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玄志之烛阴》mixuer2046n

17、终结亦是开始 16

　　16

　　穿过洞顶，在飞头蛮大举赶回前木林森一行人安全逃离了地底下的溶洞。

　　夜尽天明，拂晓的晨光破开黑夜的笼罩，柔和的光线洒在山林间，轻轻地唤醒沉睡的大地。

　　趴在狮子背上的一行人都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一夜总算熬过去了。

　　“森森快看，这里不就是前晚找着阿良的那条荒村？”

　　叶永祺指着下方，方才他们飞出的洞口竟然就是那条荒村的井口。

　　木林森默默地四处打量，破败的门窗，覆着青苔的砖壁和瓦顶，以及杂草丛生的耕地，果然不是幻术造出的假像，就连先前他们挖出关良的坑都还在，这村子刚好就在飞头蛮的巢上面，可以肯定是跟那些怪鸟脱不了关系。

　　问题是，这村子是谁建的？为什么飞头蛮的巢里有一条通往封印石的暗道？昨晚袭击他跟焚的那些蜈蚣显然是跟飞头蛮一伙的，那么它们跟石头里的恶灵又是什么关系？还有，被捉走的关良生死未卜，还有被附身的李诗诗，这两人现在在哪里？难道还在地底下的巢里面吗？

　　以及，华叔跟姨婆都有事情瞒着他，而且他们极可能会是知情人……

　　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夜未眠加上体力透支，木林森觉得脑里一团糨糊，根本无法思考。

　　“回去吧，”叶永祺定定地看着木林森说，表情难得严肃，“别管了，森森，听我的，回去吧！”

　　“什么……意思？”闻言，木林森蹙眉眯起眼睛反问。

　　“阿良跟诗诗我会想办法找到的，放心吧，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我早就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印记，虽然无法用作追踪，但是在他们有生命危险的话我会立即感应到，所以现在的他们暂时是安全的，那么接下来你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了！”

　　“你觉得我能够不管吗？你怎么就不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知道的也只不过比你多上那么一点点，真的，没骗你，时间还没到我不能告诉你，如果再遇上像昨晚那样的事情，你敢说你还有命能活下来吗？你有那个能力有那个自信吗？”

　　没有……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早就有答案，是的，他差点就死了，能活下来应该说是饶幸吗？不，在他被虫口咬下前失去意识的瞬间，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来。他回到这里后就发觉到，自己的记忆并不完整，似乎缺少了最为重要的一环。过去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他不想重复过去同样的悲剧……可是，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悲剧？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跟住在识海里的“它”有关？抑或是两者都有关系？这又跟他们有意瞒着他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了呢？会是跟……那个木家的宿命有关？

　　旧的疑问没有解决新的接着在脑袋里崩出来，任凭他怎么样想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他所知道的信息量还是太少了，可恶啊，知情的人都以时间未到为借口不告诉他，这该死的时间制约！关键还是在于他活不活得过19岁生日那天，不然就无权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见木林森那板起来的沉思脸，头皮都快被他挠下来了，叹了口气，叶永祺突然出声道，“焚，动手吧……”

　　焚无声无息地闪现在木林森身后一记手刀迅速劈向了他的后颈，而他只来得及扭头瞥了身后的人一眼，骤然收缩的瞳仁带着诧异与不解，最后他就在一脸不甘的复杂表情中合上了眼盖。

　　“森森，你需要的是休息，等待，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够掌握住自己的未来……不论是终结还是开始……”

　　看着已经软倒下来人，叶永祺喃喃地说着他已经听不到的话。

　　“不过，我很意外你竟然真的会动手。”

　　“时间……不多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淡然如水的少年收回自己的手，阳光下近乎透明的肌肤上，左胸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个由象形文字组成的黑色螺旋形的纹身，以那个纹身为中心，深透进血管神经的黑色纹路向全身扩散伸向四肢百骸。

　　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黑色纹路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让人以为刚刚那只是幻觉。

　　叶永祺不禁发出一声叹息，每一次看到他都觉得眼前的少年离消亡又近了一分，然后对坐下的狮子吩咐道：“晶珀，回木家楼。”

　　当狮子跃落到晨雾环绕中的木家楼门口时，总管事华叔已经站在门口静候。

　　“辛苦两位少爷了。”

　　接住被焚架着的昏迷中的木林森，华叔朝他们深深弯腰行礼。

　　“华叔……我……”眼见华叔转身就离开时，叶永祺急忙叫住了他。

　　“嘘……”

　　食指置于唇中间，半转过身的华叔微笑着打断了叶永祺想要说出口的话并示意他不要再出声说话。

　　“祺少爷，请回房里好好休息吧，届时主人会主动联络您的。”说着，他转向焚，“焚少爷，新的缚封已经准备好了，主人在房里等着您。”

　　闻言焚只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向后楼的方向。

　　虽然心里挺在意关良跟李诗诗二人的情况，不过在木家里族长的说话就是一切，那种来自于“言”的权威由不得你不服从，所以叶永祺也只好先压下焦虑跟不安不再多问。

　　把晶珀召回体内，他在回房前决定先去看看木桫桦，顺便把宝珊也召回，接下来大概会需要上她的能力。

　　“大哥哥，你回来了？宝珊有把姐姐照顾得很好呢！”

　　叶永祺一走进房间，小萝莉立即一蹦一跳地扑到他的身上挂住，仰起小脸眨着闪亮的大眼，那一脸期待的眼神就像等待主人摸头称赞的小狗狗。

　　“宝珊好乖……”叶永祺如她所愿地摸摸头，然后把一脸满足的小萝莉收入体内走到木桫桦身边。

　　木桫桦脖子上的於青已经消失，可是见她蹙起眉心一脸难受的样子，似乎正在做着什么恶梦的样子。

　　“哥……哥……”

　　心头不由一软，叶永祺伸出手在她额心正想替她消除噩梦时，不料喃喃着梦话的女孩突然间睁开了双眸，惊得他停在半空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我……”

　　正尴尬着的时候，他发觉木桫桦的神色看起来并不是完全清醒，而是介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只见她眼神空洞地定定看着上方，声音漂渺地念道：“天惩……木生……龙星……厄煞……”

　　“这是……喂！小桦！”

　　可是木桫桦一说完这四词八字就又立即晕睡过去，任由叶永祺怎么摇晃怎么叫喊也没有再醒过来。

　　刚才他听到的……该不会是预言？难道说木桫桦作为木家巫女的神通觉醒了？

　　意识到什么的叶永祺赶紧记下刚刚的四个词组。

　　天惩……木生……龙星……厄煞……

　　可惜他并没有巫女的先知能力，解读不出这四词八字里暗藏的信息。

　　或许他可以问一下姨婆……不，还是别让姨婆知道……一想到姨婆托他办这么一件吃办不计好的差事竟然还有事情刻意隐瞒着他，他就觉得憋屈……是信不过他吗？如果信不过的话为什么要挑选中他来？但是信得过的话不是不应该对他有所保留才对吗？都已经是这种时候了……还有一天，虽然留在关良跟诗诗身上的印记显示着两人仍然活着，但是如果他没有猜测错误的话，今晚将是……

　　替木桫桦盖好被子，叶永祺退出了房间后满怀心事地离开。

　　“侯人兮猗……”

　　地底溶洞里，外表柔弱的少女抱着个超出自身身高一个头的大男孩，一边用低柔的嗓音唱着同一句歌词的曲子，一边迈着一停一顿的步子摇拽生姿地走在那些飞头蛮跟腐尸蜈蚣之间，在她的身旁漂浮着几簇幽蓝的磷火。

　　那些怪鸟虫兽见着少女这么大刺刺地闯进巢里也没有作出攻击，反而她每迈一步，它们就畏惧地往两旁退缩，空出中间一条道让她通过。

　　“呵呵呵……真是些乖孩子，比起那些个自以为是的人类听话懂事多了……”

　　抬手掩住小嘴巧笑，少女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她弯起眉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周围。

　　“看来，刚才追着妾身来的小朋友们将这里大闹了一场呢……不过，也真多亏你们这么多年来替妾身守住这里。”

　　她的嗓音轻柔地说着，已经走到被数十条大型蜈蚣围绕着的飞头蛮女王面前，担当保镖护卫的蜈蚣一见她纷纷让道，当她抬起手来想抚摸上飞头蛮女王的人脸时，这只本来凶狠的飞头蛮女王竟乖顺听话得像只小鸟，在她的抚摸下，那些可怖的伤口一下子就愈合，连疤也没有留下来，它半眯着眼睛讨好地蹭几下白嫩嫩的手掌心。

　　“这是赏赐，”少女拍着飞头蛮女王的脸示意它挪开，她需要的是它后面的那座石台，也是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圆桩形的石台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圆润，少女把抱着的大男孩放在石台的正中央，自己伏在旁边抚摸着刻在外圆周边的象形文字，顺着凹痕慢慢地勾描喃喃低语，“想不到妾身这一睡就又过了好几百年了，上一次醒来是什么时候了呢？每一次醒来都有人想要从妾身这里把你抢走，就连我最爱的那个男人也是……啊……侯人兮猗……不过没关系，今晚妾身就让你复活过来……孩儿啊……妾身迫不及待地想见你了……啊……”

　　发出轻轻的叹息，少女沉醉在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中，她体态轻盈地翻身而起，指尖轻触唇畔，一双狭长的兽眼扫过那些怪鸟多足虫，像女王一样发号司令：“所以，今晚对妾身而言是个重要的日子，你们就算是死也得给妾身守住这里，以及，那些斗胆封印妾身的愚民，随便你们杀！”

　　“今晚，‘她’一定会利用这难得一见的月蚀来复活她的孩儿……”

　　门窗紧闭的室内，昏暗无光，坐在长椅上的瘦小老妇人双手捧着一面镜子，铜质的镜面没有任何倒映，只有一团团翻腾变幻的迷雾。

　　“主人……”

　　“别担心，爱德华，由阿祺跟焚去阻止‘她’，而神木村则由我们来守护！去将村子里的人都召集到木家楼来……”

　　“是的，主人，那么森少爷和桦小姐呢？”

　　“把他们都带到这里来，他们都是木家重要的后裔，我需要他们的帮忙……”

　　“是的，主人。”

　　“爱德华……”

　　“主人还有其它吩咐？”

　　从身边滑过的黑影一顿微微偏过头，可欲言又止老妇人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出去办你的事情吧……”

　　“是的，主人。”

　　待黑影消失于门后，老妇人才苦笑起来，“我们的契约限期啊，快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