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铭记》念君竹

2、赴约的柳夏

　　二、

　　早上八点，“为你而活是我的许诺，失去你还怕失去什么，只要快乐，爱就没有错，岁月的枷锁，比我们脆弱，为你而活是我的许诺，生生世世的承诺，失去你还怕失去什么，为了你快乐受折磨，爱就没有错，岁月的枷锁，比我们脆弱……”缠绵的男女声渺远而空旷地交织而来，打破一室寂静，被子里的人，一脸迷蒙，伸出一只淡蓝色的宽大睡衣袖子，袖子上是几朵明黄色的花朵，袖子晃悠了半天，终于停下来，袖子里露出的爪子摸出一只橘色的手机，在手机上按了按，整个过程，爪子的主人连眼睛都未睁开过，只是不爽地皱着眉。

　　十分钟后，一样的音乐再度响起，被子里的手机主人，重重地哼声，愤懑地揉着眼睛，抓着头发，再次翻找手机，再次关掉音乐，忽然手指顿住，飞快地翻看短信收件箱，最上面的几条都来自同一个人——许铭凡。

　　“明天回趟学校，见个面？”

　　“大概十点到，到了电话你。”

　　瞬间清醒，自己昨天答应过他见面的了，再不起床，估计人家要到宿舍来炮轰自己了。柳夏一把掀开被子，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太晚了，还是想睡觉啊。双手拽了拽半长不短的头发，本就凌乱的头发更是凌乱不堪，配上白皙而圆润的脸颊，和睡衣上的卡通的少女颇为相似，以前甄真就这么说过柳夏：“诶，你看，你跟你睡衣上这位脸圆圆的姑娘很像诶，你不会是看到这个才买的吧。”当时换来的是柳夏一脸的不愤，不就是脸大脸圆嘛，讨厌死了这些人，讨厌死了。

　　翻身爬起来，将被子整齐叠好，下床，人已经完全清醒，有条有理地先将水壶装满水，放去烧，然后转身抱着装着牙膏牙刷洗面奶的脸盆去了卫生间洗漱。二十分钟后，一脸清爽地抱着盛满白开水的杯子，泡着豆奶，用勺子搅拌均匀，随即将杯子搁置在桌上等待稍微冷却，用水果刀切开一个火龙果，一勺一勺自己挖着送到嘴里，拆开全麦切片，间断地塞到嘴里，再喝下一口已经能下口的豆奶，满足地呼气。凉凉的天气，吃着温热的早餐，真是美好。

　　认真认真地吃完早餐，灌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杯开水，已经将近九点了。敲门声起，柳夏晃了晃头，好像没锁门吧：“请进。”

　　“早知道我就直接闯进来了，怎么不锁门？”随着门开，苗苗的声音传来，大上午的，苗苗穿着睡衣就上来串门了。

　　“已经起来很久了，要锁门干嘛，我又不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柳夏撇嘴，一边示意苗苗自己随意坐。苗苗也大喇喇地拉条椅子就盘腿坐下，笑嘻嘻开口：“起这么早干嘛去？咱去逛街呗。我没衣服穿啊。”

　　“不去。没衣服穿就光着嘛，多拉风啊。”柳夏故作调笑道，没衣服穿永远都是女人的说辞，自己也不例外，一只手拉开衣柜，扯了扯里面的衣服，唉，我也没衣服穿啊。但是，才不要去逛街。苗苗特爱和人买一模一样的衣服，对此，柳夏颇为无奈，要是跟她一块去逛街 ，说不定自己买件衣服，她看着顺眼，下一秒就拽着一件一模一样地买单去了，才不要穿得跟校服似的，一模一样……

　　苗苗故作委屈地扁扁嘴：“好嘛好嘛~那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昨天师姐叫我帮忙改试卷，唉……”研究生的日子，想来，苗苗和柳夏都叹气，明明人家还是学生啊，怎么那些个老师就不把研究生当学生看呢，什么活都能找人家帮忙呢，唉。

　　柳夏很没义气地拉开拽着自己睡衣的爪子：“我有约，概不帮忙。”

　　苗苗低头望着自己的爪子，一脸委屈样：“柳柳，你真狠心，太伤人家的心了啦，讨厌啦~”

　　“滚，别叫我柳柳，说过多少遍了！”柳夏嗓子瞬间拔尖，都拜周围一群人所赐，自己怎么好死不死地会选了这么个宿舍，禾苗，杏儿，还有麦子，这明显就是个植物园嘛，这些人还好死不死地说为了宿舍和谐，干脆利落地把自己命名为“柳柳”，啊呸，还不如“流氓”呢，好你个苗苗，哪壶不开提哪壶！

　　苗苗望了眼柳夏激动得微红的脸颊，咧了咧嘴，笑开，啧啧，这人真是可爱得紧，话说，柳柳，这名字很可爱啊，这人怎么就不喜欢呢？一边违心地安慰：“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先撤了，别气别气哈。”说罢，人就没影了。

　　磨磨唧唧地就快十点了，柳夏习惯性将桌面整理整齐，然后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大衣，一件黑色连衣裙，换掉身上的卡通睡衣，穿上厚厚的黑色打底裤，套上衣服和靴子，对着镜子顺了顺头发，第一次留长发，女人味不女人味倒不知道，至少也是看得过眼的，柳夏暗自点头。往包里塞了伞，钱包，护手霜，润唇膏，镜子，钥匙等等一系列物件，包瞬间变得鼓鼓囊囊的，提了提，沉甸甸的，认命了，习惯这么齐整地出门，当是对自己臂力的锻炼吧。

　　十点电话准时响起，柳夏拎起包，最后对着镜子扫了眼，出门，锁门，下楼。出到宿舍大楼门口的小道上，抬眼就看见穿着深蓝色线衣，双手擦在裤兜的许铭凡闲闲地倚在路边的树上，啧啧，真有点帅哥气质，微垂着头，一副神思状，连柳夏走到近处都还未发觉。柳夏只好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小凡子，大上午的，梦游呢。”

　　“啊，这么快，你……”许铭凡略带迷蒙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出口，眼神不动声色地在柳夏身上打量了一下，怔怔地不知道怎么出口，唔，真美，她长发的样子真美。

　　“我什么我，走了走了。”柳夏自是不知道许铭凡的想法，只当他是抽风迟钝，还没醒过神来。

　　“你不是回学校么？你来老校区算是回哪门子学校？”柳夏不解，本科都在新校区，不该回新校区才对么？

　　“来看你不行啊，你个没良心的。”许铭凡停了步子，回头冲着柳夏咧嘴笑，顺便挑了挑眉。

　　“行行行，但是你要带我去哪里？”柳夏直接无视他的戏言，谁知道他到底回来办什么事呢，懒得搭理他。

　　“跟我回新校区走走。”说话间，扯了扯柳夏的袖子，示意她注意路口的来往的人流，这是教学区往宿舍区的路口，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哪怕是周末也不见少。

　　在东门公交停车场等待回新校区的车，柳夏皱了皱眉，问道：“小凡子，你怎么对老区的路线也这么熟，都不会迷路的，说，你是不是在这边研究过路线，准备一展你的帅哥风范，一夺哪个美女的芳心？”

　　许铭凡看都懒得看柳夏一眼，扯着她上车：“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路痴么？”

　　柳夏撇嘴，路痴怎么了，你不路痴了不起啊，当即坐在靠窗的位置扭头望着窗外，懒得理他。许铭凡望着她的后脑勺，摇了摇头，一阵轻笑。

　　车停在新区附近建成不久的商城时，许铭凡再次扯了把柳夏，将她拽下车来。柳夏无奈：“喂，小凡子，不要告诉我你要我陪你逛街？”不要啊，大男人的，逛什么街嘛。

　　许铭凡再次直接无视柳夏，径直进了一家牛排馆，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柳夏无奈，只好亦步亦趋跟着。

　　“先吃饭，快中午了，吃完歇会儿走回学校。”许铭凡见柳夏撅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低柔出声，一边接过服务生的菜单给柳夏：“要吃什么，错过我就不请了哦。”

　　听闻此言，柳夏一阵兴奋，哪有比有人请吃饭更好的事情啊，虽然跟男生吃牛排是一件很不爽，很悲剧的事情，什么不雅形象都会出现的，但是，对面的是小凡子，就无所谓了。

　　支使许铭凡把自己想要的水果都取到自己的面前，柳夏欢快地吃起来，牛排上来的时候，柳夏很大言不惭地命令：“小凡子，切牛排太有损我的形象了，给我切好了。”许铭凡头也不抬，一声不吭地帮柳夏切好，推到她面前：“先吃牛排，水果待会再吃。”然后再开始奋战自己的。柳夏于是很无耻地吃起来。

　　吃完擦了擦嘴角，柳夏抱着肚子喊：“好饱啊，小凡子，我好饱啊，要走不动了诶。”许铭凡只好认命地跟着坐在餐厅里等待柳夏慢慢消化。半小时后，柳夏终于舍得离开凳子走人了。许铭凡一路跟着，看着她一出餐厅又一副淑女样，不禁想笑。

　　“教练，好久不见啊。”许铭凡对着草坪上穿着白色跆拳道道服的健壮老师问候道，这边柳夏已经楞了，居然能这么巧见到教练。

　　教练笑嘻嘻地回应：“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还知道回来看看我。诶，柳夏，你嘛呢，见到教练也不问好，懂不懂尊老爱幼啊你，啊？”教练转眼望着在许铭凡身后发愣的柳夏调侃起来，教练也一直觉得这女孩颇为可爱，言辞中就难免逗弄。

　　“啊，哦，教练你不老啊，我才是幼啊，你要爱幼好么？”柳夏终于回过神来，一脸开心地应道。

　　“哈哈，你个死妮子。”教练爽朗一笑。“你们要不要坐这边看看，我先去训练他们去。”

　　“好，我们在这边坐会儿，你忙吧。”许铭凡点点头，柳夏也微笑点头。柳夏望着教练远去的背影，转头一脸兴奋地扯着许铭凡的线衣衣角：“小凡子，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巧赶上教练上课诶，好久没见到教练了，好怀念练跆拳道那时候啊。”

　　许铭凡心里微微震动，因她亲昵地扯着的衣角，因她眉飞色舞的神色，因她溢于言表的兴奋，也开心地笑开：“那是，我是福星嘛，你看你自己来的时候就碰不上。以后啊，跟着我就对了。”

　　“切，谁要跟着你啊。诶，你现在还OK么？”柳夏撇了撇嘴，意味不明地问道。

　　许铭凡却居然听得懂：“我是黑带，你觉得呢？”柳夏无语，好吧，白问了。

　　教练训练完后，见两人还坐在草地上海聊，两人脸上满是笑容，不自觉也笑开，硬着头皮过去做电灯泡。

　　“你们俩还没走呢。现在还练不练了？”教练自然问道。

　　“练。”

　　“不练。”

　　一同出声，却大相径庭的回答，柳夏恨恨地瞪了眼许铭凡，教练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对着柳夏：“你就这么荒废了，你啊你，你真伤我心啊，唉。”说出的话却让柳夏无比想笑。“唉，算了算了，反正有铭凡，你练不练都无所谓，我走了，你们好好玩。”

　　柳夏一脸迷茫，许铭凡跆拳道学的好关我什么事，他练好了我就不用练了？教练啊教练，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就脑子都不清楚了呢。转身望了眼身侧的许铭凡，他却依旧浅浅微笑，点头和教练告别。

　　去之前一群人经常去的奶茶店坐了坐，经常逛的学生街逛了逛，在几栋熟的不能再熟的宿舍楼下面晃悠，曾经天天进进出出，现在已经进不去了，柳夏和许铭凡一致对着宿舍楼哀叹，物是人非啊物是人非。然后低垂着头相携回老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