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内侍》姑苏丫头

43、风波

　　四十三风波

　　由于征武帝体恤北堂澈大婚，故而让他连着七日不必去兵部报道，于是北堂澈忽然就这么空闲了下来。白天他就和苏晓呆在一块儿，晚上他便去沈青瑶屋子里用膳，然后声称文件看的晚直接去书房休息，当然北堂澈口中的‘书房’实际上就是南苑。至于府里出身不高的清雪和红莲算是彻底被冷落了，不过她们也没闹出什么事儿，平常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只是再老实，骨子里终究还是闲不住的。
　　与往日的冷待不同，现如今北堂澈身居要职又被征武帝委以重任，宫里在内务府里当差的个个都是眼尖的，他们眼见皇子焰受了冷落，赶紧巴结讨好这位二殿下皇子澈，那些平常见不着的稀罕水果丝罗绸缎现在经常会出现在浚王府。北堂澈知道苏晓爱美又贪吃，于是通常都让于忠把这些直接送去他屋子里。苏晓心里觉得自个儿抢了沈青瑶的相公并耽误了她的终生幸福，对她很是歉疚，又将她当做妹妹般疼爱，所以那些东西经常被苏晓送去她那儿了。
　　“咦，这匹君子如兰怎么在你这儿？”正陪沈青瑶用着午膳，北堂澈目光一扫，却看见了台子上的那匹兰色的锦缎。这匹锦缎质地柔软顺滑，是用精巧的蜀绣手工制成，颜色艳丽娇俏，是蜀中呈上来的贡品。苏晓皮肤白皙穿它再适合不过，自己特地为他留下一匹，如今这东西怎么在沈青瑶这儿？难不成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欺压了苏晓讨来的？
　　“殿下也觉得这匹布颜色鲜艳好看？我正打算用它做一件罗裙，余下的给我娘做一件儒褂呢。”沈青瑶不知北堂澈的疑惑，她微微笑着往北堂澈的碗里布了一片云腿。
　　“这匹君子如兰是内务府昨儿早上送来的，本王明明让人送去了苏晓那儿，现今怎么会在你这儿？”北堂澈微微皱眉，他没理会沈青瑶说的那些，他只想知道这布匹是怎么得来的？
　　“这是苏晓着人送到我这里来的，怎么了？”沈青瑶被北堂澈问的有些茫然，她不解的掀了掀唇问道。
　　“他送来的？”北堂澈诧异道。平常苏晓也算是比较小心眼儿了，哪怕自己中午去看一会红莲清雪他都会不高兴老半天，这会怎么了，转性儿啦？竟然主动去结交沈青瑶？
　　沈青瑶刚要解释，便听见清雪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
　　“那布匹自然是苏晓送的。”
　　“你这会怎么过来了？怎么也不让于忠通报一声，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闯入王妃的寝室，是不是忘了府里的规矩？”北堂澈一见来人是清雪，不由分说开口就是一顿教训，尽管他更感兴趣的是清雪后面的说辞，可若不说她两句只怕沈青瑶心里会不高兴。
　　“是，妾身知错，妾身今日逾矩了。但妾身若不是有重要的事禀告也绝不会一时情急忘了规矩，忘殿下恕罪。”清雪说罢朝北堂澈微微的福了福身子，再抬起头时，一双明眸直直盯住沈青瑶，眼里全无善意。红莲紧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内室朝北堂澈和沈青瑶见了礼。
　　“何事？”北堂澈与沈青瑶坐在太师椅上，他冷厉着脸色问道。原本因着多年来的一些情分，北堂澈对清雪红莲始终不曾怒颜相待，对她们私下里的明争暗斗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上次两人暗地里诋毁苏晓被他知道，也只是警告而已，现如今才好了几天又出来生事端？也难怪北堂澈会不悦。
　　“妾身说了殿下可不要生气。”清雪说罢与红莲交换了一个眼神方慢慢道来：“那苏晓与姐姐其实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长大的，若不是陛下的赐婚圣旨，姐姐怕已是苏晓的人了。他们之间有如此渊源，就不奇怪苏晓为何会将殿下相赠的君子如兰转赠他人了。”就算殿下再喜欢苏晓，再尊重沈青瑶，此时听了这个消息怕也是要怒火中烧了吧？清雪微微敛下眸子，遮住眼中那一抹算计的精光。
　　“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为何本王不知道？”北堂澈转过头，问得是沈青瑶。难怪！难怪自己来沈青瑶这儿苏晓一次也没发过火不止还劝自己对沈青瑶好点，原来是昔日旧爱，自然舍不得她受委屈？！
　　“回殿下，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如今嫁入王府，妾身不提，只是不想多生事端，并不是有意欺瞒殿下。”沈青瑶对北堂澈解释道。
　　“姐姐既然不是有意欺瞒，那为何要私下里与苏晓见面暗通款曲？有什么事不能大大方方的在人前说的？”红莲冷笑着讽刺道。
　　“暗通款曲？！妾身清白，天地可鉴，若是有人恶意中伤诋毁，妾身为证清白，自愿下堂。”沈青瑶出身名门，心气自然高傲，还不屑与两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妾侍争长短，再者，她也不想因为这事连累苏晓。
　　“正是因为事关姐姐清白，妾身更加不能坐视不理，任由那苏晓玷污皇家名声让殿下受了蒙骗，自然要站出来说话，若是得罪了姐姐，还望姐姐海涵。”清雪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目标直指苏晓与沈青瑶，若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一箭双雕。
　　“既是陈年旧事，你们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是着人调查王妃吗？”北堂澈寒眸一扫，看向清雪。
　　“是妾身们那日在花园听到姐姐与苏晓的对话的，说什么正好可以日日相见之类的……”红莲站在清雪边上帮腔。
　　“断章取义！妾身原话根本不是如此，你们为何要污蔑我？”事关女子名誉清白，沈青瑶纵使再好脾气，此刻也有些愠怒，她冷眼看向那两位妾侍，心中鄙夷，端的是官家小姐冷漠孤傲的态度。
　　“妹妹怎敢污蔑姐姐？只是真相如此，妹妹不愿殿下受蒙蔽才站出来说话，绝非针对姐姐。要怪就怪苏晓不知检点，明知道姐姐如今已是王妃还不避嫌，令姐姐陷入如此尴尬境地。”许是觉得沈青瑶毕竟是征武帝亲自赐婚，父亲又是朝廷命官，地位不可轻易撼动，于是红莲话锋一转，又引到了苏晓身上。可怜苏晓此刻正在南苑优哉游哉的吃葡萄，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无辜的卷入这场无聊的纷争。
　　“此事又与苏晓何干？说到底，两位妹妹究竟只是捕风捉影，若然没有真凭实据，还请妹妹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勿要搬弄是非。”一听她们将话题转移到苏晓身上，沈青瑶心下一惊急急为他辩解。殊不知此番举动更惹来北堂澈的不快。
　　“妾身自然不会乱嚼舌根的，就是怕府里的下人人多口杂弄不清状况误会了姐姐的清白……”清雪道。
　　“行了都不要再说了！本王相信王妃的清白！这件事本王自会找苏晓算账！”北堂澈暗地咬牙，行啊你，居然还真有这么个娇滴滴的未婚妻！将我送你的东西转送给她？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随后忍下心中怒火，佯装沉静道：“本王说过，今后做好你们自己的事便可，其余一切不必多操心。污蔑王妃，这可是大罪！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倘若再不安分，就统统去刑狱司思过吧！至于王妃的墙角，更不是你们有资格听的。退下吧！”
　　清雪红莲听了北堂澈的话后面面相觑，她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挖出沈青瑶与苏晓这一段不为人知的情史，原以为会引来北堂澈的滔天震怒，结果就这么算了？见清雪红莲带着一脸错愕愤恨的表情退下去后，沈青瑶才站起身朝北堂澈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大礼，道：“多谢殿下出言维护。只是苏晓原本一片好意，却被妾身连累了。”如今她语气已不似刚才的凌威，又温柔了起来。
　　“想要本王别责怪苏晓？你对他有情？”北堂澈伸手抬起沈青瑶的下巴，冷声问道。这几日相处以来，北堂澈便知道这女子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自己一直以为她是心有所属，没想到那人却是苏晓！说实话，北堂澈的确很气愤，明明与沈青瑶是旧相识，却装作不认识来骗他，此刻见沈青瑶一心护着苏晓更是恨不得掐死他，可一想到苏晓对他那一番真情实意，竟又舍不得。北堂澈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嫉妒着沈青瑶。
　　“妾身没有。”不卑不吭的态度让北堂澈很想相信却又不会相信。平心而论，就苏晓的样貌家世吸引一个沈青瑶绝对不在话下，就是因为这家伙这么招人，自己才这么气愤。
　　“起来吧。”北堂澈不动声色的扶起跪在地上的沈青瑶，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就这么丢下她一个人去南苑了。
　　沈青瑶不知道北堂澈会如何对苏晓，皇家天威冒犯不得，苏晓令皇家声誉受损，会被怎样处置？沈青瑶到底是一介女流，再怎聪慧毓秀，此刻都只能束手无策听凭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