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爱情》陈则菱

31、31．勇敢的阿喀琉斯

　　903班女生宿舍闹翻了天，903班男生宿舍却深沉如海，原因无他，皆因足球训练时队员们真正见识到卫锦嗣的威胁性：他动作敏捷脚法精妙，足球智商极高因而攻击力十足，助攻能力和得分能力俱佳，更难得的是他不像余子都那么“独”，他有高度的团队意识，是个充满责任感的球员。

　　对抗性训练的时候，攻守均显得被动，公维羽不得不将4-4-1-1阵型调整成4-4-2阵型，如此一来，赵尔丰便担任了中场清道夫的角色，活动的范围加大不说，更无法担任第二射手的重任，既定的打法遭受严重挑战，担任队长的公维羽倍感压力，才一个小时左右的训练下来，他居然感到疲惫不已。

　　此刻，男生宿舍里充满了汗臭味和饭菜味，队员们默不作声地吃饭并做休息调整，非足球队员的同学大多已经吃好洗好，按部就班地上晚自习去，他们小心翼翼地拉开宿舍门又轻轻地关上，生怕一不小心，会惊扰到队员们的沉思，影响团队的士气。

　　其实，这些单纯的同学们想多了，足球队员们的心灵岂是那么脆弱的！回到教室上晚自习的时候，他们已经像没事人儿似的，看书时聚精会神，下了课，照样嘻嘻哈哈哈打闹个不停，比如性情开朗的戈岱，自然而然地扭扭头，有意无意冲莫丹妮笑，然后又回过头，低声地哼着欢快的曲子，五音超级不准，烂成一锅粥，正准备发火的莫丹妮忍不住笑了，尽管前面的家伙刚才差一点撞翻她桌上的巍巍书山………

　　另一边，李清芳小声地和邹慧明讨论着太阳神口服液的N种神奇功效；易铉一脸崇拜地看着程思思和班上物理成绩最好的男生小文讨论物理难题；顾晓灏开始大声说话，程思思的注意力不那么集中了，她有意无意地朝顾晓灏瞟过去，眉目含笑，而后者，正在给脸上疯长青春痘的同学描绘一种神奇的药水：粉刺一扫光。

　　一位不速之客无视教室内的热闹，他悄悄地从后门走进来，准确无误地走到公维羽的课桌旁，拍拍公维羽的肩膀，小声地说着什么，公维羽的脸上开始露出笑容，两人结伴走出教室，站到走廊上，不到一秒钟的功夫，陈晓枫离开座位，也来到走廊上，三人相视而笑，像是多年熟稔的好朋友。

　　没有针锋相对，只有同学之间的正常对话：“前天那场比赛你看了吗？精彩吧？”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在绿茵场给公维羽制造了大麻烦的卫锦嗣，此刻他神情友善，问的话题也很“家常”。

　　：“没看！这段时间都在实验室里忙试验。”他的试验品明天就要送去测试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哪有心情看比赛？

　　：“陈sir 在忙什么？”卫锦嗣社交礼仪甚好，面面俱到，他和陈晓枫早就认识，俩人都是英语爱好者社团的成员。

　　陈晓枫说：“当然忙学习。”

　　卫锦嗣依然面带浅笑：“你的英语厉害，我知道，改天向你请教。”

　　陈晓枫当然知道“改天”只是一种外交辞令的说话，眼前人从楼下的教室跑到楼上来，不仅仅是为了找公维羽和他闲聊吧？这不，某个人一出来，他的眼神就开始涣散了。

　　易铉是从前门出来的，她的视线更多地落在卫锦嗣的身上，没有躲闪也没有局促不安，就那样大大方方地看了三人一眼，然后缓缓走过。

　　卫锦嗣是怎么想的，陈晓枫大约能知道；易铉同学是怎么想的，他也能猜到几分，之前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足球训练，她都全程观看了，有一两次卫锦嗣发球的时候，站在距离她不到一两米远的位置，当时她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里是满满的惊讶和欣赏，毫不掩饰。与某些花痴式的敬慕是不同的，她很内敛也很平静，甚至都比不上她看余子都时的表情来得丰富（余子都和易铉都是化学竞赛辅导小组的成员，有人亲眼看见，易铉同学曾盯着人家的侧影好长一段时间）。

　　最让陈晓枫大跌眼镜的是公维羽的想法，那么的光明磊落，那么富于英雄气概：“你看到了吧？足球是一项伟大的运动，敌人之间都是相互尊重的，你打不打算弃暗投明，加入我们这些野人团队？”

　　他不招安还好，这一开口调侃，让陈晓枫气不打一处：可怜他寒假跑到荷城去选球衣，定金的一部分是他垫的，可惜军功章却没有他的一半，二十来件球衣分发下来，愣是没给他留一件，更气人的是，公维羽硬是把最后一件球衣留给某位候补，那位候补离谱得很，居然说公维羽买的球衣难看得要命，打死他都不会穿上场的。

　　这兄弟没法做了！陈晓枫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上，决定不把卫锦嗣的真实意图告诉他，那头猪，让他继续自我陶醉去吧，总有一天他要吃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