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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r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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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似受挫退兵回朝,没有了战事的北泉之地,干燥坚硬的表面下,呈现出一种罕见的风土人情味。驻扎的士兵来来回回的巡视着,宝剑铠甲依旧,但眉宇之间轻松释然了不少。
蓝格桑凝视眼前的风景片刻,咬咬牙,双手别在背后,佯装自然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迎面走来两个有说有笑的中年士兵,靠的很近,不知在聊些什么,豪迈苍劲的笑声很远就听得见。他们看上去已经年过二十,其中一个将钢盔拎在手中用尖刀刺着游刃有余的转着圈,看到蓝格桑的时候,他明显的一怔,随后戴上帽子,推了推身侧的人。两个人站正身形,微微的弯下身,“将军。”
已经被冷汗浸湿的拳头倏地松开,蓝格桑毫无预兆的愣在原地,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神情?没有鄙视,没有愤怒,方才谈笑风生的愉悦还未散去,平静欢喜的脸庞上甚至还带着一种理解和早已想通的坦然。
黛德丽被昆小淙抱在怀里,她一手攥着昆小淙胸前的花型铁牌以防自己不小心掉下去,微微弯下身抓起蓝格桑的手臂开心的挥了挥,“将军傻掉了,你们走吧走吧。”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看了看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弧度的蓝格桑,左手按上右肩行了最后一个礼,轻声的谈论着什么离开他们的视线,回到他们原本应该走的道路上。
昆小淙看黛德丽弯着身子凑到蓝格桑的面前去,碧绿的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便趁机把她往前送了送,想让她无意识的攀到蓝格桑的身上去。
谁料黛德丽突然呼出一口气又乖乖的缩回来吊着他的脖子,肯定的说,“他是在笑,不是在哭,都没有眼泪呢。”
昆小淙翻了个白眼,“他本来就没什么好哭的,要哭也是我哭。”
“你怎么了?”黛德丽碍于昆小淙条件反射的摁住了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于是无辜的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放心吧。你每天背着我这么累,不管是谁要欺负你,我都会保护你的。”
昆小淙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你!拉倒吧!”眼中却不自觉的带上笑意,“蓝格桑走了,咱们跟上去吧。”
他走了几步停下来,把黛德丽甩到了背上,“他不是疯了吧,跑这么快。看咱们怎么追上他。”
“吼吼,昆小淙加油。”黛德丽一边起劲的拍着掌,一边看着拼命往前跑的蓝格桑,那一身的蓝衣就像飞鸟的翅膀,低低的飞翔着,逐渐的变成了一朵消失在天际的白云。
几个人气喘吁吁发泄般的飞奔着,直到眼前出现静静伫立着的寇前与,才停下步伐。
蓝格桑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内息,微笑从容的走过去,“你已经到了。”讲话时,他不再是当初严肃的将军神态,面对着面前这个藏着很多秘密的人,蓝格桑已经慢慢的学会了,尊重比威严或许更有用。
寇前与看着这个清瘦了许多的少年,这些日子的沉寂,他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慢慢的改变了。两人面对面站立着,他隐隐的可以感觉到蓝格桑身上一股隐忍不发的意志力和决心,还有一些对生命的顿悟,因为他的眼中,少了些许往日那种深沉的痛苦和悲伤。
或许无论他多么不愿意面对,但回家,都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吧。他俯身行一个礼,不卑不亢的看着他,“将军找我有事?”
蓝格桑说道,“你好像变了不好。你身上的霸气和从容,怎么也该收敛一点的。”
寇前与笑道,“这里没有别人,我务须如此。更何况,将军莫非忘记了曾经许诺我,将来若有机会,我可以接管侯华云。那么自然从现在起就可以做好一切准备了。”
蓝格桑垂下眉看着身旁的伞盖般苍白厚重的植物,“这叫什么名字,我几个月不在,它居然还是这幅模样。”
“我们叫它岁月。”
“岁月!”蓝格桑指尖触上去,每一个叶片的表面粗糙不平,坑坑洼洼,像满地的沙砾那么磕人。他抬起头,“的确,只有岁月可以改变所有人,但它自己,却一如既往的永恒。”
“将军这次悄悄找我出来,应该不是要和我一起研究植物吧?”
“本来不是。但是你既然不需我的请求,早已经替我将一切打算好了。我又何必多说呢。”
“我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蓝格桑轻轻的叹一口气,抬头看他,“我刚才来的这一路上,所遇到的人不是向我行礼,就是对我微笑。你若是曾经经历过被千万人嫌弃唾骂,你就会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不合常理,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已经替我向大家讲清了事情的真相,所以他们的眼神中,才会有体谅,甚至内疚。”
寇前与笑得很淡,没了隐瞒装蒜的必要, “你如今好像清醒多了。解释的确是我出面的。毕竟我是那天情况唯一的见证人。但是他们的态度,却是因为宗主下令处决马飒尔引起的。”
“马飒尔死了?”一直懒洋洋躺在旁边的昆小淙问道。
寇前与他对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讥笑和了然,“原来是你。”他义正言辞的说道,“任何拿国家安全来做赌注和利用工具的人,都会是这个下场。经过这些,大家也已经知道宗主对你的期望和坚决。并且开始寄予同样的希望了。”
蓝格桑看着他眼中的忠诚,“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为你。”
“你想问那天宗主是怎么会在第一时间调动军队赶来作战的?”
蓝格桑点点头,“北泉之地战事频繁,宗主远在帝都,从未插手过。莫非他当真有神通,能对这一切小事了如指掌吗?即便如此,那日的军队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寇前与目光陡然变得神圣肃穆,“了如指掌的,并不是宗主,而是侯华云。宗主从不过问,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这些年的小战争,轮不到宗主百忙中亲自监管。至于军队,这本是秘密,但对你而言,却无所谓。因为这支军队,本就是隶属你父亲的。”
“我父亲”蓝格桑想起那日自己失魂落魄的走在边界,就是被父亲接回去。难道那天他在这里,其实是为战争来的吗?他的身体绷的紧紧的,脚下不自觉的使上力,将地面蹂躏出一个小型的沙坑。
寇前与将他心中的百感交集尽收眼底,“我作为旁观者,不敢肯定也没有权利多言,他是不是特地为你来的。你若想知道,大可以回去问他。我只能告诉你,倘若有朝一日,你能够成为格扇大陆新一代的战神,那么你也会有一批势不可挡的军队无任何阻碍的,世世代代誓死追随着你。另外,宗主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若有成王之目的,须有成王之决心和魄力,还有成王之大智慧。请你好自为之。”
寇前与转过身去,脚下一柄巨大的黑剑,冒着阴森的寒气,蓄势待发。他停下身形侧过脸来,“你脚下现在站的这片土地,都是你父亲当年打下的。外界的一切折辱,自有其因由。但你若肯细细追究,你就会发现,他们对你伤害的背后,更有对于你不珍惜的愤怒。你苦苦想挣脱的荒龟生命,寄托了格扇所有的百姓,包括我,对你的父亲最深切的崇敬。”
剑随风行,转眼即逝。黑色的剑气划破天际,延伸出一条很大的藏而不露的锋芒。
“他这样,真帅。”离开了北泉之地,没有了情报人员独有的将自己无限隐藏,敛尽锋芒的需要,这样的寇前与凌厉有气势,格外的引人注目。
昆小淙站在他的身边,“废话。再帅有我帅吗?赶快去帝都吧。我都打听过了,南边灵兔一族在造反,宗主在等你去镇压呢。”
黛德丽激动的拍手,“打兔子,好呢好呢。我只在画里面见过。他们好聪明的。”
蓝格桑却抿了抿唇,“让我爹爹去不就好了吗?他那么厉害。”
昆小淙和黛德丽同时“哼”出一声,“真是瞧不起你。”
黛德丽自动的抱紧了他的脖子,“昆小淙,咱们自己去。别理他了,让他回去做厨师吧。你去做将军,我会帮你的。”
昆小淙点点头,“出发。”
蓝格桑看着他们俩真的自顾自的冲了出去,连忙跟上,“喂,等等我。我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