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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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耀辉拎着保温盒，坐在母亲的病床前，微垂着脑袋，没有任何的话语。
他一向是少言的。
黎母苦笑一声，想开口说些什么，又犹豫一阵，接过黎耀辉递来的保温盒，缓缓打开。
她清楚的知道，黎耀辉当初为什么毅然决然地离开香港，也明白他心里一直装着的那个人。何宝荣。她知道。那个名字，如同烙印一般的打在心底，挥之不去。说是要全然忘记，怕也是异想天开吧，毕竟是一段堪称刻骨铭心的情怀。如若说放到自己身上，自己也无法做到忘记，何况是自己那个一向较真的儿子？
她大概也能猜想到，为什么这一次，黎耀辉终于肯回到香港过回从前的生活了。
黎耀辉不说，并不代表——心结不在。
她也十分的担心，这样下去，自己的儿子真的会支持不住。看他日渐忧虑，才刚刚好转那么一些些，今晚见到之时又变得那样的失魂落魄。
黎母见过何宝荣，见过那个美得如烟火般绚烂的男子。她承认，何宝荣的面容是令人难以不被迷惑的。
可是不是正因为这样，才爱得深，与此同时，也伤得深呢？
她想，或许应该问一问关于何宝荣的事情。她不愿意再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混混沌沌地失神下去。
于是，黎母这么想着，便开了口：
“阿辉......那个，何宝荣呢？”
死寂一般的沉默。
黎耀辉的身体猛地一个颤抖。
那个人......
现在，在哪呢......
是不是，正在某个医院里面做着他自己的事情，全然不记得，刚才有过一个叫做黎耀辉的人，把自己拦到的的士让给了他呢？
还是说，其实，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何宝荣吧？
又或者再想想，长得这么相似的人，世界上能有多少呢？
“我......那个，他......我......”黎耀辉一下子就失了言。太过生涩于说出口的那三个字，那个人的名字，似乎带着一种充满迷幻气息的漩涡，深深将人收入其中，难以回首。黎耀辉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同母亲说起这个人，以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这一次，自己可是实实在在地把他丢在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啊。但，这又有什么？他一个成年人，又不是没手没脚的，还不能养活他自己？自己又干嘛要这么想他？干嘛要这么宠他？干嘛要这么......爱他。
抿嘴，忽的一下心情就紧张了起来。
他，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要是不好好吃饭了怎么办？要是胃病又犯了怎么办？
想起刚才那个人捂着胃部，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只是忍不住地想起了何宝荣。
何宝荣，好像从来不会这样紧张自己的身体。
在外面没日没夜地疯玩，抽烟，喝酒，饮食也很没有规律，有时候胃病犯了，手边有药就胡乱抓起来吃药，没有药的时候就拼命忍着，疼得在床上打滚，却也没有想过要节制什么，疼完了就像没事人一样，照样喝酒照样抽烟。
离开了，不是就不会再想了吗？
大概，黎耀辉忘记了有一种东西，叫做思念。相隔越是遥远，就越深刻入骨。
“哎......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吧。”黎母开口。她确实是很想知道答案，可是看到儿子又一次失神，就变得突然很害怕这个答案的出现。
如果一不小心，眼前的人会不会再度离开自己，离开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那何宝荣......既然这一次阿辉没有带着他回来，那么，就是，再没关系了吧？
“我......其实......”黎耀辉哽了一下。
“阿辉啊，妈只是想你过得好些，”黎母没有等下去，而是阻止了黎耀辉本来就散乱的话语，“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不要多想了，好好生活好好工作，没有什么东西是忘不掉的，人也一样。”
没有什么东西是忘不掉的，人也一样。
自己......真的可以忘掉他吗？
“嗯。”黎耀辉又低下头，恢复了一脸漠然的神态。
可不可以让自己，不确定的时候，就干脆不要去想。
可是，自己不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说过，要不去想那个人了吗？现在呢？真的可以不想吗？
“......阿辉，你回去吧，妈想睡一会儿。”
“嗯，妈好好休息。”
不知为何地松了一口气，关上病房门的时候黎耀辉莫名地有了一种大刑已毕的感觉。明明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心里却那样的忐忑不安。是会预知到将要发生什么吗？还是说，没有人陪在自己身边，就会感觉到无比的不安稳？
揉了揉眼，想要让焦躁不安的心情随着空气而流逝，不做任何停留。
医院的走道里人并不少，却安静得很，私下只有细微的话语声和散乱的脚步声，堆砌不成动听的音乐声。
想要屏蔽起周围的声音，还不够安静，还不够安静。只要，眼前的画面就好。
只要，眼前的画面就好。
那个人穿着洁白的衬衫，仿若脱之尘世，游离与人间的仙，眉目柔和，嘴角微微上扬。
好看的脸。
只是，越看越发不像何宝荣了。
何宝荣不会有眼前这样的脱俗之味，反倒像是地狱里来人间嬉戏的恶魔，笑起来也不会这样纯良，嘴角带着弧度，却是无比魅惑的笑容，双眸泛光，仿佛藏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又像一个勾人的漩涡，让人第一眼看到就忍不住往里面陷，有时候笑起来又充满了孩子气，博人宠爱，似乎爱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黎耀辉彻底昏了。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何宝荣？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