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看不清……
看不清……
仿佛是被浓雾所笼罩了一般，前路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但阿散感觉得到，在那前方一定有人，而且来者不善。
阿散握紧手中的手枪，缓慢地举了起来。
在寂静而黑暗的长巷中，一切声响都会被放大，平日里被忽略的那些轻微的响动也变得清晰无比。
——靠近了。
说不清是第六感，还是听觉所侦查出的信息，大脑向阿散传达出了这么一个信息，以至于她全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地颤栗。
是恐惧吗？
不，不是的。阿散清楚地感受到了这样的感觉与恐惧的差别，在这近乎黑暗的环境下，一种原始的欲望被完完全全地激发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她的嘴角不觉间弯起了一个微妙的角度。
“砰——”
扣动扳机，枪声回荡在巷道见两堵相隔不远的墙之间。
随着枪声逐渐散去，一个身影晃动了几分，像是打了个趔趄，随后另一个声音也在黑暗中浮现。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达到可以看见的程度了。
阿散再次举起枪，前方她能够看见的只有两个人简单的轮廓，但同样的，对方能够看到自己的也只有一个简单的轮廓，这样的距离……
心中酝酿出了一个计划。
两把枪里面都还有足够的子弹，即便一次无法成功也依旧留有后路。唯一令人担忧的是之前的摔伤，穿越前由于长年的懒惰，阿散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算好，加上之前被所谓的神从高空狠狠摔下。
阿散咬了咬唇，试图忘记那些身上细小的疼痛，如同蚂蚁的咬啮一般，尽管只是如同咬啮一般的程度，但让自己无法完全地集中精神。
——拜托了！哪怕五秒钟也好。
只要有五秒钟，她就可以解决掉那两个人。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心，阿散如是想道。
黑暗中两个人的轮廓一点一点逼近，很明显，其中有个人的步伐有些颠簸，看来是她之前的射击的成果，尽管在人数上自己处于下风，但是阿散不认为自己会输。
就算明明之前是个懒惰到不行的家伙。
明明前一天还在为“杀与不杀”这样天真的问题而辗转反侧的家伙。
在这一刻却扬起了自信的笑容。
像是有人在她的灵魂深处放了一把火，于是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双脚蹬地，向上跃起，瞄准，射击。
而在这一切即将完成的档口，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这使得左手微微地颤动了一点，偏离了目标。
——见鬼，让那个所谓的神去见鬼吧。
阿散在心中咒骂道。
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到对方因子弹穿透头骨而喷发出的血液都溅到了阿散的脸上，空气中漂浮着粘稠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其中的一个人颤了颤，随后疲软地倒了下去。而另一个人在原地愣了几秒之后，张皇地转过头朝着来时路奔去。
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
在那一刻身上的疼痛仿佛完全消失了一般，一连串的动作都做得那么轻松。可是在现在放松了的当下，阿散却清楚地感受到了额头上有什么液体顺着淤泥所造成的细小缝隙流过，不是血，而是汗。
一瞬间的紧张过后，放松起来而沁出的汗水。
原来自己也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吗？阿散抬起手，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两把枪，枪身上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刚才的自己就是用这把枪杀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尸体就在自己不远处的远方。
没有想象中那样激烈的罪恶感。
或者说，一些隐隐约约的成就感在心中与罪恶感达成了平衡。
看着黑暗中那具尸体与那个头颅上隐约可见的伤口，阿散不禁想道：如果没有那一阵震动，那么自己是可以一瞬间杀掉两个人吗？
容不得自己想那么多，阿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同时摸下的还有一些淤泥。
——对了！所谓的神发来的消息还没有看！
如是想道，阿散一边从口袋里套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朝着长巷的另一端走去.
手机上浮现的绿色荧光字，每一个字都在挑战阿散的理智的极限，每一个字都让自己想穿到手机的那一头，把那个所谓的神狠狠地揍一顿。
然而眼下，她只能徒劳地紧紧攥着手机。
“克里斯亭维利亚，女，23岁，意大利人，西西里岛上的女混混，酒量很好，赌品很差，目前因为巨额赌债被彭格列家族追杀中。”
——追杀……
这个身份会不会太讨厌啊！
阿散觉得自己在那一刻理智被扔到了北极之外的地方，她强烈地克制着把手机扔到墙上的冲动——那毕竟是自己攒了几个月的钱买来的高级货，虽然它已经被某个混蛋当做用来发号施令的家伙。
如果说上一个世界的生活还算是和平的话，那么这一次的生活是不是太过刺激，这可真是高、潮、迭、起啊！
阿散愤恨地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朝着前方走去。
阿散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条长巷中走了多久，当她从长巷中走出的那一刻，她差一点热泪盈眶。
她的旅馆，她的澡堂，她那终于可以洗去的那一身淤泥……
这是一种多么欣慰的感觉啊！
想到这里，阿散将自己手上的枪别再腰间，掩盖在自己的衬衣之下——这玩意儿还是不要被别人看到比较好，尽管西西里岛上很乱，但是被别人盯上还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那啥，你是忘了自己的设定吗？
随意地走进路边的一所旅馆，阿散意料之中地收到了前台客服异样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着实令人恼人，那前台的女人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角露出的那一丝不屑都令阿散感到不爽，尽管阿散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这个破德行确实十分堪忧。
“您有什么事吗？”
客服在这一刻还在遵守着职业道德，耐下性子来询问，然而语气中却没有与“您”这个字相匹配的尊重。
阿散摸了摸口袋，将所谓的神给的那跟金条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虽然说用一根金条来换一晚上的房间有些暴殄天物，但现在的天色已经没有当铺和银行让她去兑换现金了。
“我要一个房间。”
倘若没有那根金条，如此狼狈样的阿散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被当做疯子被赶出旅馆，然而因为有了这根金条，一切都变得不同。
这个世界默认的法则，从来没有人质疑。
客服良好的素养使得她的情绪没有明显地表露在脸上，但是很显然，很多细节都出卖了她：微微上扬的语调，拿过金条时那飞快的手速以及嘴角无法抑制的笑容，都深深地出卖了她。
阿散被带进了这家旅馆最好的房间。
虽然说是最好的房间，但也只不过比寻常的房间多了几件家电，卫生间里竟然有一个洗衣机——虽然说摆在旅馆里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对于阿散来说却是急切需要的东西。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到无法再穿，但是再买一件又好像很麻烦。
于是这种时候把它丢进洗衣机便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等到客服将门关上，阿散便迫不及待地冲进卫生间，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个正常的女生，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那又脏又臭的淤泥继续在自己身上横行。
打开水龙头，水温恰好。
温热的水流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将那些恼人的淤泥洗去，经由皮肤的水，都变成了灰黄色，与脚下浴缸的瓷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久之后，整个房间都变得水汽氤氲起来。
——这澡真是洗的太窝心了。
一个人只有失去一样之后才会明白它的可贵，因而只有在失去过后再次拥有才会懂得珍惜，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从浴室中出来，阿散随手取下卫生间的架子上摆放整齐的浴袍，将头发挽在脑后，准备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明天再去想着应付那些恼人的事情。
然而之前便说过了，所谓的神才不可能那么仁慈。
在阿散躺下的那一刻，先前被她丢掷在床上的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随即手机上的绿色荧光字再次变换起来：
“猎杀目标二号，彭格列家族，碧洋琪，毒蝎子。”
这一次给的信息并不多，也没有上一次的便利条件，她甚至连碧洋琪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唯一可以称得上是联系的地方……
彭格列家族不就是之前追杀自己的家族吗？！
阿散再一次领略到了那所谓的神的坑爹之处，愤恨地将手机摔在被单上，将被子盖过自己的头顶，妄想掩盖掉自己的那些不幸。
而当阿散在这个旅馆辗转反侧之时，她所不知道的是，有关她的舆论已经在整个黑手党世界里传了开来，她并不明白自己在长巷中的行为究竟代表了什么，也不会知道这一夜，她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一定名为“双风枪”的外号。
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因而她静静地在这片并不明亮的月色之下，渐渐地入睡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