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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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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麒舒服的睡了一觉,睁眼就对上有双笑眼的娃娃脸,这个身体虚弱的还不能自己坐起来,挣扎了一下未果,懊恼的皱皱眉,逗得布衣男子呵呵的笑出声。
软软的身子被男人轻易的抱起,来到屋子中央的饭桌旁坐下,桌边早已坐着一个女人,面无表情的执筷吃着离自己最近的那盘青菜。
男人抱着天麒坐定,拿起筷子将桌上的菜挨个夹了放在准备好的空碗里,一手端着碗一手换了汤瓷极小心地喂着怀里的孩子。
看着一桌子的菜,天麒终于知道那应该是男人妻主的女人为什么只吃面前那盘貌似是水煮青菜的东西。鱼不仅腥而且甜的离谱,红烧肉,姑且这么称呼那一碗红红亮亮的炖肉,也是一样的甜,应该是忘了放盐,喂进嘴里的米饭粘粘的还有点夹生,这就是他说的吃顿好的,服了。
当过外科医生的人都有一双巧手,做饭自然是小事一桩,天麒还是龟毛的处女座,事事要求尽善尽美,厨艺上乘在医院里是公认的,除非躲不开的应酬,天麒一定会自己买食材自己做饭,年长的同事笑称谁娶了她那可是太有福了。
不禁想起一些往事,默默的吃着饭的天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宽阔的肩膀,身量决不比男人矮,淡漠的脸上普通的五官,却似环着一层冷气将外界的一切隔开。
女人吃光米饭一言不发的起身推门出去,天麒听到男人微不可闻的叹息。
夕阳透过半掩的窗子照进来,男人放下碗筷,将天麒的身体正了正,问道“齐儿吃饱了吗?”
天麒看着男人勉强牵起的嘴角,心里微微发酸,墙边矮几上的白色瓷坛,齐儿是他的孩子吧,女人的愤怒和冷漠,昏迷前听到的争吵,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三十几年,这里面的故事并不难猜。
数着日升日落直到可以自己起床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这半个月里仙儿跟天麒同吃同睡,每日早晚给天麒摸脉,调配汤药,两人之间就如真正的父女一般亲近,只是天麒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不是故意不说,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从何说起。
仙儿对于天麒来说是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算明知自己只是个替身,起码能活下去。这副小身板的主人十有八九是饿死的,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天天有鱼有肉的吃了半个月还是瘦得一阵风就能刮走似的。
这宅子建在断崖下的峭壁上,里外一共三间小屋,云海整日的悬在崖下,烟波浩淼,深不见底。天麒白天没事做就搬着小板凳坐在不大的院子里看天上的流云,看仙儿翻弄架子上的草药,看女人足下一点便飞起来眨眼间不见踪影,黄昏时又准时地飞回来,很是惊奇。
只要仙儿进厨房,天麒便跟前跟后打下手,端水添柴,每每趁仙儿不注意往锅里加些佐料,弄得仙儿觉得自己厨艺大有长进,女人对天麒也从最初的无视转为现在的探究,倒是一贯的冷言冷语,只是有时看着仙儿的背影发呆,眼里的疼惜和无奈却在仙儿转身的瞬间隐去。
这一日,天麒翻着手里有些泛黄的小册子,不时给燃着的药炉加根柴。难道这一世还要当大夫,天麒为这事烦心了足足两天,爷爷就是老中医,从小强迫自己认药材背医书,而自己任性的学了西医,当初把老头气的半死,谁知兜兜转转还是遂了那老头的心愿。
虽然现在是小孩子,可总归有长大的一天,要离开这里,找个情投意合的夫郎,起码要像仙儿这样乖巧温柔的,好好过日子。考功名显然不靠谱,这个时代这个世界自己根本就没听过,想当年要不是实在不爱学历史地理也不会考了医学院,让她背那些诗经史籍还不如让她再死一次。经商嘛,没那个遗传基因,想来想去只剩做回本行一途。
仙儿对于这么小的孩子就会认字读书除了高兴竟一点也没有怀疑,一股脑的把自己和鬼手的亲笔手札都搬到卧房,反复的叮嘱有不明白的尽管来问爹爹和娘亲。那一脸的骄傲让天麒五味沉杂,这么好的爹爹,他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仙儿的笔迹工整娟秀,记录的内容天麒大部分能够看懂,一些药草和方剂着实令天麒赞叹不已,仿若武林秘籍一般反复研读揣摩才得真谛。女人的小册子上只两个字-鬼手-,这应该是她的名字,手札里记载的全是毒虫毒草,真是跟她的人超配的。
看看日头,仙儿该做晚饭了,天麒端着熬好的药跑进屋里。正在给天麒做新衣的仙儿看着小人跑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接过药碗,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搂得紧紧的“爹爹的好齐儿!”
天麒已经习惯了这男人对于自己不寻常的热情,挣着小身子在仙儿怀里扭动,意思是她要下来,仙儿笑着摸摸天麒的头顶,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嘴里马上被塞进一个蜜枣,看着日渐贴心的孩子,眼睛又要湿润起来。
天麒见势不妙,扯起仙儿的袖子把人往厨房拽。一大一小笑闹着在厨房忙活着,女人呆立在门外,怎么也挪不开眼。
夜里,仙儿抱着天麒在院子里乘凉,温暖的臂弯,淡淡的草药香让天麒昏昏欲睡。“爹爹”孩童软糯的轻叫了一声,
男人笑着看着怀里的孩子,眼里已蓄满了泪水,仍是语调温婉的应道“嗯”。
“爹爹”孩子又叫了一声,声音坚定了些。
“哎”男人也跟着应道。
天麒觉得眼角有点酸,把头缩进男人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身子。上一世只有爷爷一个亲人,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曾想自己可能是爷爷捡来的野孩子,可是,直到那个偶尔闹点小脾气的老头去世,也从来没敢问过。这世也有这么个人待自己如亲生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天麒觉得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