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同人]夏夜萤光》舍得就好

7、第7章

　　放学铃声一响，夏目快速拎起收拾好的书包往外走去，膝盖处传来一阵阵的钝痛，但他看起来毫不在意，甚至因为铃声刚过，走廊里空荡荡的，还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只是从刚才起就在心脏里鼓动着的某种情绪令他有些难以平静。

　　换回室外鞋的时候，夏目并不意外地发现鞋子里又被人塞了几只臭气熏天的黑色臭虫尸身，昨天是吓人一跳的巨大蝉蜕，前几天是满柜子蹦跶的蚂蚱……但即便这样，他也只是飞快地处理掉虫子，随即换上了气味一言难尽的鞋子快步向校门口走去。

　　虽然知道谷崎先生离开学校应该已经有一会儿了，但是夏目还是忍不住想尽可能追上去，迫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他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学校，一路往坡下的站台跑去……

　　“夏目贵志。”一道抬高的男音传来。

　　夏目应声扭头，男人熟悉的身影掩映在一棵高大的树下，他戴着黑色的墨镜，下巴上的淤痕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有些明显。

　　——谷崎先生！

　　夏目诧异地停下脚步，双手不自觉地攥住两边的书包肩带，顿了顿才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那边迎了过去。

　　刚刚急着追出来，但猝不及防真的碰见了，看着男人一如往常冷淡的面容，男孩却又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谷，谷崎先生……”

　　“钥匙呢？”男人并不清楚夏目内心的波澜，对着微微喘息的他直接问道。

　　“噢噢。”夏目回过神来，连忙手忙脚乱地开始脱下书包翻找起来，“对不起，因为早上起晚了，还没有来得及配……”

　　谷崎先生接过他递过来的钥匙，皱了皱眉：“你喜欢玩臭虫？”

　　“不。”夏目下意识否认，等意识到男人在说什么，连忙把手放在鼻端前闻了一下，脸立刻胀得通红，急忙澄清道，“没有没有，我不喜欢。这只是……”

　　——只是什么？被恶作剧？被欺负了？说出来做什么？别说谷崎先生不会在意，就算会在意也不过给他徒然增添麻烦。

　　夏目吞下了即将冲口而出的话语，垂下头脸红到了耳根，只是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臭虫。”

　　“那最好。”谷崎先生果然没有深究男孩未竟的话语，率先向前走去，“走吧，先去配钥匙。”

　　被这么一打岔，夏目想要问得话更难出口了。他沉默地跟在男人身后，膝盖处的伤口早已重新崩裂，星星点点的鲜血逐渐渗出，他的眉头因为越发明显的刺痛无意识地蹙起，却习惯性地忍受着，尽量不让自己被双腿修长的男人拉得更远。

　　——只是谷崎先生真的觉得这世上有妖怪存在吗？那他是不是像自己一样，也能看到呢？

　　当了太久异类，也曾经以为遇上过“同类”，可惜都以失望告终，而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希望……他满脑子都被这个念头占满，走着走着又有些出了神。

　　直到“预备……起！夏目是个小怪物，古古怪怪没人爱……”的嬉闹声大声响起，夏目才恍然抬起头朝身侧看去：学校里那群惯常欺负他的人又来了！

　　他咬了咬牙，正想像往常一样闷头躲开，突然想起什么般猛得看向前面男人的方向。

　　谷崎先生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已经停下了脚步，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逐渐把夏目包围的孩童们。有几个个子高些的少年站在外圈，正不怀好意地怪笑着……唔，有些眼熟，应该是刚刚碰见的几个逃课的高年级学生。更多的则是一群更小的孩子们，他们正兴奋地唱着歌谣拍着手，似乎那是什么有趣的游戏。

　　“……夏目是个撒谎精，胡说八道没人信……”

　　“……狼来啦狼来啦，夏目长了长鼻子……”

　　夏目的脸色刷得白了，墨镜遮住了谷崎先生的目光，但他还是感到非常难堪，耳边回荡着“夏目是个小怪物、夏目是个大骗子”的小孩子们天真而又残忍的嗓音，他忍不住捂住耳朵，闭上眼大声地喊道：“滚！走开！”

　　那一刻，他羞耻地甚至希望自己能就此消失在原地。

　　“找、到、你、啦！” 鼓噪的耳边清晰而突兀地传来一句阴森森的话语，夏目怵然睁眼，眼前是一对放大的血红色眼珠，他吓了一大跳，清透的瞳孔剧烈收缩，身体猛然向后，重重地坐倒在地上。

　　那拢在黑雾中的血色眼球见状，咕噜噜转动着慢慢逼近并发出“桀桀”的怪声：“跑什么？我说过你跑不了的。而且这次不是你找我的吗？想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有一个好办法：让我吃了你！让我吃了你！”

　　黑雾一下子膨胀了好几倍，铺天盖地地朝他瘦小的身影笼罩过来，夏目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惊恐万分地将双手能够碰到的东西全部砸向黑影：“啊！！！滚开！别过来！滚滚滚！！！”他太害怕了，尖利恐惧的声音和疯狂扔出去的东西将小孩们彻底吓住了，有两个胆小的孩子甚至当场大哭起来。

　　“……这，这是疯了吗？天哪，这孩子是谁家的？”周围有其他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逐渐围拢过来。

　　“别！别靠近啊！你们这些孩子干嘛招惹他？快走快走！”

　　“是不是狂躁症？他们家大人呢？把这种不正常的孩子放出来，太不负责任了！”

　　“……怎么办？要不还是报警吧？”

　　“……”

　　悉悉索索、七嘴八舌的话语陆陆续续地穿透黑雾传入男孩的耳中，黑雾中的妖怪似乎并不急于一口吞掉已经到了嘴边的食物，它就像猫戏鼠般饶有兴致地看着男孩从极度地惊恐中慢慢醒过神来，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与之前无数次痛苦的回忆交叠，他紧紧地咬住下唇，止住了大喊大叫，身体一点一点僵硬在那里，停止了徒劳的反抗，本就苍白的脸色黯淡如纸，空洞的简直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临死前的绝望什么的，最美味了！

　　黑雾中的妖怪满心享受，巨大的红色眼球溢满了贪婪和猎物束手就缚的心喜，它不再迟疑，正想一鼓作气将猎物吞下……

　　“喂！”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我不喜欢臭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