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没风的年代》海韵秋然

6、决别，死亡

　　我期待的给寂儿发了个短信，问聪伟具体什么时候到，电话里寂儿竟然愣了一下，说：“聪伟没联系你么？”
　　我也愣了一下“没啊……”
　　“他昨天给教练打电话说已经到北京了，今天通知咱们晚上聚会。”
　　“哈？什么时候，在哪？”
　　“不知道，我还是教练告我的，他还没联系我呢。”
　　“也许是想给咱们一个惊喜吧。”
　　“恩”寂儿好像犹豫了一下，说道，“咱们应该也给他一个惊喜，一起去买个礼物给他吧。”
　　“好主意，现在就去吧。”我笑了笑，聪伟最喜欢吓人或者给人惊喜，这很符合他的性格，对此，我也表示赞同，“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电话那头传来寂儿银铃般的笑声：“马上就到你家了，本身想给你个惊喜的。”
　　“……”
　　……
　　十分钟后我收拾好从楼上下来，寂儿已经在等我了。我抱歉的笑了笑，问她去哪，最后决定去道馆旁边的一个体育用品店看看，送聪伟，不送个骷髅也要送个沙袋什么的。
　　我们一路笑一路往那边走，本身只有5分钟的路程，我们走了十五分钟还没到，也是因为偶尔逛逛街边的小店，或者转转以前老去的小巷……我也不知道我和寂儿多久没有这样一起散步了。
　　没走几步，寂儿又拉着我走进一个小巷。
　　我对这个小高记忆很清楚，因为这里有一家钢琴房。琴房当时是新开的，一家人腾出了两个屋子，隔出几个分间，一间摆一架钢琴。在那个时候很多人学钢琴都是来这里练琴的，因为昕悦师姐会一点钢琴，所以闲来无事我们就一起来这里听她弹琴。
　　“可惜，师姐不在……”我摇摇头，似乎也有很久没有听过师姐弹钢琴了。
　　“你想听钢琴曲？”寂儿突然问道。
　　“说不上想，有点怀念罢了。”
　　“我给你弹吧。”寂儿一笑，拉着我就跑进了琴房。
　　我不知道寂儿会弹钢琴，就问道：“你会台钢琴？”
　　“嗯嗯，”寂儿笑道，“我在开始练跆拳道之前就开始弹钢琴了，现在已经是十级了哦，等过一段时间就要考演奏级了。”
　　我不知道演奏级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应该很厉害。寂儿而很快的跑进一间钢琴房，随后，从房间里传出了美妙的琴音。
　　突然又一种感觉，就是寂儿会离开。不知道寂儿对跆拳道的感觉是什么，但他既然有这钢琴这个完美的大众特长，那跆拳道应该只是娱乐的一种方式吧，如此想来又有点惆怅。
　　一首曲子结束了，寂儿从房间里出来，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对我笑，我观察了一下那个小盒子，应该是个录音盒，很好想，那里头应该就是刚才录歌钢琴曲。
　　“你要把这个送给聪伟？”我问了一下，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比别的礼物都要有创意。
　　然而寂儿却摇了摇头。
　　“你自己留着？”
　　又摇头。
　　“送教练？”
　　还摇头。
　　我想了想，恍然大悟：“小妮子你是看上谁了吧，说吧说吧，姐给你参谋参谋。”
　　寂儿也愣了一下，又摇头：“不要猜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
　　一个下午，我和寂儿吧北京各大体育用品店翻了一遍，最后决定了要给聪伟送的礼物——一对黑色的男款护臂。我们都觉着这个护臂很好看，应该很适合聪伟。
　　确实很适合，颜色。
　　让营业员包好护臂，寂儿去隔壁的礼品店买贺卡写，我无所事事的在店里转了转，看到一边一个红色的护臂，应该和刚才那个是一对，我犹豫了一下，让营业员也包了起来。
　　……
　　电话，聪伟的飞机出了点问题，延迟一天。
　　于是我们又等了一天。
　　然后又是一天。
　　……
　　晚上，我无聊的在道馆坐着，教练不在，寂儿，昕悦师姐都不在，有个别的新学员在，我自己一个人无聊的练了练腿法准备离开，一出门，就看到教练迎面过来。
　　“教练好。”我主动打招呼。
　　教练似乎在想什么事，我叫了他好几次他才抬头看向我，“这么晚了，还没走？”
　　“准备走了。”
　　“恩……”我正准备从教练旁边过去，他却而突然叫住了我，“聪伟的事，你知道了么？”
　　我只以为他说的是聪伟要回来的事，点了点头。
　　教练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明天早上从医院出发……如果不想去就别去了，就当他还在国外上学吧。”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
　　“不要想了，早点回去吧。”
　　“聪伟……”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聪伟怎么了……”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他要回来了……”
　　“恩，只是回来了？”
　　“还……”我哽咽了一下，觉着问不出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回国了水土不服？”
　　“聪伟他……死了……”
　　！ ！ ！
　　！ ！ ！
　　“什么……”
　　“别问了，回去吧。”教练继续向道馆里走去。
　　“等一下……明天……”
　　“早上8点……”
　　……

　　我特别想知道我这是应该是什么表情，惊讶，悲伤，还是仿佛无所事事然后躲在角落里哭。
　　哭吧——
　　但是又为什么要哭呢——
　　从未和以前一样，只是见不到而已啊——
　　如果不是这次要回来，我很快就能忘了他吧——
　　所以——
　　就当他没有回来吧——

　　第二天，当我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8点5分了，我犹豫了一下，像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向道馆走去。
　　我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但是任谁这时候都不会多正常。红护手和黑护手我都收起来了，没有带走。
　　道馆的门紧闭着，里面没人。
　　昨天通知过今天不训练，我开始只是以为是正常的休息，没有在意，现在看来原因也有了。一时间由于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手机闪了闪，是寂儿，我没有接。
　　我有一种强迫症，就是手机响了必然会慌乱然后马上接听，但是这回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电话，放回书包里。很快，手机又响了是学姐，我依然挂断，很快寂儿又打过来了，然后是学姐，两人几乎不停地给我打电话，终于，电话安静了，又开始一条条的短信。
　　“然，我知道你不希望知道聪伟现在的样子，我们也一样，但毕竟一起这么多年，最后看一眼吧。”
　　“然，你在哪，我们去接你。”
　　“然，你不看看从未最后了么，我们心里一样不好受。”
　　“然，还有15分钟了。”
　　“然……”
　　我茫然的看着短信，然后一条条的删掉，直到手都麻木了，再也按不动删除那个键，才僵持的吧手机合上，听着嘟嘟的短信声，一狠心，把手机扣掉了电池。
　　终于彻底安静了。
　　抬头，晕晕的灯光照在脸上，我觉着有些模糊，一幕幕的出现本应该忘记的往事——为什么我决定忘记，然而所有人都想让我想起来，我分明可以像没事一样平静的回家，玩玩电脑，看看小说，冲着天花板发愣……但是我却不行，必须被迫面对这个事实。
　　残酷啊。

　　我倚着墙坐下，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腿里,深深地,拒绝每一丝阳光。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凌晨4、5点。我跑去冰箱里翻点吃的，无意间看到冰箱上几年前的冰箱贴，是一个菱形。我、聪伟、寂儿和师姐手里各有一个，还有一个在教练那里。
　　这是好早以前的了，五个拼起来是一个中央有小刀刻上“龙基”二字，但是现在已经磨得差不多了。
　　我顿时又开始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