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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夜色出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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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原来还记得我啊?”苏吉吉惊喜地扬了扬眉,刚要上前,脖子上的刀微一使力,却让她老老实实地停下了动作:“我真的没有恶意,能否把刀放下说话?我来,只是为了还姑娘药铺里代付的那锭银子。”
“就为了一锭银子?”漫香难以理喻地看着她,刚想再说什么,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苏吉吉在那一片嘈杂中,却是一下就辨认出了老鸨的声音:“王爷,您不能进去啊,漫香现在不方便……”
漫香闻言眼神一凛,快速将门锁上,收起刀揪着苏吉吉甩到床上,又冲辛陌言拜托似地使了个眼色。苏吉吉被摔得昏天暗地,暗想这女人力气真大,再睁眼时发现那江湖四剑侠之一的辛陌言已经无奈而又迅速地半解开了衣衫,露出大片麦色的肌肤。苏吉吉震惊地看着辛陌言缓缓压倒在自己身上,双手同样利索地解开自己的衣物,不由得下意识便想挣扎。漫香在一旁仍旧拿刀指着苏吉吉,拉起被子盖住两人,她见状不由得轻声威胁起来:“别动,不然我当真杀了你。”
干净温暖的男性气息缓缓包围起来,苏吉吉不自在地向着另一边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床的里面竟然还躺着一人,在看清他的脸时,苏吉吉不自觉地浑身一僵。
那个人……他绝对没看错……
是辜玄凌。
这下除了白以符,可算是彻底聚齐全了。苏吉吉想到自己现在的形状,不由得想要苦笑。
辜玄凌缓缓地侧过头,虽然脸色略微苍白,眼眸却依然深黑冷冽,看到苏吉吉时眉梢轻轻一挑,眸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厉芒,迅即消失。
苏吉吉下意识地挡了挡身子,还未敛回心神,就听得“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撞开,一个衣着华贵的英俊男子带头走了进来。身后跟了几名侍卫兵,一进门就在房间东翻西找。男子独自在房中站定,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遍房间,最终落在床上交叠的身影上,神情冷然:“本王追寻天伦邪教的余孽而来,有个手下亲眼看见他跃进了此处的窗格,请问二位可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不曾?”
辛陌言趁着他还未细看便麻利地用被单整个儿地遮住苏吉吉的头脸,语音严厉,却又不自觉地带着些怒极似的轻颤:“萧王爷,虽是此地是青楼,可漫香身子也不是如此轻贱,何必如此折辱。”到是一派忠心耿耿的护花使者模样。
萧王爷面无表情地听着辛陌言的指责,把注意力放在了屋子里搜查的动静上。几名侍卫搜查完毕,恭敬地站到萧王爷身边,低声道:“王爷,都查过了,没有。”
萧王爷眉梢微挑,重新举目四望了一番,视线落在辛陌言身下那人无意间环在辛陌言肩背上还未来得及收回的一只雪白臂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刚要迈步上前,身后一个侍卫恭声道:“王爷,刺客左臂被砍了一刀,胸口也有剑伤。”
萧王爷脚步一缓,冷眼扫了扫那光洁莹皙的左臂,阴晴不定地沉默半晌,最终冷喝一声:“走。”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房间,老鸨见他们走了,偷摸地溜了进来,想留下来安慰几句,被从藏身之处及时行转出来的漫香满面怨色地打发了出去。门再次关上后,苏吉吉立马起身穿上衣服,看着漫香和辛陌言找出纱布帮辜玄凌包扎起伤口。
辜玄凌半支着身子,衣衫半褪,胸口缠着一层厚厚的雪白纱布,看到漫香缠绑纱布的手因为担心而微微颤抖,唇边不由得弯起漫不经心的弧度,带着些许难免要另学究腐儒生厌的玩世不恭的味道:“这点伤而已,我还死不了。”
“那个,好巧啊……哈。”苏吉吉见终于不再冷场,便对辜玄凌说出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辜玄凌随即转视苏吉吉,脸上一派似笑非笑:“没想到你还会到这儿来寻乐子。”
苏吉吉明知这是不上台面的调侃,也没有再去刻意否认,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她赧颜地扭着衣角,半天憋出一句话:“刚刚……在床上老鸨也看见了,会不会找我要钱啊?”
辜玄凌的脸不自觉地抽搐了下,轻咳一声道:“放心,我会帮你付的。”说罢便闭目躺靠在床沿,不再理会苏吉吉。
苏吉吉和辛陌言一左一右地扶着辜玄凌回到辜府时,时间已是深夜。甫一进门,平日里管事的张伯便满脸喜色地迎了上来,刚要说什么,瞥见他身旁的苏吉吉,却立马闭上了嘴。
辜玄凌便转头对苏吉吉道:“你先回屋去吧。”
苏吉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聪明如她,此时已经料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作为外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结局只有一个。
辜玄凌静静地看着苏吉吉离去的身影,待她完全消失在转角处,张伯方在一旁开口轻声询问道:“少主,难道苏吉吉已经知道您是天伦教的……”
“是,所以杀了吧。”辜玄凌淡淡地打断了张伯的话,收回视线看着他,两眼目如寒星:“不能拖,就今晚。”
张伯点了点头,忽然看到辜玄凌领口露出的纱布,不禁关切地问道:“少主,你伤的重不重?”
“不碍事。”辜玄凌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张伯先扶他进屋,“事情处理的如何?”
“他们搜查了一天,一直没有追寻到宫天意的行踪,看来如爷所想,的确是有萧王爷的势力介入了。但如今教主令在爷的身上,继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辜玄凌不动声色地听完,忽然止不住心生烦倦。似乎是起风了,他注视着明灭不定的烛火,神色疲惫地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微弱的光光忽明忽暗地跳跃着,火影随风,摇曳不定。辜玄凌慵懒地向后倚靠在雕龙黄花梨木椅上沉思着,半晌后缓缓起身,踱步走到内室的书架旁,冰凉的指尖滑过一排书架,最终停留在最里侧的金边盒子上。将盒子抽出,打开,是一块精美绝伦的玉佩,玉佩上还镶刻着两只玉雕麒麟。
紧紧握住玉佩,温润的凉意透过手心蔓延,玉佩上刻着的那两个字,烙在心里窒息的痛。
容嘉,容嘉。
黎明时分,淡灰的天空寂寥而迷离,点点散落着稀落的星辰。天际渐渐发白,空气里弥漫着破晓时的凉气,晨风肆意地拂动着沉默的树梢,幽幽树影中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啼。
苏吉吉急匆匆地敲开了城郊一间清静的寺院门,掌烛而出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刚说完“阿弥陀佛”,苏吉吉便坚决焦切的语气道:“大师,我想出家。”
佛陀般慈悲的目光落在苏吉吉的脸上,和尚微微摇头:“施主并未看破红尘,怎可遁入空门;况且这里并非尼庵,施主怕是到再过三十里处的馒头庵询问更为妥当。”
“不管了,眼下怎么可能来得及,自然是性命要紧。”苏吉吉上前一步揪住和尚的袖口,满脸期望地看着他。和尚无奈,只得先将苏吉吉领进寺院,边走边说:“施主请先休息,有什么事情依贫道看来,还是等到天亮再说吧。”
苏吉吉眉开眼笑地跟在和尚的后面,忽然发现佛殿前堂站着一个衣着鲜丽华贵的身影,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人本来面对佛像背身而立,听到脚步声后,悠然地转过头来。
苏吉吉看清楚那人的面目,润泽瞳孔有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收缩,而后便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