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画本》因因果果

11、一梦芳华

　　沉月如璧，我行在这长廊之上，却一直没有看见泉漓所说的引路人，便是姜景仁同小石头也没有了影子。
　　我牵起裙子小心翼翼不让它沾了水，行了不久，一片很大的荷花池拦住了去路，这已然是无路了，莫不是走错了，可这明明只有一条路的，我望了望这周围的荷花池，那亭台赫然便是在这池子中心，莫不是要使轻功过了这荷花池？这见一个美人，还要过五关斩六将，若是个不会武的，即便过了前面两关，还是得望而却步，这正值初春，这荷花也是未开，即便要使轻功，也没有个着力的点，这池子又宽，真真是为难。
　　我绕着池子走了两圈，确实未寻着路，要我冒着落水的危险去瞧一个没见过的美人，还是很考验的，我揪着裙摆想了很久。若是染了伤寒才是麻烦透顶，还是不见了吧，这不划算。转身便欲走了。
　　转身之际赫然却听见了一阵琴声飘了出来，伴着幽幽的歌声，像水般层层溢了开去，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竟然还有人唱歌，我停住脚步，荷花池中远远驶来一小舟，一阵龙檀香袭面而来，舟上之人紫纹锦袍，脸上着的是那昆仑奴的面具，在层层月影中，自成风华，赫然便是那姜景仁口中的允之。像允之这般的人物，只要一面，便不会记错。
　　我有些发愣，实在不明白这他怎会在这。
　　他像是看出我的疑惑，微微笑道，有人托我来接人，未料竟是姑娘。我瞧了瞧他，方道，你是来瞧美人的么？话一出方觉自己问的有些傻气，他既说是受人之托来接我，必然是受这燕京第一美人之托了，莫说是见，便是相熟也是不为过的。
　　允之发出一声轻笑，姑娘如今想必是疑虑甚多，待会见着了楼里之人，姑娘自可问个清楚。这楼里之人托允之来接我，想来是让我放心，这人心思缜密，像是早料到我会来。
　　不多一会，舟便已靠岸。我提着裙子小心上了岸，行了半步，便听允之叫住了我。
　　允之提醒姑娘，这楼里之人，脾气可是不大好，姑娘可要小心。这话说的戏谑，允之合拢了纸扇，淡淡笑道。
　　我楞了楞，方点了点头，多谢提醒。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复又回头，道，姜家小少爷正在寻你，似是有些急。允之似乎并不惊讶，淡淡颔首表示听见了。见他颔首，我这才提着裙子，道了声再见，奔着亭台去了。
　　文昭公主，我们会再见的。允之静静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伸手将脸上的昆仑奴的面具轻轻摘下，面具沉入荷花池，泛起了一丝涟漪。
　　我走过前廊，瞧见了主楼。一梦芳华，这字题得苍劲有力，又透着一股灵动洒脱，我瞧见这周围没人，便兀自推了门进屋。
　　屋四壁所悬皆为梅花之图，正中放着是一个茶几上置一把焦尾琴。茶几之后乃一个屏风。这屏风之上所画乃十里梅林，红红白白，煞是好看，我似是明白，泉漓公子为何对那翰林院主所做梅图如此不屑，这梅花灵韵十足，实非常人所能比。屏风正中，是一名红衣女子在抚琴，头微微侧着，似正同身旁坐着的男童说些什么。
　　千载弦歌，一梦芳华。我行至琴旁，手拂过焦尾琴上所刻琴铭。琴铭右下角，刻有轻华二字。我心里猛然一惊。
　　千载弦歌，一梦芳华，七七，可是喜欢这琴铭？梅香袭来，悄无声息，我竟未发觉。来人靠在了我的身后，那如墨发丝散在我的肩上，斜斜从旁处伸出了一枝梅花。

作者有话说

　　美人儿，你可算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