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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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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晚被各式彩色的纸灯点亮，徜徉在一片灯海之下，古风氤氲的街道上人头攒动。
鸣人兴奋地走在前面，身后不远处跟着佐助。佐助今天也穿了一件浴衣，似乎和鸣人身上那件女式的是情侣款，相同的底色，只是印花的位置换成了蓝色的花纹。
似乎是兰草吧……
鸣人看了看自己袖子上的印花，是樱花。
樱花……和兰草？
鸣人记得在出发前曾举着袖子不经意地说道：“为什么是樱花？不应该是茶花么？”
要模仿自己小时候的那件正装和服，换成茶花才是一模一样的吧……
当时的佐助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茶花……不是你可以穿的。”
除了那个人，谁都不配……
冷漠而低沉的声音。
穿梭在人流中，比肩接踵的是穿着各色浴衣的男男女女，或手执花灯，或头戴面具，街边的小摊前也挤满了人。
京都的夏日祭，真的很热闹啊……
鸣人的头上偏偏地挂了一个新买的面具，四处张望着，应接不暇的新鲜事物让他很是雀跃。
深居在山里的他是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盛大的夏日祭典的。
“佐助！什么时候会放烟花啊？”转过头，冲着跟在身后不远处的佐助笑道，灿烂的笑颜让满目的华光也黯然失色。
“快了。”
佐助撇开了头。
女装的鸣人真的好像深埋在心中的那个剪影。这样的认知让佐助没来由的感到气愤。
为什么……最像的人，偏偏是个男的……
“哦。”鸣人应了一声回过头去。
他隐约感觉得到佐助一晚上都在生气，可他却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于是，自动将这归为佐助的怪癖已经成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养成的习惯了。
而关于和室里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两人都很有默契的缄口不提。
“佐助，走快点啦！别跟丢了！”鸣人再次冲着身后那抹白色的影子挥了挥手。
“我又不是你，笨蛋。”佐助不屑地嘲讽了一句，气得鸣人冲他直挥拳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下意识的却穿过人流和鸣人并排走在了一起。
今夜……
尖锐的一声啸响，远处的山顶上一簇亮光直冲云霄，轰隆的巨响过后，夜空里绽放出一朵明艳美丽的烟花。
震耳欲聋的鸣响声次第响起，紧接着，更多更大的烟花在天幕里炸开。
流光闪烁，摄人心魄。
人群开始骚动，兴奋的人们纷纷向着前面神社宽阔的场地涌去，在那儿，可以用最好的角度观赏到整场烟火表演。
鸣人拉起佐助想跟上去，可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来自那只手的冰冷和颤栗。
空气中淡淡的火药味里开始升腾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鸣人回过头去看佐助：“你怎么了？”
佐助没有说话，身高的差距使鸣人只看得到他紧抿的薄唇，而他的眼睛，被挡在了刘海落下的阴影里。
透过刘海间的空隙看出去，佐助的眼前是璀璨的灯火和熙攘的人群，耳畔，满是嘈杂和喧嚣。
这样的环境让他想起了最后一次来参加夏日祭时候的情景。
那年的夏天，母亲也曾牵着他的手走过相似的地方。
那夜的灯也是这么的美，人也是这么的多。
父亲跟在身旁，发现自己偷偷看他的目光后低下头来，威严的目光让年幼的自己慌乱地别过头去。
烟火开始绽放，带着巨大的轰鸣。
哥哥从后面跑上来拉着他跑开，把父母亲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回忆里，还回荡着他们的笑声，以及自己呼唤他们的稚嫩童音。
那些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成了一个遥远的回音……遥远到让他觉得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陌生得，甚至有种那根本就不是属于自己的回忆般的错觉。
“佐助？”
鸣人无措地摇了摇他的手，心中充满了从佐助那儿传递而来的不安。
感觉到手腕处的摇晃，佐助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鸣人。
再回首，沧海已桑田……
佐助机械地甩开鸣人的手转身逆着人流离开，那落寞的背影一瞬间晃疼了鸣人的眼睛。
“别！”想也没想，手已经紧紧拉住了将要离去的人，“你、你去哪里……”
佐助没有回头，鸣人有些手足无措，身体的反应快过了思维，在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之前，手，已经自行拉了上去。
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像这一刻若是不拉住他，这个人，就将消失于人海。
“不……不看烟花了么？”鸣人试着将佐助拉回来，可那个屹立的背影却纹丝不动。
是想到了什么吗？童年么……
你很难过吧？你很悲伤吧？你很……寂寞吧？
那样的感觉，我也有过。
但为什么要选择缄默？为什么要转身离开？你明明可以告诉我的……为什么不呢？
可是……就算你真的告诉了我，我又能为你做什么？
拥有同样写满了悲伤和痛苦童年的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佐助和鸣人就那么久久的伫立在夜风里，久到这条街道上的人已经走的所剩无几，久到两人的身影像两座石塑的雕像。
佐助缓缓地回过头来，夜色浸染的眸子里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和戏谑。
鸣人背对着烟花，看不到那夜空中的流光闪烁，只能看到那些灿烂的颜色虚幻的投映过佐助苍白的脸庞。
没有表情的脸，诉说着无言。
鸣人觉得他该说点什么，他很想对佐助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大白痴，你不是吵着要来看烟花么？”轻轻推掉抓在自己手腕的手，“再不去，烟火就要结束了……”
烟火痛快，到头来却空白。
佐助往来时的路走去，留下鸣人一个人站在原地。
“去吧，我在路口等你，白痴。”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有种玻璃破丝般细碎的疼痛。
鸣人回转头望向人头攒动的神社，突然觉得不是那么想去看了。
因为来时那看烟花的迫切心情，已被一种不知名的难过冲淡。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安静地穿过细窄的田埂，在泥土味和蛙声涤荡的夜色中走回京郊的大宅。
仲夏的夜晚带些湿意的空气温柔的徘徊在脚踝，渐渐的，白茫茫的雾气涌了起来，十几米开外就被如梦似幻的白雾遮蔽了视线。穿过长长蒿草簇拥的田埂，躲在草丛中的萤火虫一下子飞了起来
佐助走在前方，鸣人跟在他的身后，天上的月色很淡，让草丛中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光亮很是耀眼。
“哇！好漂亮……”鸣人喃喃自语。
“啊——”转着头去看萦绕在四周的萤火虫，却没有留意脚下的路，木屐一滑，鸣人整个人向前扑去直接撞到了佐助背上。
“呃，对不起！”
“嘶……笨蛋。”佐助皱着眉回过头来，却正好看见鸣人低着头揉着撞疼的额头，龇牙咧嘴的，头上的蝴蝶结一颤一颤的，和记忆中的那个影子又重叠在了一起。
该死……
“啊？！”
被一股力道向前一带，鸣人慌忙抬起头来。
佐助已经背过了身去，又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可那只微凉有力的手，却牢牢地拽住了鸣人的手腕。
“快走啦，笨蛋。”佐助闷闷的声音响起，有些和自己赌气似的懊恼，拉着鸣人手腕的那只手也跟着向前一拖。
“那个、那个……佐助啊……”鸣人盯着那被拉住的手，突然有些结巴，“我自己可以……可以走的……”
“吵。”
少年再没有回头，颀长的背影在夜色里像一幅秀丽的画卷。
蝉声和青蛙的聒噪在耳边吵闹却又遥远，蜻蜓和萤火虫在身边飞舞，田埂边细嫩而深邃的草丛亲密地挤靠，一切绿色的似乎都在酝酿着一种叫安静的东西。
鸣人就任由佐助拖着他的手默默地向前走去，月色淡淡的，隐约可见天幕里细碎的星光。
四周的声音渐渐沉寂下来，半晌过后，就只听见得见二人的呼吸和脚步声，以及衣物摩擦草丛的声音了。
无限漫长时光里的温柔，无限温柔里的漫长时光，多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