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走火》已*

18、第十八章

　　“小翔，小宝……”
　　“……你们在哪？小翔……”
　　就在这时，寻呼声慢慢的接近，闫翔瞬间像得了癫狂症一样，立刻吼道：“在这里，快来啊！有人落水了！”
　　这一咋呼，顿时像黑暗中的指明灯。
　　一群人立刻找到了他们的位置，当看到躺在地上一大一小的身子后。
　　瞬间僵成一片。
　　“小宝！”人群中冲出个中年男人，正是闫翔的三伯。
　　咋眼看到自己老爸，闫翔像抓住根浮木般拼命渴求，疾呼道：“爸，爸，快救救小俊，他、他没呼吸了……”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顿时令身边的人猛然清醒过来。
　　翔爸爸眼尖，瞅到状态危险的席俊，立刻上前抱起那身子就开步疾走，脸色严肃。
　　“老李，你去开车，马上送医院。”
　　“好，好。”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开始各自行动。
　　闫翔不管身子的疲倦，也跟着老爸一起跑。黑暗的暮色下，雪白的田埂上，只见一串人纷乱的飞奔。
　　席俊的情况很不好，因为吸入了淤泥和河底的感染细菌，高烧不退，有轻微的吸入性肺炎。
　　还有那双腿，因冰水侵袭，连上次刚长好的骨骼也有了轻微的移位。
　　医生说还要进一步观察。
　　闫翔望着床上显然已经不能动的人，那苍白的脸和泛紫的唇，突然觉得眼睛像被洋葱熏到，刺啦啦的酸疼，辛辣呛胸。
　　说不清那沉在心头的百般滋味是怎么回事？
　　脑中就像电影一样，一遍遍的回忆那认识以来的每一天。可是越回忆，过去的那个席俊却越模糊，而小屁孩的身影却越来愈清晰。
　　冷嘲热讽的语气，得意的神气，恼羞成怒的倔强，争红了的脸……
　　“你要是现在醒过来，老子发誓以后都不报复你了。”他肃着脸，神色是难得的认真，“真的，昨天吃饺子是我不好，你醒来骂我好了。我站在这里任你骂，绝不还一句嘴……”
　　床上的人却依旧毫无反应，连呼吸都轻的仿佛一惊就会飞走。
　　他心里一紧，蹲下身子。
　　凑近床沿喃喃似梦语，又如期诉般道：“……小屁孩，要是你醒来，我告你个秘密好不好……”
　　或许是这天太累，或许是今夜太冷，闫翔还再锲而不舍的喃喃着。
　　可注定了，那低喃似泣的声音，被沉睡的人摒弃在外。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上。他恍然顿了顿，神智才清晰过来。
　　猛的掀开被子，正巧翔妈妈进来，一看这阵仗，立刻道：“小翔，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躺回去。”
　　“妈，席俊怎么样了？”闫翔瞪着眼睛问。
　　“哎，没事没事，已经醒过来了，刚刚才喝了粥。你也喝点粥，再睡会儿，看你眼睛红的。”翔妈妈心疼过来帮他拉被子。
　　可闫翔哪里待的下去，听到席俊醒了，他直想立刻奔过去。
　　“妈，我晚点吃，先去看看他。”说着跳下床，光着脚就在走廊上跑。
　　门被推开的一瞬，他反而安静了下来。
　　愣愣的看着床垫上靠着的人，头上绑着绷带，苍白的没有血丝的脸。
　　听到开门声，席俊动了动眼皮，侧头就看到闫翔那皱成倒八字的眉，像个小老头般又惊又骇的。
　　他望着望着，忽然笑了。
　　眼神黝黑，像最美的玻璃珠子，澄澈而专注，那样子就像在说：你来了。

　　这一刻，所有伪装的坚强轰然间崩塌，碎的一塌糊涂，闫翔心头一沉，跟着眼眶酸涩。
　　他猛的呼吸了一口，将胸口泛上的酸痛狠狠的压下。
　　咬着牙凶狠的道：“操，睡了这么久？你想吓唬谁？告诉你，老子才不会上当。”
　　席俊淡淡的看着他，没吱声。
　　那眼神落在闫翔心尖上，不说话也不笑的样子，痒痒的挠人心，却更疼了。
　　闫翔关上门，低着头慢慢走了过去。
　　他坐在床边，肃着眉，表情严肃：“喂，你为什么要救我？”
　　如果那一刻，他没有渡气给他。如果那一刻，哪怕只有片刻的迟疑和犹豫。那么，今天躺在这里的人或许就是他……

　　席俊用看白痴的眼神射了他眼，嘲讽道：“我脑子发热，神志不清。”
　　“操，你就不会说句体己话？说句心里话会死啊？”死字刚滑出口，闫翔身子猛的颤抖，脸色变的刷白。
　　席俊注意到他的变化，肃着的脸也缓和了几分。但出口的话却攻击性十足：“放心，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闻言，闫翔心口怒火“蹭蹭”上飙。
　　他黑沉了脸，郁闷燃烧在胸口无法宣泄，又低眼看到那双因拔草而被锋利草锯割伤和拉伤的手。
　　顿时，抽痛和酸涩沉淀淀的入潮水般，压的他透不过气。
　　他强装着不屑道：“屁话，想和我一起死，你还不够格。”
　　席俊见他那别扭样儿，“咯咯”笑出了声。
　　又打了个哈欠，干脆不耐烦道：“你很啰嗦。”
　　闫翔干瞪眼，又不甘心的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发现烧确实退了，这才松了口气：“你睡吧，我在这边看着。”
　　“恩。”席俊这次没有拒绝，轻轻的应了声，昏昏然的就睡过去了。
　　闫翔坐在床边，忽然感到脚底传来阵阵凉意，低头才瞅见自己忘了穿鞋。
　　他抬眼怒瞪了席俊一眼：遇到这小子，就准没好事儿，真他妈是他人生一劫难！
　　他又怒又气又不甘又觉得好笑不已。
　　已经将近中午，金色的阳光在冬天总是很少遇见，从窗户里偷偷的钻进来，形成一层柔软而温暖的光束，笼罩着那两个安静沉眠的少年，异常安详。

　　三天的危险观察期过去了，席俊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席妈妈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匆忙赶回来的路上。
　　闫翔正削着苹果，看着手上越变越小的一只，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席俊被他那憋着口气的样儿给逗乐了，他扬扬手道：“行了，拿来吧，再削下去就只能吃核了。”
　　闫翔听闻后，立马不爽的瞪了他眼，抱怨道：“不稀罕别吃。”
　　“成，我错了。”席俊嘴角一弯，认错倒是干脆。
　　闫翔见他那眯着眼睛暗爽的样儿，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不肯买账了。
　　他“哼”了一声，拿起削的只剩小半个的苹果，“咯嘣”一下就咬了大大一口。
　　然后一扬眉，得意的边“吧唧吧唧”吃的响亮，末了还不忘投个：小子馋死你的眼神过去刺激一下。
　　席俊双眼亮晶晶的，直视着他却只是笑，带着狭促和狡诈。
　　盯的他脊背阵阵发凉，忽然——
　　“啊……”耳朵被袭，闫翔哀嚎出声。

　　“臭小子，让你好好照顾小俊，你倒好，自个儿苹果啃的香，把人晾一边了。”
　　“妈……”闫翔讨好意味的拉长声音，立刻服软道，“疼、疼，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手吧。”
　　“哼，你小子就会耍滑头。”翔妈妈怒其不争的又敲了敲他脑壳，“去，给小俊再削个苹果。”
　　闫翔呐呐的噘着嘴，习惯性想把剩下的苹果塞进嘴里。
　　立刻被老妈一个凶狠眼神吓了回去，他只得委屈的收起苹果，转头又不甘心又恶狠狠的朝席俊望去。
　　只见他弯着嘴笑，眼睛晶亮，满是诡计得逞的得瑟样。
　　操，怎么看怎么欠扁！
　　闫翔暗地里又比了个鬼脸，那极度委屈样，直把席俊乐的差点闷笑出声。

　　翔爸爸伶着一大袋水果，放在桌上，搭腔道，“好了，都是孩子，你也别折腾了。”
　　“这怎么行？好好的一个孩子交到我手上，居然出了这种事，我怎么跟他妈交待。”翔妈妈责怪的望了翔爸爸一眼。
　　转头又对席俊道：“小俊，今天感觉怎么样？要是哪里不舒服可要尽早跟阿姨说。”
　　“好多了，谢谢阿姨。”席俊咧嘴笑了笑。
　　翔妈妈见到席俊的乖巧样，欣慰道：“这就好，你妈最近有点忙，恐怕明天才能赶过来，你别担心。”
　　“恩，妈跟我说过了。这次还麻烦阿姨了。”席俊点点头。
　　“说什么傻话，只要你没事阿姨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翔妈妈说着瞥了眼角落里，正在暗自愤恨拿苹果出气的某人，无声叹了口长气。
　　她正色看着席俊，“小翔这孩子皮是皮了点，但品性还是纯良的，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阿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席俊望了望角落里的某人，眼神莫测。

　　翔妈妈满意的点点头，心里也明了，这次若不是席俊帮忙，说不定小宝和小翔今天就躺在这里了。
　　席俊这孩子成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平淡。
　　要是多和像猴子精一样活络的小翔接触接触，兴许性子也会变的开朗点。
　　而且小翔性子急躁，有小俊在身边，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翔爸爸翘着她的眼神，心里清楚。
　　他也挺喜欢席俊这个孩子，乖巧听话，可比小翔那个泼猴的性子讨喜多了。
　　这次意外，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翔爸爸坐在床边，十几年来军人的素质，让那张脸长年肃着，放松不下来。
　　他尽量放柔了眼神道：“要是缺什么只管跟你翔阿姨说，注意要多休息。”
　　“知道了，谢谢叔叔。”席俊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和那带着关怀的语气。虽然只短短一句，却忽然让他心底一软，他仰脸，抱以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闫翔被排挤在角落，手上揣着个苹果，但眼神始终往那三个人瞄。
　　翔妈妈满脸笑意，满是疼爱之色。
　　翔爸爸也一脸温和，和平时严肃的神态大不一样。
　　这可把闫翔气坏了，操，这他妈都是谁爸谁妈？
　　他一个正牌儿子一年都不见老爸露个好脸色的，他妈今天全落在席俊那小子头上了。
　　闫翔狠狠咬着牙，把那张笑意盈盈的小脸看成手上的苹果，削的“咔擦”响。
　　这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