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嫦娥》读乐乐

186、拈花微笑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哭了，使劲地，不遗余力地——不知道是为我自己还是吴刚还是猪八戒，按理说我不应该哭啊，我表现得很好——我一直表现都好，我不哭不闹，我不让所有的男人厌烦我，在应该消失的时候消失，在应该退出的时候退出，我他妈的多么温良恭谦让啊！
　　不管是织织还是小七、西王母还是猪夫人——甚至是那个黄瓜小姐，都知道如何夺取自己的男人，爱情是爱情吗？还是狩猎？
　　如果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坚定的如同织织、霸道的如同西王母、有心计的如同小七、执着的如同猪夫人、厚颜无耻的如同黄瓜小姐——那么，那么我还会像今天这样百爪挠心吗？
　　我消瘦得能拿出去当晾衣杆，情绪低落到极点，可是却依然要强撑着，白金星和我商量大结局的重头戏——主题舞《奔月》的设计，我的头沉甸甸始终抬不起来。
　　白金星说虽然我跳过两次《奔月》且每次都有新意，可是这一次不能炒剩饭，不能拿从前跳过的舞来充数。
　　此外，黄瓜小姐生怕会被我这个替身抢尽风头，声称无论如何这重头戏她要出场，仗着有李靖为她撑腰，西王母和玉帝不得不依着她。
　　白金星不知道该怎么办，整台戏不能砸在这黄瓜小姐手里。
　　被整晚的噩梦折磨得人不象人鬼不像鬼的我，为了能早点回家休息，拍着白金星的肩膀说：“到时候，一切交给我好了！”
　　正式演出那一天，织织给我电话打气，我回她：“跳得再好又如何？功劳会记在那位黄瓜小姐头上！”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演出成功地吸引了人们的眼球。首场演出时，乔达摩带领着他的弟子们和天庭的高层坐在最前排，记者们则四下分散拍照录影。
　　到了最后一场压轴舞《奔月》时，黄瓜小姐站在台上最显眼的地方——一切听从我的安排，在她不远处，零零散散不规则地排列着二十多名舞蹈演员，摆着固定的不同的姿态。台上灯光忽然变暗，音乐声起，光柱随着节奏打在黄瓜小姐和她背后不同的舞者身上，台上所有人根据自己记下的口诀配合节奏变换动作，而黄瓜小姐——只需要在台上不断重复几个循环的动作便可。
　　音乐与光影、背景与奇怪的舞动的四肢之林，一切都是为了衬托和突出愚蠢的黄瓜小姐，台上的演出，与其说是人的舞蹈不如说是光柱的舞蹈——月的舞蹈。在愚蠢的人类不懂得如何释放自己时，月亮睁开眼睛便开始它自己的游戏……
　　就这样，黄瓜小姐轻松地结束了整场《奔月》的演出，一谢幕便在幕后被记者团团围住。
　　也有记者带着学者的表情将话筒升向乔达摩先生，问他对最后一场风格特异的舞蹈有什么看法。
　　乔达摩先生沉默许久，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顺手在面前桌上的花瓶里拈出一朵玫瑰花，朝着记者晃了晃，然后不再说话。
　　学者模样的记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询问一旁的关音济颠等人，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唯独在一旁正襟危坐的迦叶先生，突然对着摄像头露出了微笑——记者后来在报纸上评论说，那是他一生中露出的唯一一次微笑，但是却不明白这微笑和乔达摩先生的拈花在对这次演出的评论中代表着怎样的含义。
　　西王母召集天庭所有人开庆功宴会，我悄悄抽身而出——因为不认为自己属于天庭。从来就不属于。
　　走出他们的庆功酒店后，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突然，一只白兔晃过我的眼睛——小七！我禁不住要追上去，却险些被一辆呼啸而来的自行车撞到——我被一直偷偷跟在我身后的猪八戒拉了过来。
　　“小心！”他说，“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出来准惹祸！”
　　他心疼地看着我，“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好不好？”
　　他再也不嬉皮笑脸地和我说话，他开始对每一个认识他和我的人说他崇拜和喜欢我，他开始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拿炽热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我，他开始对我出奇的温柔。
　　大概是知道已经失去了，所以负隅顽抗。
　　他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不是“爸爸爸爸”，而是玉帝的奔月。
　　他接听电话，然后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