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薨》九爺

2、01

　　无止尽的烟波与岚气令他心下不安，不愿意安于现状迷迷糊糊地僵持在原地，不知不觉便穿梭在更加阴郁的森林里，安静得不像寂寥更像是沉默－－整座森林在沉默，从四面八方盯着他看。他交抱着双肩，不时打着寒颤，视野空洞的尽头总延伸得更幽邃，重复着相似的光景。如果早一点反悔，没有那么鲁莽的话，他就能再回到起初那间废弃屋里，那里比起这像在绕圈子起码还有一点安全感，但现在才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不但不知去向，也看不见天色，又感觉一路走来的时间相当漫长，肯定回不了那里了，也只能加把劲地趋走－－这片森林以及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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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你们闻见了没？」
　　「哦呵呵－－呼咯咯咯－－等好久，等好久了！这是久旱逢甘霖的最佳写照！美味可口的味道传了过来！」
　　「为什么会是从尸湖的方向传过来呢？感觉甜腻过头了呢。」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家伙不在这里吧？」
　　「感觉不到那家伙身上的狂妄气息有在这里出没过。」
　　「既然如此，就能直截了当的享用那具得来不易的生灵了。」
　　「嗷嗷嗷－－大人、大人！若是女人，请务必要让我先把她给糙死！」
　　「可别再像上次那样把我最喜爱的子宫部份都给糙烂了。」
　　「恐怕已被山肚鬼先抢一步了。」
　　「哼、让它浅尝甜头也无妨，只要不被那家伙发现，一点零星碎肉都算弥足珍贵了。」
　　「不行－－不行！绝不能被它抢先一步！」
　　「那就快一点行动吧－－！」
　　「要是真的衰到撞上那家伙呢？」
　　「敢阻碍我们进食就等于自寻死路，把他大卸八块，顺便在这片森林里直接称王吧！」
　　「嗷咯咯咯－－早该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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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回头，就会感觉到潜伏在身后的视线变得更加接近，好像某种东西会突然从背后出现－－赶紧再回过头，又彷佛多出了几双眼睛，前面和后面再也分辨不清，被紧迫盯人的森林抹灭了足迹，故意在消磨他似的。
　　他不小心跌入了一个大坑，几乎凭空坠落，更不见深度，嘴里不经意地大声呼救，怕得要死，两手臂受到了剧烈摩擦而皮开肉绽，血珠在他眼前喷薄，他忍不住尖叫－－咚！幸亏坑底铺满了长久累积的落叶，意外地没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像躺在绒毯上，紧绷良久，他才松吐了一口气。
　　几乎把他的皮肉撕开来一样，两道粗大的伤口鲜血不停流下，将他流泻一地的金色长发渲染得如绽开的红牡丹，隐隐作痛，并愈来愈刺痛。身体涂抹着污泥，背脊几处破皮，沾黏着落叶与砂砾。
　　他疲累的欲闭上眼，精神松弛，泪水不禁滑落，仰起头发现，从这底下直直地仰视，可以窥见一小片天空，被囚禁在交织的枝叶间，无言地浪游着，雷同于他现在处境，他难以去避视它，只好对天发呆。

　　『怎么死的？』
　　「被杀死的。」
　　『再不离开，就会成真的。』
　　「不明白。」
　　『再不明白，会流更多血的。』
　　「不明白。」
　　『你睡着了，所以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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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气息不稳地回绕在鼻息间，他像蜷缩在母体的婴儿，尽力的蜷曲，毕竟根本没有母体，丝毫不敢舒展，潜意识在惊惧害怕，最好的办法就是强制自己的身心陷入沉睡，没有作梦的睡颜极其沉静，他像尊瓷器，利用了长发披盖住全身，才得以为自己索讨到一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