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故事》娑婆诃

2、第二章

　　大三的时候，为了赚钱喝酒旅游，我接了很多兼职。其中一个是当一位名叫唐佳佳的五岁小朋友的英语家教。这可怜的小姑娘有一个走火入魔的妈，一心想将女儿培养成琴棋书画、出口成章并且兼顾多国翻译机的科学怪人。内心里，我非常讨厌连拼音都没学会的小孩子依依呀呀的学英语，但为了不菲的收入，我还是软硬兼施的进行教学。
　　就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下午，唐夫人骄傲的告诉我今日将有人对她已经初步掌握三门外语的女儿进行采访，让我务必在旁观看这历史性的一刻。于是怀揣着“我的学生要上电视“这奇怪的心情，我第一次见到了邱小雅。
　　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发梢有微微的弯曲，巴掌大的小脸上镶嵌了一双不合比例的大眼睛，呼扇呼扇的假睫毛，飞扬的眼线，化了粉色唇蜜亮晶晶的唇瓣正一开一合的与唐夫人客套寒暄。邱小雅的声音非常的温和，语气轻快。
　　“你好，我叫邱小雅，抱歉耽误你上课的时间了。”这是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接过她伸出的手，轻轻握了握，干燥的手指和手掌没有一丝汗水，我看着她职业化的笑容，竟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好在她并不在意，瞬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唐佳佳的身上。
　　然而并非所有的人生初见都是如此美好。也许是还没做好上电视的准备，唐佳佳一反平时的活泼，一言不发，甚至都不正眼看对她百般讨好的小雅。唐夫人不得已出动，连威逼带恐吓，结果适得其反，唐佳佳嘴巴一咧，哇哇大哭。
　　我仅有的耐心彻底被消耗殆尽，多一分钟都不想浪费在此处，于是收拾东西准备赶回学校上课，不曾想一把被邱小雅抓住，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居然将麦克风直接递到我的嘴边。
　　“请问这位老师，您是在唐佳佳几岁的时候开始教她英文的？”
　　我一愣，一急，只觉得血气上扬，耳朵热的难受。
　　邱小雅拿回麦克，继续对我提问：“不知道这位老师有没有听说过，在小朋友语言系统没有完全构建好之前强行逼她学习多国语言反而会形成她的心理障碍？”
　　麦克风又被放到我的嘴边。
　　“……”还未等我说话，邱小雅再次拿回麦克，对着镜头自说自话：“现在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但他们忽略了，并非所有事情都可以急功近利，有时候效果往往会适得其反。”
　　安慰着女儿的唐夫人也听到了小雅并不友善的话语，黑着脸将小雅和其同事轰了出去。
　　这些转瞬间发生的事情弄得我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与唐夫人告了别出了唐家，正看到邱小雅准备上车。
　　“喂！”
　　我叫住她，三两步跑到她身边，还未张嘴，她便笑了出来。
　　邱小雅的这个笑容是真心的，虽然不知道是真心的开心还是真心的嘲讽，但绝对不只是一个肌肉的活动。
　　“原来你不是哑巴。要不是唐夫人介绍，我还以为你是唐佳佳的手语老师呢。”
　　“那个，刚才那个，不会播吧？”
　　“哦？你觉得刚才那段节目会有观众喜欢吗？被吓哭的孩子，愣呆呆的老师，自作聪明的妈。”她的笑容又被调到了职业档，口气冷淡的没一丝起伏。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爱走神的人，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走神了。我看着邱小雅的假笑，想起了我同宿舍的好姐妹也是万年酒友Marry姐经常议论的校花，林梦瑶。我所在的外国语学院是知名美女云集地方，但也因为学外语女生多是豪放性格，西方思维，坊间总是流传好女不找建工男，好男不娶**女的言论，这个**就是我伟大的母校。而林梦瑶仿似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素颜，素色衣服，宠辱不惊的表情，在学校里独树一帜，从不见她走进停放在校外的豪车，也不见她挽着各种肤色的男人穿梭在校园内，她总是一个人，上课，下课，吃饭，阅读。不知道是谁评选的校花，反正我从没投过票，就算有票，我想我也会投给林梦瑶。
　　眼前有双手在晃动，我的思维终于得以慢慢的集中。
　　“天呐，你好厉害呀！你的瞳孔居然会放大！我以为你就这么死在我面前了！”
　　邱小雅的表情鲜活的展现在我眼前，我为自己刚刚长久的走神感到不好意思，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那，我走了。”
　　我推着自行车，刚刚转身，邱小雅便拉了我车后座一把。
　　“你是外国语学院的？大几了？我妹妹今年高考，你帮她复习复习吧。”
　　这个邀约自此搭起了我和邱小雅之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的情感脉络。我不知道当天如果我告诉她，我的走神因为想起了林梦瑶，她还会不会要我给她妹妹补习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