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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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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瑟只好乖乖点点头,跟在那名女仆的身后。
雷瑟走过房门口长长的走廊,然后缓步走下楼梯,说起来好像是他那么多天来第一次走出房间。前面的女仆似乎因为雷瑟严重的伤势而走的很慢,这样雷瑟可以好好适应。他忽然想,那次真正的雷瑟走出房门的时候,肯定不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从这个房门里再走出来了吧。
夕阳落在花园的柱廊里,高大的白色廊柱整齐地画出影子。这时候的光线显得有些暧昧不明,那些没有被夕阳照耀到的地方,黑暗仿佛有着自己的意思正在缓缓滋生。
雷瑟忽然发现这其实是一座很老却又很气派的府邸。这是雷克家的房子吗,即使是这座花园也需要很多人来打理吧。
“那个,请问一下……”雷瑟忽然对前面的女仆开口。
大概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贵族,对方显然有些慌乱,听到雷瑟的话马上转过身行了一个礼:“是,雷瑟少爷。”
“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餐厅了吗?”雷瑟问。他还是不习惯被这样对待。
“今天只有公爵在餐厅,安娜夫人带着蕾塔小姐和卡尔少爷出去参加舞会了。”女仆恭恭敬敬地回答。
卡尔是安娜的另一个孩子,是蕾塔的弟弟。今年只有十五岁,却已经被拉入上层社会的社交圈里。因为雷瑟修养期间,卡尔也没有过来探望过他,所以雷瑟也只是从蕾塔口中偶尔得知一些情况,对于卡尔不太熟悉。
女仆的回答让雷瑟微微松了口气,和公爵吃晚饭,总好过和一大帮陌生的兄弟姐妹还有长辈一起。
这么想的话,原本感觉很有压力的雷瑟顿时轻松了不少,毕竟那个人是雷瑟的父亲,就算感情不好,那也有一层血浓于水的关系在啊。
餐厅在另一幢建筑,在周围种植着一些娇艳的玫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旁边的大树的阴影遮住了一部分玫瑰,却使这些花朵在阴暗的光线中显得更加妖娆。
雷瑟跟着女仆走上大理石做成的台阶,在台阶的石质扶手凸起的圆球上雕刻着拿着长戟的……人鱼。
雷瑟不确定地看了一遍,雕刻十分精致,那个武士的上半身的确和人类一样,而下半身却是鱼尾的造型,这让雷瑟有些困惑。
当然,他现在也不可能停下来研究这个,只能跟着女仆走入大厅。
这是一个巨大的大厅,高大的白色柱子用来支撑房顶以便供应这么大面积的空间。在大厅的尽头是开放的二楼走廊,所以天花板显得格外高挑,在中间有着巨大的水晶吊灯。这里大概是被用来举办舞会的,这样的地方应该可以容纳很多人尽情舞蹈了,不管怎么说,这些贵族就是喜欢享受。
雷瑟一遍打量着一遍跟着女仆走进隔壁的房间,那里就是餐厅的所在。
正如这座府邸其余的地方一样,这座餐厅也显得十分宽敞和华丽,即使是傍晚,铺着鸢尾花桌旗的餐桌上还放着散发出迷人香气的百合。
这么长的餐桌上只坐着两个人吃饭显得有些寂寞和尴尬,尤其在旁边站着一圈随从和侍卫。
夕阳从另一边的落地窗户外洒进来,应和着桌上的烛台,在精致的陶瓷器皿上折射出隐晦又柔和的光芒。
在桌子的尽头坐着一个大约四十岁的成熟男人,他有一头梳理整齐的金褐色短发,健康的皮肤上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要不是雷瑟知道他的年纪,乍一眼看上去恐怕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却显现出比一般人更深沉的稳重和坚定,让这个男人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虽然在平常的对话中,雷瑟能听出来蕾塔对父亲艾洛特公爵不是一般的崇拜,不过至少在外表的魅力上,的确是让雷瑟吃了一惊。
就像是从在现代看着欧洲历史剧里的人物一样,这个男人注定在这个国家的历史中添上厚重的一笔。
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带着漫不经心的视线从雷瑟的身上划过,然后那个男人轻轻地挥了下手,代表晚餐正式开始。
一边有另一个女仆领着雷瑟坐到艾洛特公爵的右手边坐下。
雷瑟刚坐下,惜字如金的公爵大人忽然出声,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淡,雷瑟觉得即使对一个陌生人也不用这么冷淡。
“你迟到了。”公爵大人这样说着。
雷瑟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的确是走的比较慢,加上第一次出门难免好奇地东张西望,所以公爵这样说着,雷瑟只好小声地回答:“抱歉,父亲大人。”
艾洛特听到雷瑟的回答,转头看着雷瑟。
雷瑟避开艾洛特公爵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睛就像能洞察所有秘密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句道歉的话,也能惹地公爵这样看他,天知道以前雷瑟和艾洛特公爵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
过来救场的是这里的执事。
这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体面男人,自有一种成熟男性的魅力与作为执事的气质,仿佛无论有多么复杂的事情,他都能一一解决一样。
他走到艾洛特公爵的身边,微微欠了欠身:“那名女仆要关到禁闭室吗?”
艾洛特公爵这才将视线从雷瑟的身上转移开来,轻轻点了点头。
“等一下……”雷瑟连忙抬头看向执事,“什么关禁闭,为什么要关禁闭?”
执事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想到不久前听到雷瑟已经失忆的消息,这才轻声回答:“因为她带少爷来餐厅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晚餐开始的时间。”
“可那是因为我走的慢……”
“吃饭。”
毫无起伏的语调,却又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命令式口吻。雷瑟看向艾洛特公爵,对方已经让随从往玻璃酒杯里倒葡萄酒,他刚想开口说话,公爵大人虽然没有看向他,但是似乎知道雷瑟的意图一样:“除非你想她戴示众枷。”
刚想说话的雷瑟只好闭上嘴,对于女性来说,示众枷绝对比关几天禁闭残忍得多。那意味着她得被带上示众枷,站在广场上,接受任何经过的人的讥笑、辱骂和折磨。如果没有士兵看着,那种受这种刑罚的女性还很容易被□□。
这里的掌权人是公爵,既然他这么说,雷瑟已经没有可以争执的能力,除非他希望看到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整个餐厅里明明有那么多的人,但是又让人觉得空旷地可怕。
雷瑟将手伸向旁边的葡萄酒杯,那名执事却递过来一杯果汁:“虽然是很好喝的葡萄酒,但是对还未痊愈的人来说就像毒药,您还是喝果汁吧。”
古代也有这种说法吗,雷瑟拿过果汁杯,水果的香气弥漫在口腔里,他放下杯子看了一眼正在优雅用餐的艾洛特公爵。
他觉得他是如此的陌生,就像一个他无法理解的陌生人一样,虽然他并非真正的雷瑟,但是他的灵魂在雷瑟的身体里,感觉不到一点跟那个称为“父亲大人”的血脉的共鸣。他们看起来就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甚至还不会点头微笑。当然,在来这里之前,雷瑟就觉得这个家伙亲情淡薄,虽然是私生子,但毕竟也是亲生的血脉,居然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一次也没有来探望过他。从那时候起,雷瑟就觉得自己不用抱着什么期待,不过现在的事情简直让他失望到底。
与冷漠的像个冰块一样的父亲比起来,执事安泊倒是显得十分亲切,给他安排的也是对伤势有好处的食物。当然,雷瑟咬着勺子想,能一直跟在这样的公爵身边的执事,总不是什么亲切和蔼的大叔。
晚餐就这样安静地过去了。
回去的路依然有女仆领着,对方的手里拿着分支烛台,走过花园的时候,烛光摇曳,夜风带来了夏日的气息,应该马上就要到夏天了吧,这样想着的雷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