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一期（撒穆）》穆凝

16、第十五章

　　漆黑绝望的夜幕下，平原上残存的部族，人们簇拥着取暖，已被这战乱蛮荒的时代折磨得昏暗的双眼紧紧盯着远方的圣山山巅，盯着族长一行人前往的方向。
　　黑暗中，没人能看到起伏的山峦，没人知道那黑暗中倒地发生着什么。那最后的希望牵制着众人最后一丝理智。

　　无尽的等待中，在那目光所集的焦点处，突然爆发出炽烈喷涌的火焰，火焰瞬间染亮山巅，在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血红火海已经一路吞噬而下。
　　惊骇，惨叫，在末日来临之时，在大地崩溃之刻，人，如同山间野兽般哀嚎四窜。幼小的孩童被扔下，孱弱的老人被踩踏……地狱之门渐渐敞开，准备吞噬着这些扭曲的生灵……

　　“不要乱！”米罗声嘶力竭的嚎叫着，用身体护住两个孩子，在人潮的拥乱中摇摆着，不停的挣扎出一丝空间。
　　“米罗，这边”卡妙拉住米罗的胳膊，将他们拖出人群，跌跌撞撞的挤入一间茅屋。
　　“现在要怎么办”米罗下意识的追问，他没有办法，他知道卡妙也没有办法，两个人就这样相视无言，死一般的沉寂，现在能做的只有抱紧怀中懵懂无措的孩子们。

　　“火褪了……火褪了……”窗外通红的火光迅速褪去，米罗一个健步冲出茅屋，看着圣山隐去的光亮，呆滞了好长时间。回过头，看向卡妙，才发现天色已经微亮。

　　环视四周，人们甚至还保持着逃命的姿态，就这样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谁先发出哭嚎，人们一个个相继瘫倒在地，吼叫地、哭泣地、疯笑地……劫后余生的哭喊声再次嘈杂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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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的微光洒在弥加尔河面，渐渐氲开，疲累的人族散落在河岸边或坐或躺，等待这族长众人的归来。

　　“族长！”站在最前头的米罗最先看到那一行人影，踏着河水飞奔着冲过了过去。
　　一到跟前米罗不由心中咯噔一下，只见族长怀中抱着穆，不见一丝生气。而身后，金发灵族背着的高大身躯已经被血污和焦黑布满，辨不清血肉。
　　“穆？”米罗发出忐忑的询问声，甚至害怕有人回答。
　　“还活着！快找个休息的地方”走在最后的阿布迅速的接过米罗的问话，从高温的焦土中爬出来的三人，轮流背负着两个伤员，终于一路跌撞的越过了弥加尔河，此时没有时间闲谈，要先医治撒加和穆，他们的伤势还不曾细看，恐怕此时就剩下一口气了。

　　在众人七手八脚的搀扶下，史昂五人终于回到了族地。
　　卡妙和米罗守在穆的床边，惊讶的发现穆身上的灼伤竟然慢慢自愈，不出半天的功夫，肌肤又恢复了往日的白皙，甚至竟多了一丝粉润。
　　看到此情此景，一直悬着心的好友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阿布拿出私藏多年的灵药玫瑰露为撒加去除烧伤。然而比起烧伤更为危及的是真气正在从撒加各个要穴流逝而出，显然火之力的爆发加快了殒命符的危害。
　　“圣灵族的灵药也只能暂时护住撒加的心脉，暂缓真气的流泻”阿布最后说出了他的结论。
　　“如此下去，撒加将命不足十日”沙加转身看向正在运功调息的史昂，“史昂先生，此番人魔之战，撒加有功有恩于大地，如果有您作保，想必圣灵族诸位长老会准许他与我们一同飞升……”
　　“飞升”史昂睁开眼，打断了沙加的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永生”沙加坚决的声音，“圣灵族圣地的灵光瑞气可以治愈撒加已损的穴脉”
　　“但对于大地上的人族来说，灵族的飞升与死别何异？”史昂心中明了，飞升和死亡对于穆和撒加来说不过是不同形式的永别。

　　“醒了”阿布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史昂走到撒加身边为他诊脉，虽然撒加根基雄厚，但经过此番消耗，显然已经耗尽心力。
　　撒加微微环顾了周遭的环境，心知已经回到了人族的驻地，一撑手肘艰难的坐起来，想要发出声音才发觉喉咙如撕裂般沙哑，竟发不出一句话。
　　“穆就在隔壁”史昂扶住撒加的肩头，告诉他此时最关切的情况“伤势已无大碍，只是暂时需要修养”
　　撒加微微点头，刚刚转醒短暂的一段时间他就已经发觉身体产生的变化，真气的热流随着穴脉缓缓消散，即使是仰坐都已非常费力。
　　虽然史昂不提，但是撒加深知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而此刻他最矛盾的是如何面对穆。

　　“撒加”沙加明白史昂并不赞同他的提议，但是事关生死存亡，没有理由不让撒加选择，于是上前一步向撒加提出自己的建议，“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大地直至真气耗尽而亡，二是飞升往灵族圣地获得永生……”
　　“还有第三个选择”史昂碧眸一闪，倏地按住撒加双手手腕，暗运内力，顿时狭小的茅屋被宏大的金色流光照亮，只见史昂凝聚起周身的功力缓缓注入撒加的体内。短暂而惊人的一幕后，史昂缓缓的向后倒去。
　　“史昂先生！”沙加和阿布惊骇道，上前接住史昂倒下的身体。
　　“无妨”史昂借着力盘坐下来，面对着撒加说道，“大地已经重新走上了轨道，我也该重返圣灵族了，这上百年休来的法力于我已没有用处”
　　撒加微调气息，顿觉身体渐渐恢复力道，穴脉也如同被这股新注入的力量护住一般停止了真气的流逝。
　　“可惜我这毕生功力只能护住你的穴脉三年” 史昂微微叹了一口气，“大地重生，人族将再度昌明，希望这三年中你可以寻到治愈殒命符之殇的良方”亏欠了十三年的债，这是史昂最后唯一能补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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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斜照，圣山渐渐消退了硝烟和血腥，一垄垄黄土中竟冒出点点嫩芽。
　　忽地，从山谷中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和清脆的说话声……
　　“撒加，你快下来”穆看着爬到高出的撒加，伤还没好利索，就这么爬上爬下的真是叫人担心。
　　随着穆一声惊呼，撒加一跃而下，正好站在穆身前，拉过穆的手回身心满意足的看着刚刚的杰作。
　　“撒加，你确定要住这里？”穆用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在撒加和那个貌似可以被称作茅屋的东西之间打量。不是他信不过撒加的手艺，只是觉得这玩意实在是不太结实。
　　“当然，你看”撒加拉着穆跑到山谷外，竟然是一片山崖，撒加指着前方笑着说，“那就是你们的驻地圣山平原”
　　看着撒加毫无掩饰的笑容，穆心里一暖，但嘴上却不留情，“老师明日临走前才会确定驻地呢，要是不选这里怎么办？”
　　“那你到哪，我就在哪搭茅屋”撒加手一紧将穆拉到自己怀中，凑到穆耳畔轻笑着说道。
　　微风浮动，卷起轻轻细土缠绕而过，穆眼睛突然一亮，伸手在空中一抓，竟是一片紫色残瓣。“唉，好可惜，这花……”在穆的记忆中还从未见过花……
　　“这圣山定会绿翠成荫，繁花似锦的”看着穆露出遗憾的神情，撒加不忍地抬起了他的脸颊“到时候，我会陪着你看尽佳期美景直到终老”
　　“嗯……”穆还没有发出声音，两片薄唇已被撒加擒住，深深的吻了下去。

　　太阳终于落下，重生的大地之夜初见月光的皎洁，温柔纯白的光点点投入简陋的茅舍，见证着一对历尽艰辛的有情人幸福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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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在弥加尔河畔，嘉米尔族人见证了新一代族长的诞生。
　　穆长跪于史昂身前，看着老师憔悴的容颜，顿时湿润了眼眶，“老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呼喊。
　　“穆，新的纪元是属于人族的”史昂俯下身扶起穆，“就请你带领着族人开创新的生活吧，这是为师最大的心愿”
　　“是，老师”穆后退一步，带领着众人再次向史昂行了跪礼，此一拜便是师徒永别，此一拜便将身负重责。
　　史昂看着穆越发成熟沉稳的气质，心中尽是不舍与心疼。

　　“史昂先生，启程吧”阿布和沙加已经准备妥当，飞升的时辰不容耽搁。
　　“启程”史昂起身，走到众人之中，“长老，以后年轻一辈就请您提点支持了”史昂对着唯一幸存的长老身鞠一礼。
　　“族长，您放心！”长老的脸上闪过无法解读的神色，是对族长的不舍？是对族长的敬畏？就如同在场每一个人一样，复杂难辨。

　　史昂三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渐行渐远，向圣灵族在大地上的最后族地前进，在那里飞升之后，灵族将彻底的退出大地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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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回去吧”卡妙将斗篷批在穆的身上，已经到了午时，穆一直伫立在弥加尔河畔注视着史昂离去的身影。
　　“卡妙，我很担心”穆攥住斗篷，将手放在胸口，“没有老师在，我真的……”没有说出口，作为族长的穆已经不能再说出这样的话。
　　“穆！”米罗大声的在身后叫道，让穆和卡妙二人一激灵，卡妙冰冷如刀的眼神瞬间扫过，看得米罗直吐舌头，“我说穆，你这是什么表情呀。现在炎魔被铲除，族长老人家去享清福了，大家应该喝酒庆贺呀”
　　“是呀，米罗可要把你私藏的美酒拿出来呦”穆看到米罗兴高采烈的样子，也不由得宽了下心。如今正是美好日子的开端，族人应该好好的憧憬一下未来，作为新任族长怎么能这样愁容紧锁呢。
　　“美酒我早就准备好了，恭祝我们的小穆找到了如意……哎呦！”米罗被卡妙狠狠的一个肘击，捂着肚子直叫。
　　“别瞎说，族长大人的脸皮薄”言罢，卡妙也看着穆露出隐隐的笑意。
　　看着卡妙和米罗一来一去的揶揄自己，穆不由脸上泛红，转过身，看向远处的圣山，心下安定了许多。因为撒加的身份不宜和族人一同居住，同时也为了养伤才让人他隐居深山。虽然不能时时相见，但是一想到在不远的山峦中有一双深情似海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穆便觉得很幸福很幸运了。

　　“我们走吧，族人一定在等着了”穆拉起卡妙和米罗三人一起回到族地。

　　午时的烈日虽然依旧炽热，但是抵不过大劫余生的释放与狂欢，族人聚集在新驻地的广场上一直庆祝到下午，看着族人老老少少喝得歪的歪、斜的斜，穆终于发话让大家各自散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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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了”，穆走到窗前，“此刻老师和灵族应该已经到了灵族飞升之地了”
　　“真想亲自去送族长呀”米罗说完后，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灵族族地都不许人族进入，更何况是飞升之地了。
　　“来，让我们最后敬老师一杯吧”穆满上一杯酒，向着远方一饮而尽。
　　正当米罗和卡妙端起酒杯时，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

　　“怎么回事”米罗最先推门出去，竟迎面看到带着一众族人的长老气势汹汹而来。
　　“长老，这是要？”米罗正要询问，变被一个大汉一把推到一边，一众人强行进入了穆的房间。
　　“穆”长老一进来便言语不善的发难，“将杀害我族长老的妖孽交出来”
　　“长老”穆应声喝道，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异瞬间被寒霜覆上，“撒加是救赎大地的功臣，于情于理，都应受到人族的礼遇。而今，他已选择退隐，长老何苦相逼太甚？”
　　“穆，族长与众长老一直视你如己出，而今你不思为长老们报此血仇，竟处处维护孽障，你！”长老指着穆怒喝到……
　　“你什么！穆已经是我族族长，请长老自重”卡妙挡在穆的身前，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怒容，“撒加的伤是老族长救的，长老有何异议？”
　　“走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身后的大汉骂骂咧咧的吼道，“不知道是从哪捡回来的小杂毛，竟然敢在长老面前威风”
　　“你！”米罗听到此处一个健步奔上，拽住对方的领子。
　　“米罗”穆同时奔上前，用手压住米罗让他放手。
　　米罗看看穆，哼了一声不情愿地甩开了手。
　　“长老，大地受到重创，此时应以重建家园为重”穆还没有说完，变被长老身后的人打断。
　　“我就说，他和那个妖孽撒加是一路的”几个人高马大的人将穆和米罗围住。
　　“就是，都是火力族的余孽……”穆听到火力族三字突然眼睛一闪，虽然他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是他知道自己和火力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人为何如此痛恨火力族？
　　“住口”长老止住部下的言语，拨开众人，站到穆的跟前，“既然少主不愿惩治撒加，那不如……”穆正听着长老有何下文，不料长老话音突然一顿，一道利刃从袖中抽出直刺向穆的胸口。
　　“穆！”一声吼叫，米罗抱住穆扑向地上，利刃狠狠地没入后心，但仍不撒手，抱着穆向外翻滚出去。
　　身在众人之外的卡妙，看到瞬间的变故，顺手抄起身边的酒壶桌椅向长老众人砸去，怎奈双拳难敌四掌，渐渐落于下风。
　　“长老，你要反了吗，竟然行刺族长！”卡妙不过一切的靠到穆和米罗身边，身上已经多处挂彩。
　　“给我拿下”长老带着众人，将手无寸铁的三人擒住。

　　此时，其余的族人都听到声响纷纷聚集而来，看到族长被挟持，米罗奄奄一息的情景都不由得炸了锅。
　　“大家安静”长老突然一改方才的狰狞面容变得忧愁哀伤，“穆是老族长的爱徒，是我们嘉米尔族的新任族长。然而，他也是火力族的后裔，与杀我族长老的孽障为伍。而神力一旦失控，大地将再度颠覆”言至此地，长老转身盯着穆，“所以，为了大地的安宁与太平，我们必须毁灭这力量，毁灭所有可以继承这力量的人”
　　“胡说，火之力为善所用，将会造福人族”卡妙喝断长老的讲话，“长老，你要违背对族长忠贞的誓言，必遭天谴！”
　　啪！一声沉闷的声响，身边一个壮汉的铁拳狠狠地打在卡妙的脸上。原本俊逸清白的面孔立刻被喷出的献血染红。
　　“族人请听我一言”穆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幕，内心如火烧般的愤怒，“我自问无愧于我族，而今大地初定，老师的身影还依稀残留，而身为长老竟然为一己私仇煽动众人造反，你于心何安？”紫色的双眸扫向聚集而来的族众，“期待着和平安逸家园的族人，请相信我，请跟随我”
　　长老看向周遭摆动不定的族众，虽然这些普通的族人不成气候，但是如果全部站在穆那边也十分不好处置。
　　“哈哈”长老突然爆出一声长笑，“你真的要他们跟随你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穆看着长老一张一合的嘴，那一串残酷而真实的字句不停的塞进自己的脑中“这大地上幸存的嘉米尔人中，有多少是参与过那次屠杀的？你们都敢站出来吗？在新族长的面前站出来呀？”
　　此话一出，族人们突然鸦雀无声，那场灭族的惨案，是大地上各族合作的杰作，经过各族的战乱瓦解，而今的嘉米尔族中有大半人都和那场惨案有关。没有人敢直视穆，虽然他们感激穆及撒加的功德，但是他们内心深处万分惧怕神力的报复。
　　穆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族人，那些刚刚还和自己把酒言欢的族人，而今都低下头不愿看他的眼睛，这就是我的族人吗？这就是撒加舍生拯救的大地上的人吗？紫色的眸紧紧闭上，不愿再看，不能再看。
　　“穆”卡妙微微凑了过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说着“我挡住身边的人，你逃走吧”
　　“不”穆睁开眼看着卡妙染血的脸，又看了看身边已经毫无声息的米罗，如果你们活着，那就有意义，我与撒加所作的一切就有意义。
　　“不要再犹豫了”卡妙奋力扑倒身边钳制着穆的壮汉，“快跑，和撒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话音未落，一道血刃已贯穿卡妙的胸口，僵硬的身体扑倒在穆的身上。
　　穆撑住卡妙的身体，看着他睁大的眼睛，挚友的血顺着刀刃滴落，染红了穆的白衣，染红了穆的双眸。
　　何其相似的杀戮残忍，何其相似的丑陋卑鄙，一股红色的火焰冲破禁锢，染红了穆的记忆，那一幕幕消失的血红往事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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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加，你看”在飞升冥想中的阿布，被眼前突然升起的红光所惊醒。
　　同样无法入定的沙加和史昂站起身来看向远方，“是部族驻地的方向”，三人对视一眼心下大骇，顾不得其他，便迅速向族地奔去。

　　再度踏入圣山平原，三人被眼前景象惊呆，整个人族大地已陷入一片火海。
　　史昂焦急的目光凝聚在半空中一团火球上，火簇中依稀看到穆的身影。
　　“穆”史昂冲上前去，却无奈以无术法护身，一道火舌迎面打来避无可避。
　　“先生，小心”沙加飞身将史昂扑出，随后回身再次冲入火中。
　　“穆，快点清醒过来”沙加挥手，一柄神剑化出，“收住火之力，否则……”
　　话未说完，只看到穆艰难的睁开双眼，“太迟了……已经……啊…………”
　　随着一声痛彻心扉的吼叫，穆胸中再度爆发出更强烈的炽火……
　　穆俯视着大地，这片让自己曾经一度珍视的家园已经化为焦土，长老、凶徒和挚友的尸骨一同化作乌有。
　　“沙加，杀了我吧”穆用尽气力发出一声怒吼，紫色的长发骤然散开与血火交融，瑰丽而凄美。
　　好！沙加在心里这样的回答着。迅速地抽出神剑，心中那一丝的迟疑却无法阻挡沙加的步伐。只见金色的身影与剑化作一道砺光瞬间刺入穆的身躯。
　　金色与血红交汇的刹那，鲜血喷洒漫天，一道沁血的身影跌落在地，却是——沙加。

　　“沙加”火已经蔓延过平原，吞噬了整座圣山，阿布护住史昂的身体，却已无法援助沙加。穆的火之力竟然能弹开沙加手中的神剑，如此下去，火烧大地，人间生灵将就此灭绝。

　　“穆呀！”史昂双手伸向天际，那双曾纵横人间近百年的碧眸失去了往日的华光，布满心碎的水雾，不知是在呼唤半空中的穆，还是在质问这参不透的苍天。
　　这一切如果是命中注定的毁灭，又何苦给予大地希冀。

　　无望的双眼，挣扎的肢体，烈火无情的融化着大地上一切生灵……

　　“毁灭吗？”穆俯视着大地，“最终是我毁灭了大地吗？”卡妙和米罗的身体已被烧化，老师和相助的灵族也以身陷烈火……而他呢？
　　穆努力的抬起头，看着远处伫立在火海中的圣山……“也被我……”
　　“那我要如何！”穆凝望着被血腥气流覆盖的浑浊天际，“为什么，要选择我，要用我这双手……”

　　“穆”一道蓝色的身影光速般的冲入烈火的中心，包围住穆无力动弹的身躯。

　　是撒加，史昂三人已匍匐在地，但却清晰的看到那个人影是撒加。

　　“对不起”清澈的水滴从紫眸中低落，“我毁灭了你拯救的大地”
　　“穆，我们一起化为最美的花吧”撒加紧紧地抱住烈火缠身的穆，肌肤相触之处顿时化为黑色血水。
　　“嗯”穆如释重负的闭上双眼，不再用力，将整个身体交给撒加支撑。要变成那儿时河岸边最美的紫花呀，那一生只见过一次的美景。
　　撒加在穆舒缓湿润的眼睑上落下最后的一吻……
　　蓝色身影缓缓化作五彩华光，倏地没入穆炽热的胸口……
　　一瞬间地停滞……
　　刹那间地绽放……
　　天地间，盛开出一簇最美的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