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哼

1、玉碎

　　女人,静静的做在床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块淡烟如水般的青玉,不知过了多久,猛的将玉掷向墙面,刹时玉碎满地,而女人此时却泪流满面.
　　脑海中不禁又浮出中午的那一幕：女人本是满心欢喜做了一桌子的男人爱吃的菜，等着他回家，告诉他，那个令人兴奋的事情。饭桌上，男人似有话讲，女人以为他发觉了，紧张得有些像初次见面那样。
　　女人问他可有话说，男人似乎比女人更紧张，有些支支吾吾，这一点不像他在谈判桌的那般神定气闲，没有了平时的自信，而且还不敢和她对视。气氛有些怪异，但这些女人都未曾察觉，因为女人急切地想告诉他那个好消息，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时，男人放下碗筷，长舒一口气，没有任何波澜道：我们离婚吧！
　　女人，因还沉浸在喜悦中，听到这句话，仿佛电光火石一般被雷击中。男人清咳一声，以掩饰紧张。沉寂蔓延一室。
　　恢复理智的女人此刻喃喃的问：你说什么？
　　男人再次从最终挤出那句话：我们离婚吧！
　　女人没有言语，她只是看着男人，这个当初和她执手之人，说要和她白头到老的男人，因求婚时太穷没钱买钻戒，深情款款将那块温润的青玉覆到她手上的男人，竟然在婚后七年，要和她离婚。七年之痒，女人笑了，笑得很古怪和凄然。
　　男人被女人笑得心中猛地一缩，因心中自知有些亏欠女人，更不敢看女人，与她的眼神接触，生怕看到一些不敢看的东西。他只是默默等着女人的反应，起先他设想过女人会哭会闹，会指鼻骂脸，会摔盆砸碗，会寻死觅活，但任他千猜万猜，单单没猜到女人只是静静的带着一抹捉摸不定的笑离开饭桌。
　　走进卧室的女人，似抽空最后一丝力气般，倒在床上，寒气从心向外延伸，女人用手抚心，脸色苍白。
　　光线一丝丝的抽离，天色微黑，男人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心想这女人虽然开始的两年和他吃了不少苦，但最近五年他可是绝没有亏待过女人，总是给她最好的。再说，离婚对于女人未必没有好处，他有能力给女人物质上的补偿。这几年，因生意越做越大，他才发现家里女人虽然样样都不错，总比逸梦少了一些妩媚和让他悸动的感觉。逸梦答应去过他，她不计较名分，但逸梦怀了他的孩子，他不想做那个不负责的人，他知道他终要负一方，商人的本性使他选择牺牲掉价值最小的一方。
　　男人坐不住了，他相信女人不会做傻事，但卧室没有任何的声响，除了短促清脆的破碎声以外。
　　让他感到有些东西被打碎了，心中不安在加剧，却不敢走进卧室去看一看，只是一支接一支的吸烟。猛地，女人拉开卧室门，看到男人时，女人微怔，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仍是沉默，半响吐出一个字：好。
　　男人被震得抬起头，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女人，想到他鼓足勇气说出离婚，也坚信会和她耗上一段不长不短的时期，可女人出乎意料的干脆与决绝，女人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复又关上门。
　　男人像着了魔似的冲出家门，他以为妻子同意离婚时，他会高兴、会兴奋得找逸梦求婚，但他心里却感到缺了一块东西，一块被他遗忘很久的东西。夜已深，他想把自己缺失的东西用酒来填满。
　　后来当他醒来时，他看到他倒在自家的床上，头痛的不行，身上穿着干净舒适的睡衣，他似乎记起他是开车出家门的，但出酒吧时无论怎样也打不开车门，刚巧有出租车停下，他就钻了进去，朦胧中报出一个地址，再后来就不清楚了。
　　女人没有在，但床头放着一大杯新榨的果汁，男人很自然的喝干它。男人想起每次醉酒后，女人怕他口苦，总是在他醒来端来新鲜的果汁。
　　男人挣扎的坐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碎玉，那块玉，那块他为她选的青玉，他在求婚时放在她手心的青玉，那时他太穷，他给不起她任何贵重的首饰，只好买块青玉给她。那时，他很怕她拒绝她，因为他连戒指都没法给她，更别提住的地方了。但看到的却是她开心的笑，笑得那样的笃定与相信。
　　该死的，他怎么忘了，猛然想起，女人不仅仅只是一个宜家的小女人，她在他遇到他时，女人还曾是律师，一名行事果断干练并丝毫不逊于任何男人的律师。也只为了全力帮助他，女人辞了职，等公司渐入佳境时，安心的做起全职太太。男人懊恼的起身，开始寻找女人，但女人真的没有在家。打女人手机，关机！！！
　　男人想问问女人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她？所以他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家中的电话号码薄，应该是在客厅书桌里，女人平时把自己的东西总爱放在那里。可是医院的体检报告却静静的躺在书桌的抽屉中，男人不记得自己或是女人何时去过医院，当他抽出体检报告时，惊呆了，上面赫然写着：叶素玉已有两个月身孕。
　　男人颓然的坐地上，他这才明白，自己昨天做了一个多么愚蠢和残酷的事。
　　整整七天，女人都未回家，男人感到女人就象是蒸发般无影无踪，逸梦也看出了端倪，总是追问他，发生了何事，他无力得道出了原委，谁知她却冷笑：心疼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放心，她不会傻得不和你争财产的。
　　男人有些恍然，就怕她不来争呀！也就是在这八天中，他收到一个神秘的信封，平时都是逸梦负责他的私人信件，但那天却是由王主管在送文件时，连带着一起送到他面前，王主管说是女人托他带给董事长的，这个文件是董事长忘在家里的。
　　王走后，他一头雾水的拆开文件，却发现全是照片，一部分是他与逸梦约会时的，另一部分是逸梦与一个小白脸的人物在一起约会时的照片，他这次是彻底地惊住了，脑中一片空白，但很快他恢复清醒，扔出照片，和逸梦摊牌，带着一贯的冷狠与阴鹜，让逸梦明白事情穿帮了。没有讨饶，逸梦仅是冷冷的问：从何得知？男人没有任何情绪的答道：叶素玉。逸梦叫道：不可能。男人带着狠绝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你我之事，她早在半年前就知晓。但她始终认为，我们还有可能做一辈子夫妻，只要我不提离婚，就不会翻脸。还有你的丑事，她也洞察。可恨的是我，还被你耍得团团转。逸梦惨白道：她难道不是个普通的持家女子吗？男人道：你可知道，我的半壁江山有她一半的功劳，她是一名律师，为了我才做全职家庭主妇。男人脸上有冷漠的怆然：她都是为了我，可我却负了她。逸梦凄然：你可恨我？男人狠狠道：你，还不配？我恨我自己有眼无珠。那种神情如困兽般绝望与落寞。
　　第八天，在男人的公司，有人来找男人，但不是女人，是一名律师，一名自称是叶素玉委托的律师。
　　那名笑得很温和但口气很冷漠律师说：我的委托人不要一切财产，只是希望请您尽快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这几天的愤怒终于爆发了，他咆哮着吼道：你告诉叶素玉，她若不亲自来见我，这个婚她甭想离！！
　　律师却见惯了这种场面似的，慢条斯理的说：我想提醒您，据我当事人所说，离婚时您先提出的，先生，何必再演戏呢？连偌大的财产都不和您争得女人，先生，我想我的委托人与您之间是不可能再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请您也理智一些。
　　男人此刻被律师的一番话激得怵然，开始用一种很漠然的目光打量那个律师，略有所思的目光，看的那名律师很是发毛，男人淡淡地说：还是那句话。男人不在理那个律师。那个律师只好走人，离走时甩出一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确实，多年谈判桌上的机智与狡诈让男人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永远也不可能和她打平。因为，这八天中，让他看清一些事情的本质。他知道，她伤了他，所以她又恢复到那个做事向来毫无余地的她，这样的她，才会让他永远也赶不上，她看得永远比他看得透，做得比他绝。但当他看到那一地的碎玉时，他就知道他做错了，她从来不会争，她要的只是那个心，心不在了，她连他的东西都不再稀罕，甚至带着厌恶与不屑，连他这个人她都不再多看一眼。
　　但是，他不再放手，因为他不再是那个穷小子，他会用他的一切换回她的心。上穷碧落下黄泉，定追你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