一般充满金属质感的金色，黑色的如同他现在皮肤的莲花从背上长出，托着他浮在天空。
那个男子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只是狼狈的在水中，一向习惯冷淡的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卖药郎眯起眼睛，"外法......是外道的蛇佛吗？"
空中的蛇尾长发的佛，无念无望，无欲无想。他漠然的看了众人一眼，只有经过男子的时候心中莫名的巨大痛楚让他停留了一瞬间。
可这一瞬间却让有些绝望的男子重新了解了他的意思。有些狼狈而且不习惯笑的男子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并作了个口型——"等我!"
不知道是不是对着他，金色的媻魔都妄点点头，下一刻，蛇佛媻魔由虚空中抽出射日之鸢，划开空间，不知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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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亲切声音的呼唤，源慧睁开眼睛。
"阿庸......"清秀俊美的脸上眼睛慢慢睁开，带着一个清澈的微笑念了一遍自己日思夜想的名字。
正在发呆的男子被唤醒，站起身拍拍身上，整个人顿时狼狈不复，又变回那个清冷如月的男子。
"嫦娥大人......"旁边帝江看他回过神来忍不住垂首轻轻叫了一声。
那个男子，也就是嫦娥，回过头来，"嫦娥......那个名字以后还是作罢吧，现在本尊身为男儿身，以后，就叫......"不由自主想到爱人在太阴星的仙府，"广寒，以后就叫我广寒大人。"
旁边的计蒙有些茫然.....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都有参与，可我怎么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末尾小Z再出来卖个萌 XD )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四一·怪化猫·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