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尽，始识将就》薄心弥陀

12、第十二章

　　时间很快滑到了晚上11点，金苑母子两已经从茶室转战金苑的卧室，为了舒服，金母斜靠在一张躺椅上，金苑搬一张小凳子坐在金母身前。
　　“妈妈，累了没？”
　　11点正是金母的睡觉时间。然而，金苑的故事才讲到精彩处。大概用心太多，很多细节都印象深刻，说起来便滔滔不绝，倍觉欢喜。
　　金母慈爱的摇摇头，“不累。这么精彩的故事。然后呢？”

　　然后？
　　然后是潜藏的不稳定因素某一天爆发，子琪竟然瞒着自己打了辞职报告，那个自己用了全力去爱的人，那个自己希望与他灵魂纠缠的人居然想要，不告而别，再不相见。
　　回忆当时，初知消息时候的迷茫不解痛苦煎熬，和失而复得冰释前嫌时候的快乐，金苑这会居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再也做不来曾经的风流凉薄模样。

　　那天，金苑气势汹汹的赶去子琪临时租来的小屋，子琪的东西已经收拾完了，正在打算出门。
　　金苑记得，自己那时候问了一句，“为什么？”
　　子琪的回答是，“人言可畏。让人害怕。”

　　一个后勤部打杂的小职员，空降投资部秘书室，又与这边的主任态度暧昧，怎能不让人心生多想？子琪之前大概也知道，别人背后都在说什么，但事实如此，自己辩无可辩，而且确实中意如今的位子，便只能忍耐。

　　都说，流言只是一季，过了便散。换了接近爱人和守护家庭的能力，很值的买卖。但是，没想到，那天，当面听到，还是受不了。只好，递了辞职申请。

　　其实，两人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子琪没说，那就是不信任。这份爱情对子琪来说，就像是灰姑娘的南瓜车、水晶鞋，即使金苑对自己千好万好，还是会忍不住想，配不上。不能长久。

　　最后，当然是没走成。金苑拉着子琪的手说，“旁的都不管，你要信我。”

　　经此一事，两人更显知心。知道子琪的担心，金苑更是把这人宠到了没边，子琪也似乎在有意试探这份宠爱的底线。碰到子琪做了什么事情，金苑总是好脾气的笑笑，“子琪，你可以更任性一点。你信我。”不是控制脾气，是真的，对着这个人就发不出脾气来。

　　两人才能玩的爱情天平，走的更加费神，却也甘甜。

　　金苑靠在金母身上，用一与绝对温柔的语气说，“我想宠他多一点，再多一点。”

　　金母静静听着，偶尔用手抚摸儿子的脑袋和后背，作为回应。过来人的金母为这儿子这种转变欣喜，又控制不住的忧虑。长久的爱情靠的可不止是这多一点，再多一点的宠爱。

　　只是好在，两人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好。只是，在心里希望，儿子看中的那位，是个理智有分寸的，足够成熟来承受这份深厚的感情。

　　后来，母子俩并排躺倒床上，金母扮演完了慈母的角色，不由的八卦了起来，“那，你们又那个吗？我听说，那个是要这样这样的……”其实，这才是，金母大多数时候的样子。

　　金苑有点无法适应这么快的转变，“刚才是多好的慈母啊，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然后，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平时对这种事情做起来都不脸红的金苑这会只是听到这两个字居然脸、红、啦！

　　在金母的穷追不舍下，才通通吐吐的说，“没有。我不舍得他疼。”

　　金母再一次确信了，这份爱情的伟大还有纯洁。不由问，“你以前的床上可以不能没有人的，现在不会因为不习惯失眠吗？”

　　怎么这么这么八卦啊，这是母亲该说的话嘛？金苑继续心里念叨，但是，长了20多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母亲就是这个样子啊，至于刚才的温情，注定只是昙花一现。

　　这种情况下，金苑也无法继续扮演深情，“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儿子啊”金苑扯起一个风情万种的笑说，“我们是精神恋爱，灵魂纠缠的那种。”

　　“哈哈”，金母被逗笑了，“你还知道灵魂纠缠啊？不错啊，小子，那哪天带来我看看，真让人好奇啊。”

　　确实，这么纯洁的词以前在金苑的字典里是没有的，也不屑的，但是，那天，秘书的一席话，却让这个词在金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被奉成圭臬。

　　但是，带回来看看的要求，金苑是不答应的，“再把人吓跑了怎么办。”反正，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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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是凌晨四点，金母耐不住回房睡觉，徒留金苑一个人情绪亢奋，难以入眠。当然，虽然明天不用上班，但好情人金苑是不舍得去打扰子琪的，便一通电话打到了大洋彼岸。

　　中国B市，这时正是晚上七点。虽然是周六，欧阳还是被派了采访任务，是一个资助贫困生上学的慈善活动。地点在B市的一个附属市。车程一个小时。

　　接到通知，欧阳早上不到七点就出门了，江五子懒得能睡懒觉，没有了屋里几个闹钟的神力，便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一点。醒来，只看到，欧阳留在桌上的字条，“晚上回来时间不定，你自行吃饭。不必等。”

　　因此，江五子刻意推迟了做法的时间。这会，刚焖上米饭，准备炒菜。要做的菜都切好了，正要进锅，手机裹挟着无名的气势响了起来。
　　而且，一二再，再二三，不接不行。

　　江五子终于放弃，接起了电话。对着手机，没好气的“喂”一声，“大哥，什么大事把你您从床上拉起来了，我没想错的话，你那现在是凌晨四点吧！”

　　金苑终于找到了骚扰对象，这会也不生气，“没什么大事啊，我在床上呢。”

　　江五子，无奈，又问，“你怎么不睡觉啊，没有哪位美人陪着？”

　　隔着电话，金苑的笑声传了过来，笑了几声，又干干的止住，“睡不着。身边没人。”

　　交代一下，金苑和江五子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都是老江家的孩子。江五子的父亲是B市知名律师，自己开了律师事务所，如今已经是名利双收，只是，当年奔波事业，冷落了夫人，妻子也就是金母就另嫁他人了。

　　这样的事情刚开始，自然是不能理解，但时间长了，便也淡了，毕竟母子相亲本是天性，又生活圆满，没什么好怨的。再一步，最有资格抱怨的江父都是一副含笑祝福的态度，其他人的怨气不是显得牵强么。

　　后来，高中毕业，金苑申请了美国留学，便和母亲一起了。

　　两人随便调侃了几句，金苑还是没有挂电话的打算，江五子失去了耐心，问，“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啊，我正准备做饭呢？”

　　金苑嘟囔几句，“你当不当我是你大哥啊，我的事比你吃饭都重要嘛？叫我买笔记本、买游戏光碟、投资你这个那个计划的时候，怎么不忙着做饭啊？”

　　“好啦，好啦。”江五子赶紧打住，“什么事，您说，我洗耳恭听。”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江五子听到那边在说，“我想，我这辈子大概不会有孩子了，以后，家里就靠你了。”

　　“啊？”江五子抓着电话反射性地跳了一下，问，“你说什么？情感厌倦期了？身体倦怠期？使用过度不举了？”

　　金苑静一会，“五子，我是认真的。我恋爱了。”

　　江五子想问，你不是最不屑恋爱这个词的么？但是，眼下的气氛，显然不合适，也只好认真下来，“恋爱是好事啊，给爸妈说一声，娶回家，想生多少都可以啊。”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也为你高兴啊。”

　　“可是，我喜欢上的一个男人。我想跟他过一辈子。”

　　江五子瞬间石化。“你……你……”

　　“对，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同性恋！江五子忽然觉得，这个词忽然离自己近了，先是为了江虎的流言干了一架，但好歹当事人没有证实，这会，却是真的，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呢？江五子想起了那天晚上，大家的聊天，忽然有些心慌。“哥，我饿死啦，要做饭啦。你保重。”说完按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中传过来的嘟嘟声，金苑忽然来了睡意，躺下睡着了。幸好，明天是周末。

　　这边，欧阳回到家，敲门，没人答应。自己取了钥匙进来一看，江五子手里举着手机，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一个十分僵硬的姿势。

　　走近了看，江五子眼睛睁的大大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不放心的拍拍江五子的肩膀，“怎么了？”

　　江五子这会脑子里正在转着同性恋的种种，忽然被人一拍，吓了一跳，脸不知道为什么红了，放佛刚才脑子里想的东西都被人看到了，色厉内荏的道，“干嘛啊，回来了也不出声，吓死人了。”

　　欧阳看出来什么，又问，“怎么了？干嘛一直举着手机？”

　　手机！江五子又是一吓，反射性的把手机藏到了身后，才说，“在躺着看小说嘛，当然是举着手机。”

　　欧阳笑笑，不问了，两人虽然最近走的近了，但是，尊重隐私这几个字，自己还是懂的。

　　跑了一天，也累了，转身朝卧室走，打算去换衣服。

　　看到欧阳忽然不接话了，还转身要走，江五子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坐起来，叫住，“喂……”

　　欧阳转身，“怎么？”

　　江五子，想了半天，下定决心般，说，“你跟我那两只金鱼谁送的，我就告诉你刚才的事情，咱们交换。”

　　欧阳不接话，进卧室了。

　　对自己一点也不关心？这人，真讨厌。江五子觉得更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