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谁言不由衷，泪眼婆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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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水潮湿，将来人的皂靴打湿了一层。
“婴慈……”于相远轻声唤道。
洛婴慈笑盈盈地瞧着眼前的男人，他瘦了些，俊朗的面容更加棱角分明，像刀刻的一般。她以前总爱捧着他的脸，拿指尖描绘他的轮廓，仿若工匠为上好的瓷器勾勒图案。今日他面色有些憔悴，眼中全是血丝，从来神采飞扬的脸竟十分暗淡。怕是听了雀跃的消息一夜未眠吧？算他还有点良心，洛婴慈想。
于相远瞧着眼前的女子，她似乎清减了不少。一袭红衣灼灼，平日里不爱脂粉的她今日略施粉黛，倒是比以前更加娇艳美丽了，这让他想起初遇她的日子，那时的洛婴慈总穿一身红衣，明艳动人、娇憨纯真、刁蛮可爱，多少人的目光追随着她不肯离开，后来她跟了自己，谁能想到那个把一身英挺雪白的战袍杀成血红的女子是她。女子笑着开了口：
“我本想今日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我听雀跃说你……”于相远不再开口，等着洛婴慈的回答。
多年的默契了，他本就话少，通常只说这几个字，洛婴慈就明白了。
洛婴慈扑哧一笑，说道：“雀跃，你自己来和于教主解释。”
于相远听她对自己的称呼，眉头略微一皱。
雀跃低着头站在一旁，先是抬头狠狠地剜了于相远一眼，又低下头顿了片刻才闷声说道：“对不起，于大教主，我是骗你的。”
洛婴慈佯装生气的样子说道：“这丫头跟我久了，也学了一肚子鬼点子。你瞧我像是快要死的样子么？”
于相远似乎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没事就好。”
洛婴慈嗤了一声：“我自然没事？就是你们有事了我也不会有事。”
于相远看着她微微笑道：“那是自然，我本就不信，这天下哪有人能要了你的命呢。”
雀跃在一旁身子一动，洛婴慈说道：“臭丫头，去添点茶水来。”
雀跃闷不吭声转头就走。
于相远知道这丫头是极恨自己的，不知会不会忍不住在他的茶水里搅些砒霜进来。他低头喝了一口杯中清茶，开了口：
“婴慈……”
“闲话少说，你就是和我道歉我也生你们的气，不杀了你们再烧了魔教就是好的，别指望我这就原谅你们。”洛婴慈挑着眉毛瞧着他。
于相远笑了笑，这才像他认识的洛婴慈。
“是我对不起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于相远极少这样说话，吞吐、含糊、微微惶恐、惭愧。于相远从来都是张狂不羁的，雷电一样。
“得了，这些体己话留着对青青讲吧，我好着呢。”洛婴慈略微垂着头，发出一声冷笑。
于相远被她噎得一时无言，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洛婴慈似乎知道他吃瘪无言，又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以后好好对她，她毕竟也曾是我的朋友。始乱终弃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你若做了第二次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于相远瞧着她笑，自己却笑不出来。沉默片刻后说道：“婴慈，回洛家吧，你在这也不宜久留。”
洛婴慈抬起头看他，眼神有些失焦。
于相远错开她的目光，从袖中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递给她，说道：“若不想回家，去别处游历一下也好，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四处游玩，跟着我……”
锦盒里是银票，于相远记得洛婴慈说她喜欢青城，这些银票足够她将青城买下来。可是洛婴慈没有接，似乎没有看到一样喝着茶。他只好默默将锦盒放在桌上。
洛婴慈低头捻转着茶杯截口说道：“正巧你来了！我便和你道个别！”她本就想走，没想到先被下了逐客令，怕是这山庄的新女主人不喜欢她还在这附近吧。
于相远神色一紧，脱口问道：“你要去哪？”
“去大漠。”
“……去找乔风岐？”话一出口，于相远就后悔了。
洛婴慈也怔了一下，轻笑道：“……是啊，好久没见到他了，真有些惦记。”
“也好，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了。既然你没事，我就告辞了，保重。”于相远站起身来，面前的女子还在把玩着茶盏。低着头对他说道：
“不送。”
于相远转过身走了几步，忽而回头，极认真地看着洛婴慈，口中喃喃道：
“婴慈……”
“嗯？”
女子轻声应他，却还是没有看他，那曾最爱在他脸上勾画的纤长手指正捏着茶盏送到面前轻嗅茶香，将那幽香四溢的茶水送入那嫣红如花的樱唇。于相远张了张口，不温不火地吐出几个字：
“没什么……保重。”
洛婴慈无声地笑了笑，再没有回话，把玩着茶杯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她耳中的脚步声消失，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笑容渐渐消散，眼神迷离地瞧着他离去的方向许久许久……
“雀跃……雀跃……”洛婴慈低声唤道。
唤了几声，躲在远处生闷气的雀跃才听到，急忙跑了过来。
“小姐。”
“他走了吗？”洛婴慈凉凉地问。
雀跃一脸嫌弃地抬眼撇撇于相远离开的方向，恼怒地嘟囔道：“走了”
“扶我起来”洛婴慈放下茶盏，抬起头茫然地对着雀跃声音的方向说道：
“我……看不见了。”
“雀跃……”
“小姐你醒了？！我在这儿，眼睛好些了吗？”
“……没有，这次怕是真的看不见了。真是怪了，哭成核桃的明明是你这臭丫头，怎的是我先瞎了呢？”毒入骨髓，竟如此无声无息，就和爱上一个人似的。洛婴慈这么想着，径自笑起来。
“小姐……”
“别哭啊，我都瞎了，你可不能再哭瞎了，去收拾行李，明日我们就出发，这一路全得依仗你了。”
“……好，我这就去。”
“去绸庄多买几身男装，我们路上要穿的。”
“好。”
“买好看的，我看不见，你这臭丫头别糊弄我。”
“……好”
“把融通丸托人三天之后捎给于相远。”
“融通丸？给他这个做什么？”
“我在茶水里下了红芍散。”
“小姐……”
“三天是不是太短了？……那七天好了，就让他在茅厕里好好忏悔七天。”
“……”
“别愣着，去绸缎庄吧。”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谁言不由衷，泪眼婆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