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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正文 116章 流亡路上 ...

  •   随手开了手铐和脚镣,云平无奈地起身正要去开牢门的锁,却被司空袭倾一把拦下。
      “妻主,你能不显摆你的技艺了吗?就算开锁出去,咱们也敌不过数万大军,又是何苦。除非咱们都死了,王姐她才会甘心。”司空袭倾叼着一根干草,背贴着墙壁似是悠闲地道。
      回到他身侧,云平蹲下身,用手戳了下他的额头,“夫君啊,我们怎么怎么能坐以待毙呢?如今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浑然不知。”
      “不知就不知呗,管他那么多。还不如省点力气,在牢里努力一下,说不定还能造个女儿出来。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云……吞!”司空袭倾甚为得意地道。
      脸一红,云平忙站起身子,“谁要和你在牢里造女儿,也不害臊。况且,云吞多难听,不如唤作‘云吞面’,岂不更色香味俱全?”
      郑重地点点头,司空袭倾抬头道:“其实云凹、云吞、云吞面都还凑活。我又想了几个名字,妻主唤作‘狗子’,我们的女儿大可唤作‘二狗子’。这样,就叫‘云二狗’吧?”
      “不不不,不如各自合一个我们的名字,你叫‘二蛋’,女儿就叫‘云二狗蛋’如何?”云平很认真地在思索,一点玩笑的意味也没有。
      “好主意啊!妻主,为夫真是越来越崇拜你了!来来来,让为夫勉励一下!”司空袭倾揽过她便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大口。
      听见一阵干咳声,隔壁牢房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忽然扒上栏杆,哑着嗓子道:“好久不见啊,云大人。我在这里关了五年,没想到能和云大人您住隔壁,真是天赐洪福啊。云大人好文采,下官提前恭祝云二狗蛋小姐一声平顺啊!”
      见着是昔日里的司查卿,云平尴尬地笑了几下,“多……多谢了。”
      “方才瞧着云大人是想脱身,这牢房里也就关了咱们两户,倒不如带着下官一起走吧。”司查卿抓着栏杆,很是诚恳地道。
      不禁看向她,云平缓缓向她靠拢,“我也在思索,即便出去,倒也离不开京城。这天牢的机关密道我皆知晓,出去极为容易。”
      听闻此言,司查卿不禁吞了口唾沫,“这些机关都是大人的杰作,把大人关在这里的人,定是个没脑子的蠢材。下官倒有个好主意!”
      “如何?”云平忽然问道。
      “我们从密道逃出去,然后一把火烧了天牢,让外面人以为咱们都死了。这样乔装出城,易如反掌。刚好,我这里还有火折子,且孝敬大人您了。”司查卿从怀里摸了摸,将火折子丢到了云平脚下。
      司查卿大人,这恐怕是你摸索了五年的计策吧?
      尴尬地捡起火折子,云平心底一沉,照做且是了……
      连日的奔波,他们离京越来越远。云平与司查卿皆乔装成男子,司空袭倾蒙面而行。这样逃亡的日子里,三人只间倒也渐渐生出了默契。
      那司查卿名唤冯真,官拜三品,旧日与刘泠然做过同僚。因她是杨碧光的党羽,才被牵连,但是一直未定罪,只是圈禁府中。直到五年前,她郁郁不平地酒醉大骂李乾月,因入了李乾月的耳,李乾月便判了她终身监禁,让她只能忍着受活罪。
      这人平日里口才丝毫不亚于刘泠然,只是年纪稍大了些,也四十出头了,却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毫无官家威仪。深入交谈后,云平这才知晓,她当官之前,曾经在街头闯荡过一阵日子,痞子的性格早已定下了。
      冯真掏出水囊,大吞了一口水,走在路前仰天大笑了起来,“外面的阳光真好,就是有些热。不过,热也热得痛快!”
      “也不晓得朝廷如今打到了何处。”云平似是自言自语,却被冯真听了去。
      司空袭倾挽过她的胳膊,且道:“咱们一共行了八日,可是如此?”
      “离鲜卑倒还是极远,单靠一双腿走下去,估计要大半年吧……”云平思量着,忽然见着远处驰道有批人马向这里行进。
      朝廷的军队?
      连忙别过脸去,云平扯上二人便向一旁的林子里跑去。
      三人猫在蓬蒿与树丛间,静静地看着眼前大队兵马从眼前行进而去。尘土漫天,蹄铁作响,脚步声将这山林震得轰隆。
      身着一身银色铠甲,刘泠然纵马在前,满面得意地向前驶去。这队人马行得匆忙,似乎是在赶什么战事。
      片刻后,驰道上再无人影,林子里才渐渐静了下来。
      无奈地瞥瞥云平,司空袭倾直起身子,稍稍松了口气,“妻主明知是朝廷的军队,也要这样躲避吗?”
      直起身,云平重新背上包袱,弹了弹衣袖上的尘土,“既然决定离开,我亦不愿再显露踪迹。回到松营之后,你继续经营茶楼,我继续经营酒馆,一辈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难道不好吗?”
      转身回到大路上,司空袭倾从容地继续前行,“与亭蕖约好,他还在前面的岳州城等我。我们还是不要拖下去了,到了岳州,就买辆马车罢!”
      “就等司空少爷这句话,我说,云大人呐,我上了年纪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精力充沛。且我是个文官,没云大人您身子硬,这样一路走去松营县,我只怕腿都要废了!”冯真一拍手,拎着包袱便凑到了云平身侧。
      午后,在岳州城中的饭馆里用过膳。司空袭倾提议去对面茶馆坐坐,冯真得了便宜,连忙应和。无奈间,云平只得应了二人。
      那日被关入天牢前,二人早已事先有了打算。云平指引亭蕖入密道,一路去了御司府,再由御司府小门外出。乔装成女子,便混着出了城。
      一路飞鸽传书,自三人逃出天牢后,便与亭蕖约在了岳州会面。但因亭蕖特意绕了远道,故此至今虽三人到了此地,亭蕖仍未到。
      津津有味地听着那边说书人的故事,冯真轻叩着杯口,闭目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忽得咧嘴笑了起来,她忙道:“为官那么多年,还是这地方有趣。我啊,终究喜欢待在市井中!”
      “我不曾在市井中混迹,自也不知其中乐趣。”云平淡然地端起了一杯茶,不禁瞥向那边的说书人,“如今,现下流行听神怪故事?”
      轻轻摆手,司空袭倾沉眸平静地道:“通常茶楼里都喜欢讲些野史野记,讲神怪的已经极少了。毕竟话本来来回回就那几样,倒也无趣。”
      “跟青楼里一个样子,也喜欢传言一些名人的野史。尤其是当年云大人权势正盛的时候,官员们的酒席间,没有一个话题离开过云大人的。她们把云大人传得太玄乎了,每次我只干坐着听听,一笑而过也就罢了。”冯真抿了口茶,“还得感谢二皇女啊!”
      忽然张开眼,司空袭倾竟来了兴致,“二皇女如何?”
      冷笑了一声,云平拨弄着茶盅,似是不屑道:“难怪冯大人见到本官后,竟毫无拘谨,原来又是狐狸那厮造的孽。她昔日与你交好,定然说了我不少……”
      “大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做事强硬了些。大人在朝中几乎从不结交官员,故此,大家才对大人您有了误会,都以为大人您是……罢了罢了,既然出来,又何必再提那些事!”冯真想起自己已然被削去官位,与逃犯无异,心头一紧,笑容便减了三分。
      “妻主,我们还是寻了客栈先行住下罢。也不知亭蕖几日才能到,这小子,估摸着路上又碰见什么好玩的,就分了心思赶路了。”司空袭倾已然不愿回忆旧事,便淡然地道。
      点点头,云平应了一声,心里又想起了过往。那夜自己的人去烧司空府时,自己正在与明空下棋。那时,御司府里的一切,都是那样平静……
      并州莫宅——
      “哈哈哈哈哈哈,有这布防图,我大军势如破竹啊。不出三日,便夺回十二座城池,我们还怕那些子蕃人作甚!”李乾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案几下,她却暗自牵上了莫明空的手。
      坐在大厅的主座之上,莫明空倒也无心赴宴。
      不晓得,她有没有安全离开皇宫……
      刘泠然刚换上便服,步入大厅,先行半跪在地抱拳道:“启禀母皇,方才前线来报,大军已然打开灵州城门,正奋力攻去。”
      “你一路也辛苦了,快入座歇息吧。”李乾月见刘泠然面上沾了尘土,心里念着她已然奔波了数日,不免有些心疼。
      端起酒杯,莫明空淡淡笑了笑,“她们来中原打仗,分布各地驻守,时间拖得越久,兵力便越弱。攻占楚京,她们的胜利不过昙花一现罢了。”
      “能在朕这把年纪又打了一场仗,倒也收获颇丰啊。最起码,足以证明,朕可是宝刀未老。”李乾月给自己添酒道:“明空,朕感谢你为大楚所做的一切。回宫之后,朕定当……”
      皇贵君闻言,连忙装作不在意地举起酒杯道:“这次云御司将布防图抄来,又将帝君救出来,实在功不可没。”
      怔然止了声,李乾月竟怅然地叹了口气。
      玉贵君连忙打起了圆场,“大御司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岂不皆大欢喜?”
      担忧地望着李乾月,莫明空轻轻扯动她的衣角,低声道:“乾月,既然是云大人自己的选择,且让她去吧。这些年,她在天凌山上,在朝堂上,受的苦已然够多了。”
      “苦?朕对她的器重,怎就成了她的苦?她向你辞官,朕偏不答应。”再次一饮而尽,李乾月方才的笑意全然无了踪影。
      秋日里,连绵的细雨让人忧思渐起。老旧的青石板泛着莹润的光泽,却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宛若彷徨的迷路者。
      雨丝一寸寸浸湿盔甲,连日里来的浴血奋战,无非是在等候着这一刻。
      深秋刺骨的寒意将众人包裹,她们手握冰冷的长矛,站在城门之下,望着那“京城”二字,心中竟皆是复杂。
      号角声再次响起,又一队人马攻入了楚京。兵器的碰撞声,及不上女子脉搏最深处,那股热血的沸腾。
      驱除鞑虏,复我大楚,只在今朝。舍身保家卫国,正是大楚女儿本色。
      舍弃了当年与齐素末的归隐之约,面对国仇,刘泠然只得回到李乾月身边,尽力为她办事。今日的乾坤阵,自也是她布下的。
      李楚勤离世后的日子里,李乾月更加疼爱自己剩下的三个女儿了。虽然过去她恼极了李楚勤的莽撞,但此刻,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回来。她不会再对她严格要求什么,更不会处处指责,让楚勤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各路大军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由四处围来,将楚京四面包围,不透一丝缝隙。
      战马上的李乾月亲自挥刀杀敌,仿佛又回到了那急于建功立业的岁月里。这些日子的屈辱,大楚将士与百姓的伤亡,完全压在了她一人身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报复,想要亲自将那些蕃人碎尸万段!
      独自坐在李乾月的寝宫里,扎合朱喝着闷酒,早已失了神。
      三个月前,她仍是个自信满满的野心家。坐在异国的宫殿中,她足以笑傲天下。可是天牢中的一场大火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战事每况愈下,她自己心中也饱受煎熬。
      她与司空袭倾种了同命蛊,所以她晓得他没有被烧死,但还是由他去了。虽嘴上当初说了狠话,此时此刻,她仍记得那个十四岁的少年,与自己共乘一马时,阳光下暖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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