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乱谈》席尔薇

2、俄耳甫斯的金丝雀 2

　　我一直以为，我会和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像是神话里幸福的神和女神在一起过着荼靡的生活。可是，我忘了，我只是一只金丝雀，被眷养在笼子中的金丝雀。

　　不久之后，他就恋上了小仙女尤里迪切。他们一起在森林里奔跑，在海里畅游，这让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是，最让我痛苦的却是与他的分别。

　　我记得很清楚他们结婚的那一日，太阳神阿波罗最先乘着金色的马车前来，但是他却没能抢过俄耳甫斯的风头。俄耳甫斯那一头金色的头发，映照在太阳的光辉之下，越发的迷人；他那翩翩的风度，甚至让我窒息。在他们举行婚礼的那一刻，我在笼子里上窜下跳，撕声裂肺的叫着。没人能明白我的痛楚……，我只是一只鸟……。

　　他们结婚之后生活的很幸福。尤里迪切是一名温柔美貌的女子，对人温和有理。只可惜，好景不长。婚礼上的欢乐歌声还在蓝天白云下回荡的时候，死神就已经伸出魔手，挟裹着年轻的欧里狄切离开了人间。

　　这是她自找的！那一天，她非要跟几个小仙女到原野上去散步，虽然俄耳甫斯已经感受到了一丝不安，但是却仍旧让她去了。一只毒蛇从隐藏的草地中游了出来，在她的脚后跟上咬了一口。短短的几分钟，她就已经来到了冥王身前。

　　俄耳甫斯的恸哭响彻天地，但是他的眼泪和请求却挽救不了尤里迪切的命运。这时候，他决定进入地府，去把尤里迪切抢回来！

　　从特那隆到地府的一段路是那么的漫长，而且还有一条喷着火焰的冥河，死人的阴影惊恐地围着他打转。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我一直悄悄地跟在了他的后面。一直到了黄泉河边，看到了艄公对着他唱着：“如果世上没有尤里迪切，我该怎么办？如果世上没有了我的爱，我该去向何方？尤里迪切，尤里迪切，我的爱，请你回答我……。”他的声音透露着绝望的沙哑和悲怆，居然感动了艄公，同意了带他过河。

　　冥王，面色苍白的哈德斯微襟正坐，他的妻子冥后普希芬尼比传说中严肃的多。可是我看到俄耳甫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拿出了他的琴，以悲哀的曲调唱着：“啊！冥府的主宰，仁慈的君王，请接受我的恳求吧！我不是出于好奇才来到这里，不是的，只是为了我的妻子才敢冒犯尊严。阴险的毒蛇咬她一口，让她中毒。她倒在自己艳丽的青春花泊丛中。她只是我的短暂的欢乐。瞧吧，我愿意承担这一无法承担的苦难，脑海里也已经翻腾了千万遍。可是，爱情绞碎了我的心肝。我不能没有欧律狄刻。因此我恳求你们，可怕而又神圣的死亡之神！凭着这块无比恐惧的地方，凭着你们地界的无限荒凉，把我的妻子重新还给我吧！重新给她一条生命！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可能，那么请把我也收入你们的死人行列中。没有我的妻子，我决不重返阳间！”

　　他一边唱，一边用手指弹着琴弦，悠扬的琴声让没有血性的鬼魂们听得如痴如醉，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悲惨的坦塔罗斯不再思饮流动的凉水；伊克西翁的惩罚车轮停止了转动；达那俄斯的女儿们放弃了徒劳的努力，依偎在一起，在骨灰坛前，静静地聆听；西绪福斯忘掉了自己的折磨，盘坐在刁钻的石块上，听美妙无比如怨如诉的音乐。那时候，据人们后来回忆说，甚至连残酷的复仇女神欧墨尼得斯都在脸颊上挂满了泪水。主宰阴司的冥王夫妇尽管凄惨阴郁，可是他们也第一回动了恻隐之心。

　　冥后普希芬尼召唤来了尤里迪切的灵魂，让她跟着俄耳甫斯回到阳间。不过，她悄悄在俄耳甫斯的耳边说了一句：“你就带上她回去吧，可是得记住：只要你们二人没有穿过冥界的大门，你就决不允许朝她回顾一眼。这样她就能够重归于你。要是你过早地看她一眼，那么你将永远地失去她。”说完，冥后普希芬尼就看见了我，她对我诡异的一笑：“你记住，这也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唯一能够拥有他的机会。”

　　只可惜，这句话，尤里迪切和俄耳甫斯都没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