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怕了吗（撒穆）》穆凝

4、第四章

　　穆成为撒加的助理已经一个月了，并不是总是能遇到像Aquarius这样的大案子，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日子过得很轻松。

　　穆终于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这已经是不知道是第几次两天没合眼了。要说工作中的撒加那是绝对没话说的好老板，也正是因为他对诸多工作的亲历亲为，让穆几乎一个人变成三个人用。
　　有时候穆也会跑到撒加面前开着玩笑地抱怨说“不要以为只有娇滴滴的美人才会累”。当然如果穆知道他是第一个被撒加如此“重用”的助理的话会不会又惊又气？

　　“美人，拨个电话进去，我要见撒加”突然出现的特大号脸几乎贴到穆的眼镜上。
　　“总编在开会”穆机警的向后靠去，这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和自家老板一样的脸，只是这欠扁的嬉皮笑脸在穆眼中极其不和谐。
　　“告诉他小爷我来了，赶快打发了里面那些唧唧歪歪成天就知道开会的老头们”加隆一屁股坐在穆的桌上，手上也不闲着开始翻弄起桌上的装饰品。
　　“请二少爷再稍等片刻吧，离预计会议结束时间只有十分钟了”穆按住被加隆拿起的微型盆栽，用眼睛撇了撇旁边的沙发，意思让加隆去那边坐。
　　“我说你这里也不摆张照片什么的么？”加隆不理穆的眼神，反而绕到穆的身边。
　　看着穆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加隆坏坏地笑着，“你是从小就长成这样么？”
　　“是呀，所以从来不敢拍照片”穆对这位二少爷实在是没有办法，早就听说撒加的孪生弟弟放荡不羁是个混世魔王，但是现在看到活体还真是让穆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我们拍照留个纪念吧”，说着加隆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架相机，还没等穆回答，就蹲下身，搂住穆的脖子，“咔嚓”照了一张。

　　会议结束了，撒加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幕墙正好看到加隆死皮赖脸的抓住穆不放，撒加总编又是习惯性的一声叹气，然后赶紧出来拯救自己的助理。
　　“加隆，你不是去登山了吗”撒加一边说着一边给穆使了个眼色，“穆，去片场看看，《春风》周年秀的模特一会就到”
　　穆应声站起，趁着加隆一个不注意抢过了他手中的相机，转头就走。
　　“喂，我那里有不雅照，你可别给丢了”加隆故意提高声音，引来众多工作人员的注视。
　　“加隆，你嫌我命长是不是”撒加从背后给了加隆一下，然后拖着加隆进了办公室。

　　“总编大人，你不会是因为我调戏了你的美人助理而发怒了吧”加隆笑笑的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我要出海了，要走两个月”
　　“加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从事这些危险的活动呀”撒加正色到，“董事长也希望你可以进入圣域，有那么多职位，就没有一个你感兴趣的吗？”
　　“那我来给你做助理好了”加隆依旧是无所谓的笑着，要是他来一定能把他老哥累吐血了。
　　“不行”撒加坚定的摇摇头，“我倒了《春风》就倒了，《春风》倒了圣域就倒了”
　　加隆看着撒加竟然如此认真的回答着他的玩笑话，心里不由得叹息着果然没有爱滋润的男人很傻很无趣呀。但是嘴上却依旧是不让步，“我知道你不舍得你的新助理”
　　“你今天来这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撒加意识到显然不适合对加隆谈正事。
　　“是，就是通知你我要出海了”加隆跳起来，“我走了，老哥，回来给你讲我的艳遇，让你饱饱耳福”
　　言毕，就在撒加无奈的注视下加隆离开了总编办公室。
　　当然，加隆并没有直接离开圣域，而是来到了片场。

　　“穆~~~”
　　拉着长音的呼唤，让穆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回身看着加隆，心里盘算着如果自己暴揍了总编弟弟会不会被直接踢出圣域大门。当然穆在情急之下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就是他能不能打得过加隆。
　　“过来点”加隆向穆勾了勾手指，发现穆并没有要靠近他的意思，于是主动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加隆满意的看着穆变化的表情，然后钩住穆的肩膀，把他拉到了布景后的无人走廊里。

　　“你知道什么”穆镇定的说着。
　　“别装了，小美人，你进老爷子办公室那天我就在外面，进去时还是个美人，出来就被折腾成这样了”加隆靠着墙上下打量着穆，啧啧地摇着头，“更没想到你是被派来摧残我老哥的”
　　“加隆少爷，我不想解释什么，我只是一名雇员而已”穆波澜不惊的回答着，他不明白加隆的来意。
　　“你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让你扮成这样吗？”加隆故作深沉的问着。
　　“因为……”穆想着史昂老师的原话，“董事长说撒加总编在某些方面精力旺盛”
　　哈哈——加隆差点没形象的喷出口水。
　　看着加隆的过激反应，穆在眼前闪现出了四个大字“我被耍了”
　　“穆”加隆收敛笑容，露出难得的正经，“我哥他很惨”
　　穆不解的看着加隆的转变，是呀，老师不会是仅仅为了耍自己而开这么大的玩笑，而此刻加隆的表情更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去问老爷子吧”加隆挠挠头，“我不习惯讲那些沉重的话题”
　　加隆说着就要走，然后不知是在对穆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我并不相信那些，撒加不应该这样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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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事长办公室

　　史昂看着眼前隐含怒气的穆，心下已经猜出了八分，“穆，你这是？”
　　“二少爷让我来问您，关于撒加总编的事情”比起自己被耍得团团转来说，穆此时更关心撒加究竟有什么沉痛的难言之隐。
　　“原来是加隆”史昂心下了然，他深知加隆一直都不赞成撒加的决定。

　　“穆，这是嘉米尔族的象征”史昂抚着自己额上的圆眉，“祖祖辈辈生活在帕米尔高原的嘉米尔族”
　　“嘉米尔族历史上一直看重血统，禁止与外族通婚。然而随着岁月的更迭，很多人淡忘了口头相传的禁忌。我们那一代人，在战乱中选择离开了业已贫瘠的家乡，流落到各国与当地人通婚繁衍生息”
　　“我也是在那个时期开创的圣域集团和《春风得意》，埃瑞斯家族和另外十一个嘉米尔家族仿佛得到神助一般迅速的崛起兴盛。然而就在十三年前，不幸的悲剧开始了。”史昂凝重的表情，碧色的眼眸瞬间失去了往昔王者的潇洒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泉。

　　“十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先后死于非命，只剩下我十五岁的长子。我回到帕米尔，多方查访，终于找到了古老的训言。嘉米尔族人禁止通婚，否则将承受天罚。”
　　“但凡是继承家族事业的人，将背负起这个责罚，无伴终老，孤独一生，为上一代人无视禁忌的结合而赎罪。否则，将性命不保，家族败落。”
　　“穆，你五岁时我收你为徒，原本希望等到你学有所成后接来圣域，但是当我得知这则嘉米尔族古训后，只得将你留在帕米尔高原，没想到这一留竟然已经十三年了。”

　　穆默默地听着老师的话语，一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老师。“加隆说他不相信这些”突然想到加隆临别时的话，也许这也是此刻穆内心的声音。
　　“是呀，我最初也不愿相信，但是我亲眼目睹了十一个家族的悲剧”史昂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全家福，用手轻轻的擦拭着“沙加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他是维尔格家族的小儿子，在他的兄长应节而亡的两年后，家族分崩离析，家人流离失所，是他七十岁的老管家将尚在襁褓中的沙加送到我这里的。”言至此时，史昂悲伤的闭起了双眼仿佛眼前又一次看到了当年悲惨的一幕。
　　“当撒加选择接替我的位子，继承圣域集团成为埃瑞斯家族当家人的那一刻起，他也认同了这样的命运。我不愿用我的儿子的性命去与天搏，我搏不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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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在“春风殿”的走廊里缓缓地走着，耳旁不停的回响着老师严肃而悲伤的话语，眼前闪现出撒加总是皱着的眉头和加隆那不羁外表下隐藏的担忧。
　　穆停下脚步，大理石墙壁反射出自己的影像，“原来是为了这个”，穆喃喃地说着，那些每一年被请出“春风殿”的助理和职员，并不是传说中的被总编“始乱终弃”，而是这些人都爱上了总编。是呀，如果抛开坊间那些飞短流长的绯闻，撒加是个完美的男人吧。
　　为了不要爱上别人，所以不可以被别人爱上。这究竟是史昂老师保护儿子的极端方式，还是撒加为了不要伤害无辜的人而设下的结界呢？

　　“穆！穆！”阿布罗狄无奈一声一声提高着音调，希望穆赶快回魂。
　　“啊？”穆意识到自己走神了，“阿布，有什么事么？”
　　阿布指了指身后，竟然是一队十岁上下的孩子，“这是《紫郁迷情》二十周年庆活动获奖的小学生，请你带他们参观一下《春风得意》的拍摄现场吧，这些孩子里恐怕蕴藏着未来时尚界新星呦”阿布说着将一位类似领头的棕发小男孩送到穆面前。
　　穆还没有彻底缓过神来，领过小男孩的手，点点头，“好的，跟我来”
　　还没走出几步，穆突然转回身，“为什么《紫郁》的活动要我来负责？”
　　阿布原以为穆就要这么被自己糊弄过去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魂了，只好含糊其辞的回答着，“下午我要去编协”
　　“国际编辑协会？”进入状态的穆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就忽悠过去的。
　　“嗯，是的”阿布微微皱皱眉，他可不想和穆多说这件事。
　　“阿布，你考入了编协？”穆有点惊讶，国际编辑协会不定期吸收业内新秀，这稀缺的名额每年都会被各大新闻杂志社抢破头。这样辉煌的荣誉，阿布为什么如此遮遮掩掩呢？
　　“是的，这是撒加总编的推荐信”看着穆惊叹的表情，阿布马上忘了要低调，摇了摇手上的信封，虽然他心里不愿意承认，但要不是之前答应帮撒加刁难穆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从《春风》总编手上拿到推荐信吧。
　　“哦……”穆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阿布，“为什么不是沙加总编的推荐信？”
　　阿布刚刚还明媚的脸上立刻布起阴影，他甚至有点怀疑穆是成心在戳自己的痛处，“他呀，根本不关心我考什么编协”说完，阿布再一次指了指身边一队小学生，“看好他们，我要去完成我的编辑梦了”
　　“编辑梦”穆默默地重复着，阿布应该算是埃瑞斯家族秘密的牺牲者吧，如果没有这该死的诅咒，阿布当年会如愿的成为《春风》总编助理，而三年后的今天恐怕也早已开始了他的编辑梦。能在一个完全被动的境遇下重新将生活扳回正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被命运击倒后弹弹灰尘重新上路的。想着阿布刚刚离去时那略显得意的神情，穆微微的笑了。

　　感觉到身边有人再拉自己的衣角，穆低下头正好看到棕发小男孩圆圆的眉毛，这是一位嘉米尔族的孩子，“你叫什么？”穆蹲下身子，温和的问着。
　　“KIKI”小男孩有点为难的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同学，好像下定决心似的再次看向穆，“你是谁？在《春风》做杂物的吗？”
　　穆推了推镜框，一字一顿的说“总编助理”，然后满意的看到一队小朋友一齐倒吸冷气的样子。
　　“来，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下《春风》的拍摄场”穆站起身领着小朋友们向拍摄场走去。

　　“哇，那不是晚间剧的女主角吗？”
　　“看那套衣服，好漂亮”
　　…………
　　就在一阵阵叽叽喳喳声中，大家来到了“春风殿”第一拍摄场，此时参与圣域五十年秀的模特正在试装走台。
　　穆一进拍摄场，撒加就看到了他，走过来叫住穆。
　　“这位是撒加总编”穆向孩子们眨眨眼睛，一群孩子立刻兴奋的围住撒加。
　　“好高呀”……
　　“好帅呀”……
　　男孩们女孩们就这样拉扯着撒加，有的甚至抱住了他的腿。
　　“穆”撒加看着在一旁若无其事旁观的穆，只好先出声求救。
　　穆看着撒加无可奈何的样子，笑笑的走上来，“我带你们去看看化妆间，然后去吃午餐”
　　看着几个小孩还拉着撒加不放，穆只好上来一个一个的领走，习惯性的对撒加揶揄着，“大少爷果然是男女老少通杀……”
　　看着撒加无奈的皱起眉又自嘲般的笑了笑，穆突然想起了史昂的那番话停住了对撒加的打趣，眼前风华伟岸的男子背后有着一丝抹不去的忧郁和寂寥。
　　发现穆突然低下头不说话，撒加觉得奇怪，“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穆慌张的躲开了撒加似乎要伸过来扶他的手。
　　“午餐后，到我办公室来”撒加看着穆反常的表现，但是也不好多问什么。让穆先带着孩子们继续去参观去了。

　　“你真的是总编助理”KIKI拉住穆的手，瞪着大眼睛发问。
　　“是呀”穆将孩子们带到“春风殿”的餐厅，“今天为你们特地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餐车上有美味的小牛排，新鲜的三文鱼布丁和各色沙拉……
　　穆满意地看了看餐车，转过头却发现没有一个孩子要上前的意思，“怎么了？不要客气，一人拿一份主食……”
　　“这个是脱脂的吗？”还没等穆说完，一个小女孩指了指蔬菜沙拉上的酱汁。
　　“啊？”穆不解的看着这群小孩。
　　KIKI看了看大家，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我们不吃肉，保持身材”
　　“什么？”穆不可思议的看着这群孩子，“你们只有十岁，更何况你们现在的身材都很健康”
　　“健康？”一个金发的洋娃娃般的小妹妹几乎惊叫起来，“这么说我还不够苗条，当不了模特了”
　　“你要是强迫我们吃肉，我妈妈会给你发律师信的”一个小男孩有模有样的威胁着。
　　看着小朋友们一言一语的拒绝着进食，穆无奈的让餐厅为孩子们准备了无糖饮料和低热沙拉。

　　午餐后，穆沮丧的来到总编办公室。
　　一进门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美丽背影，紫色的长发，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现在当红的流行歌手城户纱织。
　　“穆，这位是纱织小姐，今天将拍摄专访特辑”穆听着撒加的简单介绍，心想撒加叫自己来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很快穆的想法便应验了。
　　纱织坐在那里似乎犹豫了很久，才起身面向穆。
　　穆也清晰的看到，那原本该光滑白皙的右眼角旁一片若隐若现的暗色。
　　纱织抬起脸看向穆，看到这位已经远近闻名的《春风》特别助理，她似乎反而松了一口气，礼貌的解释道，“这是一个月前的车祸留下的”纱织低下头，“别的地方都没伤到，只有这里，已经动了三次手术，却不能完全消除”
　　“穆，《春风》已经与纱织小姐达成协议，确保不会将她的隐私曝光，这次拍摄只针对左侧面，要尽量减少参与人员”撒加向穆快速的交待着任务。
　　“好的，明白”穆似乎想对撒加说些什么，但是又忍住了，指引着纱织从专设的无人通道离开。

　　一个下午，又是马不停蹄的工作，穆拿着纱织拍摄的原片回到总编办公室，看着撒加还没有回来，他一边翻着手中的相片一边叹着气。
　　“在唉声叹气什么？”撒加站在门口。
　　“你看看”穆把照片递给撒加。
　　“嗯，不错，灯光处理的很好，虽然都是一个侧面却很自然”撒加一边看一边做到老板椅上。
　　“你不觉得照中人的表情很悲伤吗？”穆对撒加的漠然表示着不满。
　　“悲伤的表情和她新专辑的路线很贴切”撒加合上照片，“拿去修剪吧，估计明天就能出稿了”
　　“撒加”穆抬高了声调，“你知道吗，今天来参观的小学生为了减肥而拒绝午餐”
　　撒加点点头，“我听说了，你处理的很好，这些孩子应该留给家长教育”
　　“你说错了”穆走到撒加座位前，“他们是《春风》的小读者，他们刚刚看到了圣域五十年庆请来的模特，是《春风》没有教好”
　　“穆，你的反应过度了”撒加起身拍了拍穆的肩膀。
　　“不是过度，你看看餐厅里已经常年不提供肉食了，就连你自己也是每天吃蔬菜沙拉”穆从旁边的架子上随意抽出了一叠《春风》的杂志，“你看看，这些，每一期，骨干的身材、PS过的晶莹剔透的肌肤、硅胶填充的丰满胸部”
　　“这些并不是《春风》造成的，这是潮流”撒加按住穆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我说过的，时尚是美，就是这样”
　　“但是这些并不美”穆拿起纱织的照片，“一个用温柔天籁嗓音获得众人喜爱的少女，没有庆幸车祸没有给她带来致命的伤残，而是抱怨为什么只给她脸上留下那一点疤痕，我甚至觉得也许她愿意用她的手臂和双腿去换取那一点点的雪白肌肤”
　　“在我来圣域之前，我看到过这样的介绍‘《春风得意》从未停歇过对时尚行业的主导与贡献’，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被动的跟着别人走了？”穆感觉到眼睛里已经泛起热浪，于是自嘲的笑了笑。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丑，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阿布那么美，我们的读者是芸芸大众的普通人，我们应该做一个健康的自然的《春风得意》，而不是让拥护者已摧残身体为代价来追寻这些被人工过的所谓美丽”

　　撒加看着穆澄清的眼睛，这仿佛是他从未对上过这样美丽的眸子，如此清澈而坚毅，他突然伸出双手将穆抱入怀中……没有思考，只觉得温暖到不想再松手……
　　不知过了多久，撒加感受到穆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却同时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自己越来越不能平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