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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一章 百花宴新后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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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行山修行,只能做师父吩咐的事,这是一件极其枯闷的事儿,许多人都不大愿意选择五行山修行,长师父为了招揽弟子,特叫现嫁墙宫师父阮阮操办操办些新鲜事儿。阮阮师父年岁比我还小,性子也是极自在的,于是我与雪千为首的忤逆之徒便得了空隙,哄着阮阮师父做一场五行山琴棋书画舞艺的比试,阮阮师父见着这几个字也倒还文绉,便允了。
那时我与雪千曲歌弄舞,想着定要赢了教人不敢再小觑我们。总算,一曲青莲华,一支浮云踏,艳煞了五行宫上上下下,师父也得了丝欣慰,这估摸是我做过最成功的事了。
而今,我想要将这支浮云踏送予朝如故,不为别的,只因我想。
“他记着我的好多一点,那什么锦葵的我是不多在意。”我如是对桃华说。
桃华偷偷轻笑,“好,我帮你,但你也要应我一事。”
我巴望着,巴望着,她总算要说事了么。“什么事?你说就是,我怎会不应。”
“我与紫昏同是仙族,又同是死愿仙,也不忍她如此偷偷活着。你可否,求君上容下紫昏?”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咬咬牙道,“好!”
“谢谢。你是要我做何事?”
“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仙族飞天之术可否借我用一次。”许久不练浮云踏,未免会生疏,我可不想在朝如故面前出丑,防着总是比不妨好。
却见桃华面显难色,“这……仙族飞天之术虽是仙之基,可我命主的心愿中并无杀戮,我亦不会飞天术。”
我讶然,本已准备十分妥当,地方是在解连阁,人也约好了,就在今晚,却被卡在这里,实在不甘,又无计可寻。
桃华也是不想我困难,又说,“我看这样好了,到时我伴在君上侧,你若有什么闪失,我给你挡着君上的眼。”
“这般——”这般扰我二人幽会,委实不甚好,可她这样说了,我能拒绝么?“这般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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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东边蜉蝣出水跃,朗朗晴天悦。
我自莲池央一跃而出,展衣袂,画满月。朝如故笑吟吟倾案巅,执墨水,欲画仙。
多好看的一幅画!若是没有桃华安,妖娆乱。
忙是我求来帮的,轻纱粉衣亦是跟她借的,我只得略过桃华,只见朝如故,我一心要为之弄舞的人,我的眼里只有他,绝无别人!绝无别人!
我起步踏上一方藕荷,媚眸光,水烟袅袅,荷枝乖乖,莲花娉婷,姬人降临。朝如故果被引住目光,我心头大喜,再挪步它叶,独自翻来浮云手,旋身扬空化蝶飞——
“啊——”
只听我惊呼一声,便落入水池中,我欲哭无泪,想过会失败,但不想败得这样快。我在心里默默念着,“桃华姐,给我挡住呐,给我挡住呐!”
青涩的池水掩过我的唇鼻,我企盼着,朝如故来救我,又不想他来救我,可他不救我,我不是得淹死。也罢也罢,谁让我为非我为之事。
朝如故掀案,飞跃至池中央将我救回岸上,将我护在怀中,使劲擦拭着我发间脸上的水珠子,湿哒哒的惹了他一身,他浑然不觉,面上全是关切,略带责备的语气说,“也不擅长,怎那么倔,定是要舞。”
我环视四周,竟不见了桃华的身影,暗舒气,她走的真是时候。
我握住朝如故的掌心,专注着他,“你送我乌赖吟,蜉蝣字,我记在心头。也想你记着我,记着我的浮云踏。”
朝如故有片刻失神,眸光显尽宠溺之色,“怎那样傻,若想我记着,为我唱青莲华便好。”
我愣住,初时便是我曲青莲华,雪千舞的浮云踏,而这些,双生城无一人知晓。我会去跳浮云踏,而非唱青莲华,只因知晓朝如故好的,是舞。又也许,我一直想变作雪千在他心目间。
朝如故应是知晓我的惆怅,轻弹我的眉心,散落遍地水珠,柔声道,“这支舞我是见过的,雪千曾说,这支浮云踏若再配上一曲青莲华便更妙了,我一直想要听来着,你唱予我听吧。”
“你见过了,你见过了……”我兀自喃喃道,未听进他的后言。突然觉得难堪,雪千跳的定是比我好千倍万倍,我这般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为掩难堪,我忙提及紫昏之事,“那,你可记得还有人为你舞过一支芳琼夜?”
朝如故本还和煦的目光突变得深邃锐利,紧盯着我,像是我若再说一句,便会拂袖远去。也许是我太笃定他的心,也不怕他。
我接着说道,“你可知,那人为跳芳琼夜,折断了八根脚筋,摔废了半只左臂,却一句苦未说,一滴泪不流,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吧,否则你怎会只是淡淡夸过她后就不再关心她了。”
他眸间微怔,似有动容。
“你知不知道,其实是你负了她。”说此话时,我还不懂得何为负,若两人间没有承诺,没有念想,那便只是一人的痴心妄想,何来辜负。
朝如故不语,我说,“容下紫昏吧。”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良久,朝如故扯出淡淡的笑,说,“好。”
他说好时,明明是不悦的。而我只要他说的好,因为是我求的情,所以他说好,再多的心思也不想知道。
我趁着衣裳未干,又跑到池边倾身欲摘一朵莲,手指刚一抓住荷枝,朝如故就将我扯回他的怀中,“你这是作何!万一又落水怎办!”
我递上刚摘的水华,对他憨笑着,“给你。”我不过希望他别不开心。
朝如故看着我手中的水华,恼道,“莲长在那里好好地,你却折了它,它该多痛,它的荷友该会多伤心。”
我将水华强塞进朝如故手中,话说的极缓,“是你折的,要送予我,邀我,做你的君后。”
朝如故释然一笑,拥住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觉得从未这样开心过,是不同于在五行山的快乐,我想这开心再长久些,再长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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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昏再出现是在乌赖阁,喜滋滋的蹦到寝塌,不见半分不适,我以为她受了朝如故一掌,会是伤的挺重,可仙族就是仙族,自愈力总比人族强。
白玘与桃华来看她,我也跟来瞅瞅,实是心中有些疑惑,与其自己想,不如直接问她。紫昏见着我有些不好意思,也还是一副骄蛮样。
只道,“我知道是你给我求的情,谢了。不过你还是我的敌人,别想与我亲近。”
我不与她计较,说,“好,不与你亲近,你就说说为何这么对我?我很是不解。七蝉的心愿是什么?”
谁知她得了便宜就卖乖,瞟也不瞟我一眼,“命主的心愿,岂是能随便说与旁人的。”
“你都要杀我了,我还是旁人吗?而且,你桃花姐姐的心愿也告诉我了。”
桃华是什么也没与我说,我不过随意激一激紫昏,哪知三人齐刷刷看向我。
白玘说,“平鹭的心愿是什么?”
紫昏说,“桃花姐姐又受仙谴了?”
桃华说,“你不要说了!”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紫昏捂着嘴巴,像个说错话的孩子,继而对我说道,“反正我是不会说出我命主心愿的。”说完又捂上嘴。
白玘显得很是惊讶,紧盯着桃华忽闪的眸光,不解问,“你遭受仙谴?”
桃华莞尔一笑,“这些日我与水千相处也惯了,她不过是在胡诌,你别当真了。”说的轻轻松松,看不出丝毫破绽,而白玘更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桃华受仙谴之事,朝如故知道,紫昏知道,说不定良弓也知道,可独独白玘不知。
我忽然想管管这闲事,悠然道,“白玘右臣大人,你难道不知桃华姐因未完成命主心愿,而遭受了无数次仙谴吗。”
桃华厉声喝我,“水千,你别再胡说。”
白玘听了我的话,显然很震惊,桃华的反应未免有些过头,我估摸着白玘心中定是一团乱,他瞅着桃华,面露心疼之色,“一直以来你行医救人,我以为平鹭的心愿便是如此。看来并不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受仙谴。”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愿娶她。”我直言道。
“我……”白玘眉眼纠结在一块儿,垂眸喃喃道,“若你告诉我,若你告诉我……”
终于找着折磨白玘之法,我继续说着,“现在说了,你娶她呀。”
“住口……”桃华突然恨了我一眼,转身便跑出去。
“华儿!”白玘忙追赶去。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忽然觉着折磨白玘我并不痛快,桃华那般伤心的事,我竟拿到白玘面前直当当的说,我可顾虑到了桃华的心思。却又不解。
“人总喜欢揣测,猜来猜去,结果还会猜错,这样明白说出来,不好么?”此话源于师父教我们时,他总叫我们猜猜他在想什么,而我总也猜不中。
紫昏是厌恶我极了,吼道,“你懂什么!我们死愿仙是不能说出命主心愿的,否则便直接承受十次仙谴至死!”
我顷刻哑然。紫昏嫌恶地推我出去,边推边说,“诶,你出去!怎么你在这里,我老闻见一股腐臭味,恶心至极!你出去。”
闻言我深吸了口气,确是闻到腐臭味,心下一紧,不顾紫昏拦我之势,径直遁着气味掀开榻锦,几团碎土惊现眼前,是摔碎的猎魔峪!虽然碎了,但气味跟幽兰银不会有错。
我不解望着紫昏,她偏头不理我,想她亦是才住进来,也不会知晓。猎魔峪是在我身上弄丢的,而现在在此,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夕不归来过,一想到夕不归,心坎竟还有些发颤,他不会来无夕的。不多想,还有另一种可能,若夕不归没来过,便是我进无夕宫之前遇见的另一个人,良弓。
我一直以为猎魔峪是夕不归拿了,却不想,它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