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赋 花灼长安》夏晓澄

3、叁 还猎

　　马蹄蹬蹬，从长安城宽敞的足够三辆标准马车并行而过的街道上慢悠悠的驶过。那骑马的少年一身惹眼的绯衣红袂，通身自有镇得住那红的贵气，举手投足间风华自显。少年贵族还未及冠，头发只是用发带简单的束着，随着他□□的马越来越快的飞奔，那些发轻轻的飘扬，却又不至紊乱，只是不觉间就迷了人眼。

　　才将将出了城门，那白马却被它的主人猛地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在前面的白桦树后,玄黑衣服的少年慢慢踱步出来。他一只手上还牵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稚童。小男孩一身靛青短袍，白嫩的脸还有点婴儿肥，仰着头一看见马上的少年就眉眼都笑开了，迈着小短腿就跑了去。

　　“子叔。”韩嫣朝着玄黑衣服的少年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他一个纵身跃下白马，一把就将向他扑来的男孩抱起。像是每一个普通的大哥哥一样，他轻轻扯了扯韩说的圆圆的小脸，却止不住笑意。

　　“王孙，数月不见，气色犹嘉。”公孙贺朝韩嫣回以一笑。这时，公孙贺是太子舍人。韩嫣是太子伴读，他们之间早已熟识。不然韩嫣也不会放心让公孙贺带着韩说偶尔出去玩。今天刘彻随入京拜谒的梁王去狩猎了，韩嫣硬是和这位大汉太子割地赔款了大量补偿，才许了他今日不必陪去。因为韩嫣自韩则的冠礼过去一月了，都还未回过家一次，早已想极了家中母亲和弟弟。

　　“阿兄，阿兄……说与阿母，思兄日久。”韩说仰起头，小脸红扑扑的，别提有多认真的表情在和韩嫣说了。

　　“为兄，知之。”韩嫣揉了揉韩说脑袋上的鼓鼓的包包头，心里也不觉怅然。其实若是他自己主动去辞了太子伴读这一职位，恐怕那位椒房殿里的王皇后会立即应允。毕竟这位皇后已经开始有事没事就给他挑错了。也是，大汉太子的伴读，竟然只是一个侯府庶子，怎么也说不过去。而当初在刘彻还未成胶东王时，王皇后选他为伴读的原因，不过是要伏小做低，让人看到她谦卑柔顺，没半分野心。毕竟，一个皇子，他身边的伴读，在今后多半会成为其的得力近臣，若是势力正如日中天的侯府将相的嫡子，还可是一大助力。

　　就说今日刘彻同梁王去行猎，王皇后可硬是让刘彻带去了七八名几门侯府的嫡子嫡孙。其用意可想而知。但，就不知刘彻要不要了。

　　若这几分自信都没有，那韩嫣就枉为韩嫣了。

　　“阿说，共驾？”丢开那些烦心的事，韩嫣舒展的眉目间透出几许温柔。他笑吟吟的对不及他腰高的男童温声细语。

　　“唯！”韩说肉嘟嘟的脸上立刻就笑开了颜，张开双臂，等自家的阿兄将他抱起。

　　“子叔。嫣，先行。”一把将韩说举上了他的那匹白鬃马，韩嫣也轻轻一跃骑了上去。鲜红的衣袂在他身后，因他的动作在半空中拂动，划下一道亮丽的弧线。他侧首向站在一旁的公孙贺一笑。

　　“尽驱之。”公孙贺回以礼节性的一笑，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裾，作了一揖。

　　韩嫣不再等待，他的腿一夹马腹，往踏上一蹬，手上拉紧了缰绳，他□□的白马立刻就往前奔跃出去。官道上的尘土在他身后飞扬，直到那红衣白马的身影在远处消失，才停息了下来，静静地又附着在地面上。

　　玄黑衣服的少年这才回身，往城门口走去。那里一辆马车久久的停着。

　　而那边正驾马疾驰的韩嫣，在好一会儿后，眼见自己前面抱着的韩说兴奋劲终于过去了，才控制着速度慢了下来。

　　“阿说，此钗，予吾母。”韩嫣从自己袖子里的夹缝袋中取出一个檀花木盒子，打开来看，是一支镶了三颗指甲大小的醉红的石榴石的银钗。两月前窦太后在上元节赏下的地方进贡的石榴石来把玩，韩嫣特地找了匠人打成这个银钗嵌上，就想着送给母亲做礼物。

　　“阿兄，阿兄……随说同归府！此钗……既表阿兄之心意，自当……阿兄，亲予之。说与阿母，思兄日久……阿兄……”韩说一听韩嫣这话，就知自家阿兄又没打算回弓高侯府的意思，立刻纠缠起来，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家兄长。

　　“从之……阿说。为兄须返宫。太子殿下……”韩嫣无奈的说。刘彻要是回了太子宫却不见他，恐怕又要闹他几日不得清闲的。

　　韩说的脸立刻就嘟了起来，满脸的不乐意，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又是太子！怎么老是霸占阿兄。明明他韩说才是阿兄的弟弟。

　　韩嫣不由的捏了捏韩说嘟起来的脸，本来就有点胖乎乎的，养的好好的男童，这样子更显可爱。他避开这个话题，给韩说讲起了这个年龄的孩子都爱听的灵神怪异的故事。韩说原还想坚持一阵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奈何自家兄长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魅力似的，把他小脑袋里的思维全吸引到了那些神奇的故事里。

　　马行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在小道间，鲜衣华贵的少年抱着和他有相似眉眼的男童，桃林里落花纷纷，衬得这景远看即生宁静。

　　倒似了那——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作者有话说

　　这文可能非历史向……
我只是个半考据党，只能保证大体方向不错。
请不用过于执着按照每个准确的时间点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