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当铺里来[综]》归壹

20、半生异世缘（陆）

　　七月七，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全面侵略战争打响。中国全民抗日开始。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把他们都杀了吗？怎么还会有七七事变？！”林霖简直要疯了，他杀了那么多大将军官，就是为了震慑日本，结果还是阻止不了战争爆发。那他做的那些事还有什么意义？有什么用？岂不是会更加激起日本人的兽性，增加被占领地区人民的痛苦？

　　“阿霖，你冷静点。”曼璐按住他拍桌子的手。

　　“曼璐，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历史？没有我它会发生，有了我它一样会因为而我发生。那我还有什么用！要我穿越干什么！”

　　“阿霖，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说，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你冷静点。”曼璐搬过他的身子，面对他说道。

　　“我已经安排人手给北平去那边送物资了，你还要去《申报》上呼吁全国人民一起抗日，我们不要浪费时间，阿霖，现在没有时间留给你泄愤，我们多耽搁一秒，北平的同胞们就多一分危险。阿霖，你别这样。”

　　“对，曼璐，你说的对。”林霖沉重脸，“曼璐，你去筹集资金，还有这几年购买的武器，我们留一些，其余的都给将士们送去。我现在去找华大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计划。”

　　“好，你小心点。”

　　说完林霖拿起帽子就出门了。

　　没等他们商量出什么有效的办法，下月十三号，淞沪会战打响了。

　　黄埔江的水染成了鲜艳的红色，整个上海都弥漫在硝烟里，炮弹溢发的烟雾笼罩得天空一片灰蒙蒙。曾经的车水马龙，如今的枪林弹雨。

　　林霖他们组织了几次暗杀，可是即便成功了也对战争影响有限，因为被杀的人很快就有人顶替了他的位置。在这种国与国之间的你死我活的战争里，一两个指挥的死亡根本终结不了一场战争。

　　这一场大规模的最惨烈的战争，一直打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纵然我方军队奋勇杀敌，但在蒋委员长的下令撤退后，几天内，上海失守。几十万战士的伤亡，却依然保卫不了上海。

　　林霖自此躲在了家里，再不外出。直到十二月一号，日军开始全攻打南京，南京保卫战开始了。

　　曼璐发觉林霖这几天越来越不对劲了。

　　上海沦陷之后，林霖沉默了好久。曼璐知道他心里悲痛，可是这件事她也只能陪着他一起暗地里尽量救助难民，每天陪着他发呆出神，对天叹气。

　　可是这几天他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对她殷勤的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阿霖这是要做什么？

　　这晚两人坐在床上，又见阿霖的目光紧紧的粘着她，终于道：“阿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曼璐，我能有什么啊？”林霖笑道。

　　“你不说是吧，那好哇，过了今天我可就不想听了。”曼璐侧过身来与他面对面坐着，“阿霖，你告诉我，你这几天是怎么？我感觉你的眼神很不对，你知道吗？老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太明显了。”

　　“咦，我有吗？”林霖使劲揉了揉脸，一脸无辜的道。

　　“还没有？你看你，说这话眨眼睛的频率都跟平常不一样了。阿霖，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听着呢。”

　　林霖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看着这双爱意的眼睛，他突然不敢告诉她他将要去做的事了。更不敢说这是他们今生的最后一夜了。可是有些话他必须要说了，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

　　林霖踌躇了一会，好半天，才慢慢的开口。

　　“曼璐，如果有件事，死一个人可以活几十万人，那么，这件事该不该做？”

　　曼璐愣了一下，眼泪默默就流了出来。她想她明白什么了。可是，她虽然爱这个国家，爱这片土地，她同样更爱她对面的这个男人啊。

　　“阿霖……”曼璐不想听他说下去了，可是她阻止不了。

　　“曼璐，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曼璐只是摇头：“阿霖，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你只是我的丈夫。我们不说了，我不想听，睡觉吧，啊？很晚了，明天还有事呢，阿霖，我们休息吧。”

　　“不，曼璐。你不明白一个只在书中见过上世纪抗战时期惨烈的人，是怎么快速从和平适应战争的。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被王大哥救了两次，两次都是日本人要杀我。后来上一刻还热情的王大哥，下一刻就死在我怀里。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生命在这个时候一文不值。后来发生的事，也在鞭笞我必须马上立刻适应这个世界，因为不适应，就会死。曼璐，其实我很怕死，我以前出个小事故都会后怕很久的。”

　　“阿霖……别说了……好不好……”

　　“等我明白了自己不可能再回去我的时代后，我才静下心来面对这个黑暗的时代。看着那些人残忍迫害我的同胞，我原以为我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个现状，可是我连去杀个白川义则都差点死在那里。所以后来我只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写点东西什么也可以帮助下国人。可是，我却还是明白的，这根本就用处不大。腐败的继续腐败；残暴的继续残暴；忍受的继续忍受；苟活的继续苟活。”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想起了七月七会发生的卢沟桥事变。我以为东北的日本高级军官都死了，那么他们也不会有能力再发动事变了。可是没有用，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八月十三史书上称的‘淞沪会战’也按时打响了。我在历史的洪流里不过就是一块小石头，纵然能激起一时的涟漪，可是该流淌的的河水一滴都不会少。曼璐，对不起，前段时间是我钻进牛角尖了。”

　　曼璐哭成了泪人：“阿霖，我不怪你……”

　　“曼璐，你一定不知道，现在南京根本就守卫不了几天了。你更不会知道，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就是了震惊世界的，残害了三十多万人的，摧毁了整个南京的那群畜生制造的‘南京大屠杀’。”

　　“我曾经去过在南京的‘南京大屠杀纪念馆’，那些照片，那些报纸，那些人的尸骸，都在静静地述说着他们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屠杀和残害。曼璐……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发生，你能让我再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吗？”

　　“曼璐，我做不到。”

　　“我只要一想到那些畜生以屠杀为乐，以杀人为竞赛游戏，以□□为趣味，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在课本中看到的那副两个畜生登报了的百人斩的游戏的照片啊！还有那些文物书籍，都被他们抢光了，那是我们要留给子孙后代的智慧啊！”

　　“曼璐，你要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一点能力啊！”林霖双手捂着嘴，嚎啕大哭。

　　“阿霖……阿霖……别说了……别说了……”曼璐抱着他，极度悲伤的氛围笼罩在两人中间。曼璐绝望的知道，她自私不了了。

　　哭了好一会，林霖才缓过气来。

　　他低声道：“曼璐，我对不起你，我要食言了。”

　　“阿霖……”

　　林霖搂着她，俯身吻去她的泪。

　　曼璐紧紧的抱着他的头，亲吻着他的唇。林霖回吻，两人越靠越近，不约而同的抚摸彼此的身体。

　　带着一种诀别的悲伤，沉浸在情欲的海洋。

　　夜色是最好的催情剂，月亮都羞得躲在云里。

　　过了很久，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林霖紧抱着怀里的曼璐，轻轻的说了句：“你一定要幸福。”

　　泪水沾湿了他的胸膛，曼璐轻轻的摇头：“你是我的幸福。”

　　林霖又沉默了。

　　又过了很久，在两人呼吸都平静的时候，林霖才说道：“我已经负担不起了。求你，放过我，忘了我吧。”

　　曼璐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再也没有回答。只是那颤抖的身体在黑暗中被感受得那么明显。

　　***

　　第八号当铺从来没有一次性进来过上百人。不过就算是上千上万人待在这里面也不会显得拥挤的。

　　苏离很开心。

　　果然，不愧是有用大气运的人，竟叫他真的凑够了上百个不怕死愿意来典当灵魂的人。

　　之前林霖有来问过他，要多少代价才能让南京大屠杀不再发生。苏离告诉他，至少百个纯净的灵魂或许可以阻止这件事。

　　林霖得到肯定后，就立刻回去与华大哥商量。没错，林霖已经把他的来历和之后南京会发生的事告诉了华大哥。因为如果没有事实依据，他又怎么说服华大哥跟他一起找更多的人去当铺典当。那可不是再典当寿命了啊！而是生命，是灵魂。

　　两人随后四处秘密联系爱国志士，直到今天才终于凑到了这么些人。然后他们就带着这些人来到了第八号当铺，跟苏离谈判典当。

　　虽说这里有百多个人，但是实际上主要还是林霖和华皖在跟苏离谈判。三人思量了好久，终于选定了苏离给的一种方案，大家满意的在契约上签了字，相继离开了。

　　等到华皖也回去准备了，只有林霖还留在了最后。他看着那份契约，迟迟没有签字。

　　“林先生还有什么事吗？”苏离问道。

　　林霖想了想，说：“苏老板，典当了灵魂之后，我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典当的吗？”

　　苏离沉吟了一会儿，“灵魂典当了，你的一切都归当铺所有了，自然是再没有什么还是你自己的了。”

　　林霖又问：“那我除了灵魂，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苏离笑了：“林先生的确有特别的东西。”

　　“是什么？”

　　“气运。”

　　“气运？”

　　“是的，林先生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因为两个时空交汇而产生的能量便汇聚在你身上形成了你独有的气运。”

　　“那，我可以分开典当我的灵魂和气运吗？”

　　“当然可以。林先生愿意分开典当，当铺自然要满足你的。只不过，你的灵魂没有了气运，也就没有之前的价值了。”

　　林霖犹豫了：“苏老板……”

　　“不过呢，”苏离转而有道，“看在林先生今天为当铺带来那么多生意的份上，我也可以答应你算作多一份的气运典当。”

　　林霖感激道：“谢谢你，苏老板。”

　　“那么，你想要换取什么呢？”

　　“苏老板，我妻子曼璐在当铺里典当的是什么？”

　　“是生育能力。”

　　“我要换回她的生育能力，用我的气运，可以吗，苏老板。”

　　“当然可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苏离笑道，又说，“我想，你的妻子近日正是易受孕期，也许，你们马上就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了。”

　　“真是谢谢你了，苏老板。她有了孩子，就不会因为我去做什么傻事了。”

　　“林先生真是一位好丈夫。”

　　是吗？林霖觉得他不是。

　　心中酸涩，再也不想说什么了。林霖默默地签好了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