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湖[修改版]》壹小糖

26、第二十六章

　　古枫勉强答应第二天去今雪恒家吃饭，今世景这才半劝半拖将欣喜若狂的程雨带走了。梁晓筝简单地问过柏妃的去向，一再为柏妃惋惜，她垂头丧气地说道想要一个人去吹吹风，静一静。几人离开后，今雪恒护送古枫回家。
　　走出校门，古枫回头看了一眼黑岩高中，思绪万千。他跟在今雪恒身后，每次都忙于寻找话题打破僵局的他此刻却提不起丁点儿兴致，没有了古枫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一路沉默凝结。
　　许久，古枫终于停下脚步，他拉住身旁的人，要将自己脖子上的圣石取下来交给对方。见古枫这一动作，今雪恒想也没想就一把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行为，古枫凄然一笑：“坤木公曾说过，圣石的力量可以拯救虚体。”
　　“我不需要圣石。”今雪恒坚持不让古枫取下来，“我有灵魂契约就足够了。”
　　“你在担心什么？”古枫淡然，“为什么从不告诉我你家的事？还是在你心目中，我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今雪恒看着古枫没有立即回答，他眼中有一丝掩饰不了的痛楚，他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我妈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看见和认识的只有古枫，不是程月。”
　　“是啊，我不是程月，池冰兰也这样说过。既然你们都说我不是程月，那你们告诉我，我是谁？”
　　古枫的询问让今雪恒无言以对，他沉思片刻，提议道：“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里。”
　　“离开？离开这儿我又能去哪儿？我只是一个在车祸中幸存，却又不幸失忆的人罢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程月也好，古枫也好，到头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什么也改变不了，能做的只有等待。”
　　今雪恒温柔地环抱住古枫，静静地抱着他，古枫牢牢地拽住今雪恒的衣服，他明明没有感到伤心，也并不想哭，却依旧泣不成声。

　　回家后，古枫闷闷地吃完饭，把自己关在卧室。他从书架上取出今雪恒送他的书，这本书他早就已经读完，故事的结尾令他揪心，每看一次就会心酸一次。他翻开书，看着最后的文字黯然神伤。
　　“我们经历了许多苦难却最终还是不能走到一起，不知道是该感慨希望离我们太远，远到看不见，还是该感慨希望离我们太近，近到看不见。
　　上天的恩赐是有一人获取未来。你说，如果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意义，你不会选择分离，即使是毁灭也要共同度过。然而，希望最终还是被给予了，一个人走向过去，一个人走向未来，一个人离开，一个人怀念。”
　　古枫合上书，低头研究脖子上的蓝色细链，他将蓝色的石头握在手心，回想起柏妃最后的话，最难做的决定，或许真的无论如何都是错。

　　第二天放学后，古枫跟着今雪恒回家去，这是他第一次去今雪恒家。以往他每每提出要去今雪恒那儿，都被今雪恒直接拒绝了，如今，真的有机会了，却又不免有些害怕。未知的恐惧，感觉就像独自一人走在昏暗的长廊中，不得不打开一扇扇房门寻找出路，房间里的一切一无所知，心中极不踏实，悬空的心情无法落地，下一秒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要么出路，要么绝路。
　　发觉了古枫的不安，今雪恒拉过他的手，轻松地笑了笑，手心的温度让人安心，古枫随之会心地笑了，直到房门打开，两人才默契地松开了手。
　　豪华舒适的有钱人家，这是古枫进屋的第一感觉，随后而来的不再是感叹精美的红木家居，而是震惊于大厅里的巨幅画像。最让他觉得诡异的莫过于画像的内容，根据相貌猜测，里面应该就是年轻时的程雨和程月。古枫认为，通常在家中最醒目的地方都应该是全家福，这个家不但不是放着全家福，也不是程雨和今世景的照片，而是程月和程雨。
　　见古枫到来，程雨脸上堆满了笑容，她接过古枫手中的提包帮他放好，热情地询问古枫现在的生活，问他和谁一起住，今后有些什么打算。古枫颇感为难，有的没的回答着。
　　很快，程雨拉着古枫来到餐厅，餐厅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古枫扭头求助般地望向今雪恒，今雪恒也只是苦笑。接下来的饭局更是出奇得怪异，今世景和今雪恒两父子坐在长桌的一边，程雨和古枫坐在另一边。程雨不停地给古枫夹菜，这些菜全是她亲手做的，也是以往程月喜欢吃的菜，她从未忘记这些菜的味道和做法，她等着有一天程月回来，她将要为他做上满满一桌菜肴。
　　二十多年来的愿望仿佛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实现，尽管此时她已不再年轻貌美，而她身旁的人青春依旧，她不在乎，无论如何，程月已经回到她身边来了。
　　今雪恒坐在对面闷不做声地吃着饭，自从他有记忆以来，程雨就不曾下厨，家中的大凡小事都是父亲一人打点，父亲太爱母亲，他包容了她的一切，觉得她迟早有一天会回到正常的生活中，而这一刻的她，无疑偏执加剧了。
　　古枫看着碗里冒尖的菜有苦说不出，不仅仅是因为没有胃口，更重要的是，他在忐忑不安的同时深深地感受了今雪恒的难过。今雪恒生活在程月的阴影之中，程月的名字在这个家是一个日复一日，延续了二十多年的噩梦。
　　饭后，程雨带着古枫来到一间打扫干净的卧室，房间的布置和物品的摆设与当年程月的房间如出一辙，就连里面的东西也全是那时程月留下的。古枫看得心惊胆战，冷从心生。
　　与程雨的对峙，他没有信心，却又不想输，他不要再逃避。上天给了一个人的希望，一个人的未来，他和今雪恒一并分享。

　　送走古枫，今雪恒总算松了口气，离开时，他看到了古枫眼中坚定的神情，要两个人一起克服艰难困苦的信念。
　　另一个地方，另一人也做出了决定，程雨小心得擦拭着装有程月照片的相框，笑着对今世景说道：“不会有错的，他就是月，圣石只会在月那里。”
　　今世景无奈地劝说：“雨，这么多年了，忘记程月吧。放给孩子们自由，让他们过自己的生活。”
　　程雨闻言夸张地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闪烁着泪花：“你是说让我将月让给你儿子？这不可能！”
　　“他也是你的儿子。”今世景压抑着心中的痛苦。
　　“他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他不可能和月在一起，永远不可能。”程雨停了停，一脸愤恨，“他居然用长得像你的这张脸去迷惑月，这笔帐我得给他好好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