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节》w****n

11、礼尚往来

　　彭成帮了梓萱忙，并且请她吃了饭，送了书，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道理梓萱自然明白，并且她的心底愿意同彭成有更多的相处。想来想去，也只有请吃饭一条最合适。
　　再次碰到彭成的时候，梓萱便同他提起自己的想法，真诚的邀请他吃顿饭，以表示谢意。彭成听到梓萱这样说，看着她澄澈如水的大眼睛，知道她真心诚意，不免心中震荡，这个女孩子真的不在意他的残疾么？胸中有股蒸腾着的暖流直冲胸臆。
　　可是他需在意，外面的世界不是家中和学校，这里的人们算得上礼貌而有教养。外面的世界，有形形色色的人，同他走在一起，人们会投来什么样的目光呢，惊奇，疑惑或者同情，彭成早已习惯，可他怕这样的目光让梓萱觉得不自在，怕这样的目光吓跑了梓萱。想到这里，心中一片苦涩。
　　梓萱望着彭成，他又是低头沉思的状态，双臂压在轮椅扶手上。梓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睫毛下的阴影那样厚重，似乎带着心事。
　　“恩，不必客气，都是小事。”开口，心中是难以言语的苦楚，天知道，他多想说“好呀，去哪里？”
　　梓萱没有想到彭成会拒绝，她以为他们已是朋友，她以为他想见她就像是她想见他一样的，原来不是。彭成看着梓萱满含希望的眼睛里一时间满含震惊和泪水，心痛更胜以往。
　　“我出去吃饭不太方便，有台阶。”彭成赶紧解释，伸手拍了拍身下的轮椅，尽管极力掩饰，可是声音中的无奈自己听着都是那么明显。
　　“哦，原来如此！”梓萱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深深的为他的无奈而心痛，梓萱以前不懂，切肤之痛，原来是这样。
　　“哦，对不起呀。”梓萱深深自责，是自己这样考虑欠妥，让他陷入难堪，一时头脑麻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扫兴。”她何错之有呢，只不过想表示谢意罢了，彭成不愿梓萱这样自责，抬起头，对着梓萱的眼睛灿烂的笑了一下，即使不能成行，他也明白她的心意，他从心底感谢她。梓萱让这笑容震得几乎站立不稳，彭成深邃的眼眸几乎能将她内心看穿，只是一抹笑容，梓萱觉得仿佛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抚摸她，让她感到平静舒适。
　　“恩！”梓萱头脑和心灵一起麻木，但心情不似刚刚一般难过，自己也觉得惊奇，但她就是能理解彭成眼中的含义。望着他的眼睛，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也能理解她，她相信。以前，同周在一起时，有过这样心意相通的时刻么，应该没有，否则梓萱一定印象深刻，她记得周的小情话，记得周的小温暖，可她不记得周有过这样沉静会说话的眼眸，她不是个健忘的人。

　　回到家中，梓萱坐在沙发上，思绪混乱，彭成刚刚静若秋水的眼眸仿佛就在她的眼前。
　　第一次，她意识到他的不同，第一次，她开始仔细审视彭成生活中的无奈，第一次，她发现，这个男人残疾的那么明显。尽管以前知道他坐着轮椅，但她几乎忽略，她几乎忘记这一事实。印象中的彭成，为她擦地，为她做饭甚至找到她喜欢的画册，印象中的彭成，是无所不能的。可是，原来，一个小小的台阶，他竟然不能了，现实的残酷让梓萱有种无力感，彭成呢，这样的感觉会不会日日缠绕着他，梓萱的脑中又浮现彭成那抹云淡风轻的笑容，心中更加佩服他的坚韧和胸怀，爱慕之情更甚。

　　彭成只是无奈，早就接受了自己的残疾，也知道这样明显的缺陷，不必做任何隐瞒，可真的宣之于口，还是有种无法逃脱的宿命感。早在患病之初，就对自己的人生重新做了考量，他原本以为，这么多年的磨练，他的心早已坚若磐石，能够淡然面对残疾的身体。可没想到，一个瘦弱的背影，一双澄静的大眼睛扰乱了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彭成渐渐意识到自己对于梓萱的情感绝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他爱慕她！可是今天的经历让他明白，任何妄想都只会陷梓萱和他于尴尬。他低头看身下墨黑的轮椅，不敢做他想，只有将爱慕之意深深压于心底。

　　天气渐热，北方的家庭往往选在这个时候装修新房，梓萱的公司也进入旺季，她不能再像以往般清闲。毕竟是公司屈指可数的名牌大学毕业生，老板对她寄予厚望，梓萱也不忍辜负老板希望，陀螺似的忙了一个多月。让她欣慰的是，各户对她的设计都赞不绝口，公司的业务量也有上升的趋势，连老板见了她都眉开眼笑，连连称赞，梓萱的能力也算得到了众人的肯定。可是忙起来，就没有时间顾及彭成，下班的时间不固定，梓萱也没再遇到他。梓萱在家忙于图纸上的条条线线的时候，偶尔会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想，他在家么，在干嘛呢？上面静悄悄，梓萱再努力，也听不到轮椅转动的声音传下来。

　　彭成也不比梓萱清闲，即将面临期末，本来就是一学期最忙碌的阶段，偏偏又赶上以他为带头人的国家级的科研项目审批通过，要立刻立项，繁琐的事情一大堆。彭成忙得几乎要不分昼夜，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他想，这样也好，不会让他日日回想梓萱，那样疯狂，他也有意将生活拉回正轨。可是难免，夜晚设计程序时，会没来由的走神，盯着地板想，她在做什么呢，睡着了么？下面也是静悄悄，彭成再没听过梓萱放那样哀婉的音乐。也许最近心情不错，彭成想着，觉得自己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再看电脑上繁杂的符号，不再觉得烦闷。

　　进入七月，北方的天气也跟着炎热起来，人都有些跟着倦倦的，装修不再如火如荼，梓萱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她一个多月没见彭成，非常想念他，甚至还有些赌气。怎么她忙碌的这一个月里，他也杳无音信，他们离得那么近，他随时可以找她呀。梓萱不知道，爱人的心意最难揣测，可人们一旦爱上，偏偏要去揣测，没得让自己痛苦！

　　梓萱徘徊了几日，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心意。为了弥补她的过失，这次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思量周全。小城中这所大学沿江而建，这里的人们习惯于夏季到江边野餐聚会，北方的夏季同南方不同，太阳虽然毒辣，但是微风送爽，加之岸边树荫，这里算是消夏解暑的最佳去处。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台阶，一路平坦。

　　一个晚上，梓萱去敲16楼的门，仿佛敲在自己的心上，跳起来砰砰响。彭成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心里也开始紧张，开始升起希望，他想念梓萱，想念到几乎不会呼吸。
　　开了门，果真是，美梦成真的感觉。
　　“嗨，好久不见。”梓萱在门口，故意将“好久”重重的发音，宣泄心中小小的不满，可是见到彭成那一刻，这不满神奇的不见了。
　　“好久不见。”彭成声音激动，高兴。他听出梓萱的小抱怨，好像梓萱的小手轻轻在捏他的心脏，让他心中一紧，可是看梓萱的表情，并不是真的生气。
　　“我前一段时间忙着赶设计，累死了。”梓萱走入屋中，先是抱怨。彭成仔细端详梓萱，是又瘦了些，还是不懂得好好吃饭，彭成心下叹气。
　　“你看什么？”
　　“没什么。”彭成低头，有些掩饰。
　　“终于完事了！”梓萱向他宣告她的胜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她希望他分享她的喜悦。“成绩应该不错。”彭成心中想，替她高兴。
　　“我决定好好玩玩，你陪我怎么样？”说辞是在楼下早已想好了的，步步为营。彭成一愣，我陪？
　　“就去江边吧，那里最近很热闹，我打算去看看。”胜利在望。彭成知道梓萱为上次的尴尬后悔，这次想出这样的办法，应该费了一番心力，感动莫名。
　　“好。”轻轻的对上梓萱的眼睛，微笑着说。梓萱不知道，此刻，她说什么，都是好的，哪用得着她步步为营。彭成感觉他几乎要让思念折磨疯掉。“那我来准备。”得到肯定，梓萱更加兴奋。
　　一整晚，都在计划他们应该准备什么，带上哪些东西，选哪一处地点，像个即将要去动物园的小孩子，充满期待，将彭成费力筑起的提防瞬间冲垮，心下一片柔软。
　　送别梓萱，彭成仍然依依不舍，可想到几天后的野餐，心中也充满了期待，连等待也觉得充满欢乐。学生已经放假，可是课题依旧没有眉目，彭成还是不能松懈，一如既往的忙碌。可是，他愿意抽出时间，陪同梓萱静静的享受夏日微风。一来不忍拂了她的一片好意，二来，他实在想她，抵抗不过自己的心意，只好顺从。也许最后，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可是眼下，彭成顾不了那许多，哪怕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