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词》西周小呆

71、薄情不薄情

　　佛道两家善于打机关，什么话都不会直接跟你说，而是跟你打机关，说暗语，看看你的悟性。什么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还有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更有妙玉的槛外人之语。
　　我醒了，第一句话就是：“他们怎么样？”吴履亲王说：“都好，我以上宾之礼对待，你满意？”“就是你们打架打的，哼。”我翻了个身说，“好了，不要生气了，我们再也不打了。乖乖把药喝进去。”吴履亲王说。“喝什么？不喝，苦死了。”我说，“好了，不喝不喝吧。”吴履亲王竟然这样好说话，连我都睁大了眼睛。
　　冷公子辞行，听见我醒了就来辞行。我笑着说：“不要嘛。”“我走了。”冷公子还重复着那一句话，“那你住在哪里？”“我，我随便哪里都能住。”冷公子说，其实他夜夜留恋着青楼，一掷千金不足惜。“可是你家在哪里？我好去看你。”我说，央求着他，冷公子说：“我住在，住在，等以后我给你回信可好？”我想了想说：“好啊。反正你早晚都要告诉我，我早晚都要去看你。”冷公子笑了，拉住我的手说：“保重。”“那你也要对自己好一点，千万别忘了给我回信。”我说，缩在冷公子的怀里，那些日子就涌在眼前，一点一滴一点一滴的离我远去。“我走了。”冷公子唯恐我掉下眼泪来，急忙推开我，骑上马走了。
　　只剩下江南六公子了，大家都在喝酒，闷闷不乐的喝酒，因为他们的好朋友冷公子走了。我也喝酒，闷闷不乐地说：“为什么他不肯告诉我他家住在哪里，还要以后写信给我。”六位公子彼此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连最薄情的人也不再薄情，只恐怕以后的冷公子就不再是冷月花雨香了。他会变得很温暖，很热情，很痴情。
　　我还是闷闷不乐的，玉连环早就走了，功成而身退一向是他的准则。我说：“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他住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他说写信，我们就不能告诉你。”二公子说，“你们都不肯说？”“当然，不过我们回去以后，一定会催促他快快写信。”六公子说。“好吧。”我又多喝了几杯茶，连茶这回也能醉人了。
　　我翻来覆去的，吴履亲王看着我说：“你长虱子了？”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去沐浴，我说：“冷公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住在哪里，我还要去看他呢。”“他不是说写信么？”吴履亲王说，“我才不信呢，你们这些人最会骗人了。”我说。“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言出必行。”吴履亲王笑了。“哼，就知道说自己。”我也懒得理他，其实还是有些小小的生他的气。
　　“你怎么了？是不是看着我讨厌？”吴履亲王问，“不是。”我说，“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吴履亲王问，“因为你们打架，我最讨厌打架了。还有，你知不知道，人家一路上很照顾我的，你还把人家撵走。”我撅着嘴。“我知道了，知道了。可是那些人自己要走，我也没办法挽留。”吴履亲王说，“哼，你撒谎，以前为什么你就会留人，现在就不会？”我扭头质问，“难道你舍得我出美色引诱？”吴履亲王自己也觉得好笑，“长得那么难看，我才懒得理你。”我说着真就把头扭了过去，可是余光还在那里逗留，希望吴履亲王能生气，能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