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尽，始识将就》薄心弥陀

9、第九章

　　在欧阳不晓得的情况下，江五子这段日子过的很不爽。方法试过了不少，甚至还从网上下载了《怎样打进人心》一百招，看起来却全无效果。

　　不由人感叹，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虽然只是次序不同，但执行起来却大相径庭。真让人想，就此止步。

　　然而，转变来的突如其来。

　　那天，江五子照样去外面，享受多彩人生。这次是上一级学长学姐们毕业前的聚会，几个要好的学弟学妹们也有幸受邀参加。江五子是其中的一个。

　　来的人大约有二十多个。刚开始，当然是吃吃喝喝，轮番敬酒，每桌都先准备下了一打的冰啤，另外要了干红，和二两一瓶的老白干。平时豪爽的、羞涩的这会儿都很有气势地喊着，“不醉不归”。

　　然后，借酒助兴，聚会的氛围很快就热了起来，话题越来越劲爆，情绪越来越高昂。有男生说着带色的段子，大家也不恼，凑趣听着。然后，不知不觉，话题就转到了同性之间。

　　刚开始，是说某个电影里面的断背情节，又说到某个论坛、某个贴吧爆出，演艺界的谁谁原来是怎样怎样，再到所谓的攻受问题，你一言我一语，加上，杯酒助兴，到也热闹，平时看过的人忽然发现，自己平时遮遮掩掩，觉得自己在看禁忌不伦的东西，原来，这么多人都是同道中人，平时没怎么看的恍然顿悟，原来，现在潮流风向在此……

　　而这时，旁边同一寝室，四年上下铺的两位男生终于忍不住离别在即，抱头痛哭了起来，则把这场不知道怎么起来的讨论直接引向了周围人的身上。

　　在坐的各位，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两位糊里糊涂成为目标的同学，眼里都扑闪着两个字，“奸情”。

　　到这里为止，江五子还是觉得，气氛良好，没有白来一场的。这个聚会，真是难得的热闹，很对胃口。

　　然后，话题突转，一个男生爆料，“你们知道蒋源么，旁边广告学院的，也是今年毕业的，据说他就是那个……而且，他找的那位据说是旁边科大的……”

　　众人一听来了精神，蒋源好多人都认识，算是人才风流的一位，兼很有才华。便纷纷追问，那位呢，那位科大的呢？

　　大概，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很适合八卦，这位男生也就痛快的说啦……

　　据说，科大那位现在大三

　　据说，是经管学院

　　据说，叫江虎

　　据说，是蒋源去勾引人家小孩的，一次职业生涯规划类比赛开始的缘分……

　　据说，两人情路波折，被姓江的家里发现了，大人不同意，两人闹分手，后来好像又复合了

　　据说，外力之下，两人不疏反亲，两人共筑爱巢啦。

　　最后，据我判断，蒋源是下面那个。

　　大家听了都凑趣的笑，哈哈，那小子真是厉害。

　　江五子也听到了，但又放佛没有听懂，回过神来，又觉得无边的愤怒。那个八卦的对象是江虎，竟然是江虎！

　　江五子冲上去，抡起拳头，对准那个还在一张一合的嘴巴，揍了上去。原因？或许，江虎是自己一直罩着的，这会当然不容别人这般传他的谣言。

　　但是，真的是谣言吗？那，跟江虎一起住在自己家里的是谁？

　　这些，江虎没有时间想，只是直觉的，要叫那人闭嘴。

　　事后看，这场架打的也莫名奇妙。任谁好好的吃了别人的拳头，都会奋起还击，何况，还是一帮年轻人，还是酒正酣。

　　那位学长也跳起来还击，慢慢的加入了真怒，开始拳脚并用，最后，两个倒在地上，继续打。

　　周围的人一时间没从，这突然的转变中缓过来，后来，醒过来了，两人已经打的分不开。

　　然后，劝架的谁谁受了牵连，吃了拳头，也加入了打斗，最后，结果就是一团糟。

　　许久，打累了，几个人有的靠墙喘着气，有的则干脆躺在地上。大家想起打架的原因来，刚开始被打的那位学长，这会已经没了力气，扶着嘴角的血迹吼，“江五子，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

　　江五子带着一身伤回来时，欧阳居然没窝在沙发上，也没在电脑前，而是站在客厅一侧，面前摆了一个大大的玻璃鱼缸。里面两条鱼游的正欢。

　　下意识的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一身伤，更不想解释原因，就打算悄悄溜回房间，却在门口被欧阳叫住了。

　　江五子听到欧阳说，“嗨，过来看看这两条鱼怎么样？”声音里居然带着明显的笑意，显然是心情极好的。

　　无奈，江五子只好往鱼缸前走。没几步，欧阳就发现，今天的江五子，似乎不太一样。衣服上的土还没拍干净，脸上有伤，像是刚打过架的样子。

　　又不由问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江五子讷讷，不想说，又想这人难得在私下里，还跟自己一起看鱼，想想自己这几天暗地里的努力，又有些不舍。

　　犹豫之间，已经被欧阳按到了沙发上，帮他处理伤口。动作轻柔，还几次问“疼不疼？”

　　江五子心里软软的。放佛受伤的地方疼的更厉害了，又放佛完全不疼了。所有的敏感的神经都换到了心口上。

　　伤口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江五子还是把打架的原因说出来了。

　　“他们说，我弟弟是同性恋，还跟人同居了！我气不过，就动起手来了。”

　　然后，又很快把话题揭过去，“我没输，他们的伤比我多。”

　　欧阳觉得好笑，还是小孩子，这不是重要的吧。想想还是劝，“别人说什么，不过是一场流言，不伤身，不留影，你何必叫这个真呢。况且，是那种场合，大家说话，少不得失些分寸。”

　　江五子乖乖的趴着不动，半晌，认真道，“我知道。但是，说我可以，说我的兄弟就不行。”

　　欧阳觉得，时间放佛回到了8年前，那时候，也是一个人带着满身的伤到了自己家，同样是流言起祸，那个人当时也说，“说我可以，说我的兄弟就不行。”那人，当时，也是一脸认真。

　　“那你怎么看呢？”

　　江五子没听懂，欧阳又说了一遍，“要是那不是流言，而是事实呢。如果当事人是你，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江五子哧的一笑，说，“我才不会喜欢男人呢。跟我一样，大胳膊大腿，粗线条，有什么号。”

　　想到江虎，又补上一句，“如果真的喜欢了，那就在一起吧。这年头，恋爱自由不是么。别人管不着。”

　　这样的谈话其实有些严肃，江五子说完后，下意识的去看欧阳，只看到，那人坐着沙发的一角，似笑非笑，欣慰，迷茫，感概，追思，神情复杂。

　　屋里静静的，江五子忽然感觉到，欧阳离自己近了。就在刚才。又觉得，这番静默也是很好的。一直延续下去也无妨。

　　这时候，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一片静好。欧阳站起来，去接电话。

　　江五子听到，两人聊天的话题大多在围着那两条鱼打转。欧阳再三请教了，这鱼要怎么养，一天吃几顿，吃什么，怎么通氧气，最后还在电话里说，“好，哪天，我带着鱼过去看你。”

　　而且，声音里透着快活，爽朗，十分的明显。

　　江五子静静的回到卧室，心里却在想，什么怪人，还要带着鱼去拜访，想看不能自己过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