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之约》透视纹路

5、胶着

　　从那以后，周天影便开始躲着舒宁。
　　平日里打打闹闹、搂搂抱抱，尽可以用同学的名义。若真的再向前，却是谁也不敢。明白这一步若跨了出去，他们再也不是从前的他们，再也回不去。
　　两人的关系停在一种别扭而胶着的状态。可是那股陌生的情感来得汹涌猛烈，几乎不可抵挡。心里万般渴望，又拼命想拒绝，舒宁也试着远离周天影。早早出去，中午睡在教室，熄灯前十分钟才进宿舍，结交新朋友，大笑大闹，一度想出去租房子自己住，又碍于学校的规定只得做罢。
　　几个月下来，心神俱疲。
　　张强隐约也感觉到他们的事情，但是他已经走上了正轨，所以对他们的闹别扭也就不在意，仍然做个旁观者。
　　有天张强看见舒宁身边多了位女同学。她与舒宁他们同系不同班，有很多课是合班上，见面的机会很多。很漂亮，高挑、大眼睛、微黑。张强记得那天舒宁和同学们打赌，赌能不能约到她。
　　“先修炼几年吧。”张强半开玩笑的说。
　　“靠，什么话，你以为就你帅啊，现在流行女大吃男小，哥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武器！”舒宁不服气地说。舒宁说到做到的在上课的时候给她传了张纸条。题干是：你愿不愿意今晚去看电影。给了她四个选项：A，很愿意。B，可以。C，反正没事做。D，不想去。她选了A。

　　晚上6点半的时候，舒宁果然和那女同学相约去看电影了。
　　那天晚上看的是什么电影，那女生穿了什么衣服，舒宁都不记得。舒宁知道自己故意在和周天影较劲，他希望周天影能嫉妒，又希望自己能把注意力转移，回到正常的生活。他只记得坐在黑暗中，一分一秒都变得分外难熬，克制着想逃跑的冲动，分出心思与她交谈。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周天影正在扫地，看见舒宁回来了，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YIN荡完了？”

　　第二天，舒宁在想着那句“YIN荡完了”到底是不是有嫉妒的成分，可看着周天影那麻木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在嫉妒。于是上课的时候，他也不再和周天影坐一起。周天影初时还不太习惯，眼睛直往舒宁瞅着。舒宁对他比了个鄙视的手势，不再看他。
　　下课后，舒宁和张强去自习，也没叫上周天影。张强似乎也觉得两人闹矛盾了，自己是不是应该调解一下。虽然昨天舒宁是约会去了，但他看得出来舒宁是在赌气，和那女生只有玩的成分。（作者在这里也鄙视一下舒宁，己所不欲么，干嘛要施于人呢？）罢了，让他们闹去，所谓不闹不成气候。
　　晚上舒宁和那女生一起出去吃饭，回来后，两人跑到主校区等教学楼在一瞬间万灯齐灭，看着那一片光明猛的像是坠入地狱般黑暗起来，倒也别有一翻风味。
　　如此几天，两人经常出双入对，同学们都说他们是谈上了。张强一度也以为舒宁是彻底的恢复正常了。周天影的神色则越来越凝重，可舒宁不理他，继续风花雪月。
　　这天自习后，舒宁和小花（额，纠结，南康大哥不能给美女起一个好的名字么！）跑去了半月池边，此时正直初夏，青荷正是旺盛的时候，那一大片的叶子一朵一朵的，十分可人。舒宁偷偷的摘了两张荷叶，把水装进荷面，看着那水珠在面上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在月色下十分诱人，两人都很兴奋。到了最后，还把荷叶倒寇在头顶上，就好似两个顽皮的小孩。
　　有天张强看见他们在课堂上坐一起，舒宁把物理课本改成辽宁普通话，让她用粤语念出来。张强就说：“怎么你们两个一点不像在谈恋爱，倒像两个小孩子有了伴，在玩家家酒。”舒宁却也不介意。

　　这天晚上熄灯后，舒宁照例的给小花打电话。两人天南地北的闲聊，有时候笑得很大声，有时候又低低密语。挂了电话，舒宁爬上床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下面有动静，舒宁透过蚊帐往下看，见到周天影坐在床边抽烟。舒宁想着，我靠好你个周天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委屈么？哥比你还委屈呢！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啊，是谁先躲谁来着，想着想着眼睛有点湿湿的，泪水早就无声无息的落下来。舒宁躺在床上，哭了一整晚。次日假装不舒服，叫张强帮忙请了假，躺在床上叹息。
　　小花在课堂上问张强舒宁怎么了，张强也不好回答，只说不舒服。小花又问严重么，张强说没关系，躺半天就好了。小花就塞了二十块钱给他，叫他买点好吃的给舒宁。张强只好为难的收了下来。
　　下课回来的时候，舒宁却是睡着了，张强就没叫他，跑到外面买了好些水果，带了份盒饭回来。回到宿舍的时候，舒宁也醒了，估计是被打牌声吵醒的。宿舍里却不见平日里说话最大声最喜欢说浑话的周天影。舒宁望了望宿舍，确定那木头真不在才爬下来去刷牙洗脸，接过张强的盒饭吃起来。吃完以后张强把舒宁拉到外面。
　　“宁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着谁？”张强不想看到舒宁难过的样子。
　　“我能喜欢谁啊，不是小花么？”舒宁看着小鸟在楼下的树枝上乱飞乱跳。
　　“别骗我了，你，是不是和，周...”
　　“别瞎猜，我和他才没有关系！”舒宁很心虚的打断张强的话。
　　“。。。我也不逼你，但是你要想好，你们都是男的，这个你比我清楚。”张强也不想多说什么。
　　“我说了我和他没关系！”舒宁气呼呼的跑回宿舍，爬上床抓起一本书，哗啦啦的翻着。

　　转眼又到了期末，人人都在准备着考试，舒宁也没多少时间去找小花了。
　　考试过后，舒宁说要回去，张强也想回去了，于是两人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在门口碰见周天影，也没说什么话。而周天影又一次在考英语四级的时候没通过，情绪真的是跌到了低谷。看着舒宁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原来那么遥远。

　　暑假，是个适合睡觉的日子。
　　舒宁逼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个笨蛋，一天到晚拉着张强去疯。玩了几天也就没了劲头，于是无聊的找了些古典名著来看，偶尔为《西厢记》流泪，要么就为窦娥喊冤。漫长的暑假就这么过去了。期间小花也来过几次电话，舒宁想跟她说分手，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说“我们，还是做同学吧”算是结束，小花在那边半天没回答，就挂了电话。

　　开学了，舒宁再次站到了站台上，送他的继续是年迈的母亲。母亲双鬓早就斑白，舒宁心里忽然间觉得自己做错了许多，抱着母亲久久不分开。心里下了决心，好好学习，将来要报答母亲。去他的周天影，充其量他只是个错误，假如没有学校的那个疏忽，他们根本就没机会认识。车开的时候，看见母亲追着车跑，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来到学校，舒宁坚持要租房子自己住。张强本来不同意，但是舒宁很坚决的样子，他最对舒宁最没办法了。（唉，好男人啊，都是那么温柔。）
　　这次暑假，舒宁在家谈起好多学校的事，说起了电脑，大姐见他那么期待的样子，联合着几个妹妹给他买了个笔记本。所以舒宁也就不再出去看小说了，都在网上看。张强来到舒宁的房间的时候，看见里面非常的整洁，东西少得可怜，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台电脑。
　　舒宁不再去见那个人，宿舍也不想回去，最长时间达到了三个月不去宿舍，整天的泡在网上，看小说，言情的，武侠的，甚至看到了眈美的，忽然间才知道，原来男人之间也有爱情。可是，想着自己和周天影，也许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就没多想，继续的泡着。有的时候看到晚上两点多，日颠夜倒的生活过了好几个月。期间也不好意思去见小花，对同学说自己把小花甩了，同学们自然是把攻击的矛头直指舒宁，说舒宁心如铁石，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都忍心拒绝，而小花也有了新的男朋友。
　　可是有的人就是这样，不想去想的，结果是越来越想。小说看累了躺到床上休息的时候，脑子里又不争气的想起了那个人。舒宁常常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听着屋外雨点滴滴答答地打在房檐，心中的思念愁苦无处可泄，想着自己怎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想好的要好好学习，可如今又这样，心里的郁闷和压抑一直无法缓解。
　　越是不见，越是想见。越是想见，越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