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乌察赖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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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白落倾的意料，她很容易便进了宰相府的大门，守门的侍卫只是问他前来作甚，她老实回答自己是来替赖雅小姐看病，于是那侍卫就放她入了宰相府。
在前面领路的是一个年轻的家丁，他将白落倾带至一处偏厅，然后道“我家老爷要先见先生一面。”
白落倾点点头，然后提步踏进偏厅内，厅堂里的正位上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虽然两鬓已经斑白，但那双如鹰一般的双眼锐利之色却丝毫没有减一分，虽是如此，他眼里的疲倦和心疼还是被白落倾捕捉到了。
“草民见过大人。”白落倾朝他行了一礼。
“你就是掀掉告示的郎中？”乌察里看着白落倾道。
“正是草民。”
白落倾一拱手低下头说道，过了许久，头顶上都没有传来乌察里的声音，她微微抬起头来，正对上他打量的目光，白落倾虽然心下相当心虚，但还是选择毫无畏惧的回视他。
半响，乌察里才朝门外道“带这位先生去给小姐看病。”说完他又回过头来看着白落倾，声音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如若医不好，唯你是问。”
“草民定当竭力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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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带路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白落倾跟在她身后，好似无意的道“看得出来宰相大人很疼你们小姐。”
“那是当然，大人如今五十有六，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视作掌上明珠。”小丫鬟打开话匣子说开来，“只是我们小姐命苦。”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此话怎样？”
小丫鬟是个毫无心机城府之人，别人问起于是便一五一十道“下个月小姐就要进宫选妃，可是我们小姐她。。。。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但皇命不可为，更何况当今皇上。。。。。”接下来的话小丫鬟没有敢在说下去，她回过身来看了一眼白落倾，然后以祈求的口吻道“求先生一定要治好我家小家的病”
白落倾的嘴角微微弯起，只是她贴得假胡子太过于浓密，根本看不到她嘴角翘起的弧度，她早就知道北越皇宫三年要选一次妃，这次来到北顺城恰好遇到北越选妃，于是她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混进皇宫。
“你们小姐的病有几年了？”
“小姐自打从娘胎里出来身子就不大好，这些年来都是小心调理，自从上个月的选妃圣旨下来后，小姐的病情就更严重了。”小丫鬟忧心忡忡的说道。
乌察赖雅不愿进宫为妃的原因，怕是因为她的心上人吧，更何况当今北越皇帝拓跋隐政残暴冷戾，后宫的妃子就连同皇后在内每日都是过得战战兢兢，其他三国的女人怕是挤破头都想进宫为妃，唯独北越的女子是个奇迹，她们以进宫为妃作为梦魔。
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小丫鬟将白落倾领至一处阁楼前，她自己守在门口，“这里就是小姐的闺房，先生请进去罢。”
这座院子处处透着南陵的气息，让白落倾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南陵的丞相府，她抬头朝面前高大却秀雅的阁楼望去，她和乌察赖雅的身份何其相似，但境遇却截然不同，一路行至乌察赖雅的闺房，白落倾才收回纷乱冗杂的思绪。
北越不像南陵和东照那般注意这些男女之事上的细节，男子不得进入女子闺房，就连郎中替女子看病都要弄个什么屏风遮挡或是悬丝诊脉，女子更不能擅自和男子外出，在北越不同，他们虽然极力推崇中原文化，但草原儿女的豪爽却没有因此而被泯灭，这点白落倾是极为赞赏的。
刚踏进门口，鼻尖就传来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白落倾细嗅着这空气中的药味，眼尖的发现纱帐后那株枯死的盆栽，顿时便了然。她抬头朝纱帐后看去，只见一层层纱帘后的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她的五官原本应该长得很好，只是长年受病魔折磨，让她看起来毫无生气，更无灵气可言，见有人进来，她侧头看了一眼白落倾等人，然后冷漠的转过头去。
床面前还蹲着一个穿着绿棉袄的少女，她站起身来朝白落倾道“先生是来为小姐看病的？”
“正是。”白落倾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绿袄丫鬟闻言便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白落倾走进床榻，然后道“在为小姐看病之前，我们谈一下如何？”
乌察赖雅微微一动，却还是没有出声，白落倾也不急，她慢慢道“你难道是想放弃了吗？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伤害深爱你的宰相大人，还有他。”
她瘦弱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白落倾皱皱眉，刚刚应该问问那个小丫鬟她们的小姐是不是一个哑巴的。
就在白落倾以为她是一个哑巴时，她却突然开口了，声音有几丝嘶哑，那是哭太久造成的，“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原来不是一个哑巴，“既然不想这样为什么不试着去想办法改变现状？”
“改变现状？”乌察赖雅嗤笑一声，“可能吗？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我和他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无力，说完便叹了口气，幽幽的望着帐顶，却又好像透过帐顶望着某个远方。
白落倾随着也叹口气，她轻轻执起她的手，细细的为她把起脉来，她的脉象平缓，很细微，这是先天性心脏病的脉象，难怪受到打击后更是一蹶不振，没要她小命已是佛祖保佑了。
“小姐的病乃心阴虚，心血虚，是由心血亏虚，心失濡样，心阴亏损无法根治，只需好好调养，切乎大喜大悲。”白落倾道。
一旁的绿袄丫鬟闻言微微有些失望，倒是乌察赖雅比较看得开，她淡然道“我自个儿的身子我在清楚不过了，早些离去也好。。。。。”
“虽说无法根治，但却也要不了卿卿性命，你若是想活下来，我自有办法帮你，你若自己都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白落倾道。
“你可以帮我？”乌察赖雅有些激动，才说完她就一阵气促，白落倾替她顺了顺，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可愿意相信我？”
她只是愣愣的看着白落倾没有说话，白落倾朝身边的绿袄丫鬟道“你且下去，我有话要单独和你们小姐谈。”
绿袄丫鬟微微有些犹豫，乌察赖雅却开了口“萍儿，你先下去。”
萍儿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乖乖离开了房间。
“先生，你接着说。”
白落倾没有回话，只是卸掉自己的妆，露出自己原本的脸，为了不吓到心脏脆弱的赖雅，她还特意将卸妆的速度放慢，让她一点点的慢慢接受。
“我其实是一个女子，和你一样此时正处于绝境之中，但是我却没有因此而放弃，为了他，我心爱的那个人，我是不会放弃的。”白落倾坚定的说道，说她此时处于绝境之中一点也不为过，第三颗雪渊珠何其难寻，若是寻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奚砚离她而去了。
乌察赖雅定定的看着白落倾，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白落倾的来历定不简单，但也没有多问，“你如何帮得了我？”
白落倾一笑“其实，与其说是帮你还不如说是帮我自己，因为我要进宫，他的病需要一味药材，而这味药材只有皇宫才有。”白落倾没有说自己是南陵人，更不会说她需要的药材是他们的镇国之宝草原之珠，她不会笨到将这些危险的因子到处宣扬扩散。
“我明白了，你是想借着我的身份入宫，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乌察赖雅看着白落倾，眼光灼灼道，看得出来这个提议很是让她动心。
白落倾的手覆上她细弱青葱的手指，她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了“凭我们都是为了心爱之人，我若是替你进了宫，你便可以和你的他永远的守护在一起，而我也可以为我心爱的人找到他需要的那一味药引，到时候我自有脱身的法子，还有一点想必也是你最大的顾虑，那就是担心我会给宰相府带来什么麻烦，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宰相府的，”白落倾信誓旦旦的道。
乌察赖雅定定的看了白落倾半响，然后道“容我考虑考虑。”
“那小姐就先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了，宰相大人将我安排在西苑，有什么事叫萍儿过来通知我。”白落倾一边说一边着手开始易容，只是一会儿工夫便从一个绝世倾城的美人变成一个落魄的中年郎中，看得乌察赖雅直愣愣的。
回到西苑，白落倾用完膳后便被乌察里差人来带至前厅厅堂，他无非就是询问他女儿的病情如何，白落倾随口胡诌一通便回了西苑，眼下只能坐着等乌察赖雅的消息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正当她准备吹灯睡觉之时，乌察赖雅身边那个叫萍儿的丫鬟提着灯笼来了。
“请先生随我走一趟。”
白落倾跟在她的身后，心里在猜测着乌察赖雅到底会给她怎样的答复，如若她不肯答应的话那么她该怎样才能进入北越皇宫？潜入皇宫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搜寻是短暂的，草原之珠这等国家至宝，短期之内她是不可能找到，那么只有长期生活在皇宫中才会有一线希望，所以她放弃了潜入皇宫的那个想法。
才踏入门内，门外的萍儿就将门关得严实，白落倾皱皱眉，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昏暗，远远的，她似乎看见乌察赖雅的床旁坐着一个人，并且根据身形来看还是个男人。
她稍稍才他们靠近，这才看清坐在床榻上的男子，那是一个长相儒雅俊秀的男子，虽是俊秀，但是却不似南方男子那般看起来书生气，相反，他身上有一股阳刚之气，更增添了一份与众不同的气质。
“不知这位公子是？”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但白落倾还是问了出来。
乌察赖雅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眼神里流露出的丝丝爱意毫不掩饰，还未等她开口，男子已经站起来有礼的道，“在下姓张，单名一个简。”他说完，一双探究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白落倾。 “幸会，我叫颜倾，想必小姐什么都给张公子说了吧。”白落倾坐下来道。
张简恩了一声，然后乌察赖雅准备从床上走下来，他立马蹲下身去将她的鞋子给她穿好，两人眉目间的浓情谁也忽视不了。
“不知道小姐考虑得怎样了？”白落倾看着乌察赖雅朝自己走来，轻声问道。
乌察赖雅由着张简扶着坐到她的身边，她朝白落倾笑笑，然后郑重的说道“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白落倾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得连累宰相府，一切后果你一人承担。”
真够狠的，一切后果她一个人承担，她倒是可以和心上人双宿双飞，但是为了奚砚也只有认了，白落倾咬咬牙，“我答应你，出了任何事我一个人承担，绝对不会连累宰相府。”
只要她肯答应，一切都好办。
第二日白落倾便以各种理由拜别乌察里，虽说拜别，但是却以另一种身份进入了宰相府，那就是乌察赖雅的贴身丫鬟，乌察里疼爱他这个宝贝女儿，因此在外面买一两个丫鬟自然应允，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只等进宫那天的到来，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乌察里的，若他知道哪还有白落倾进宫这一机会，即使在疼爱自己的女儿，他也不敢拿皇命来开玩笑。
在宰相府呆了将近一个月，北越的气候渐渐转为暖和，这一个月里，她几乎很少离开雅安阁，也就是乌察赖雅的院子，每日，白落倾都亲自为乌察赖雅煎药，经过她的精心调理和乌察里送来的大量珍贵药材，她的身子好了不少，至少活动一下便不会再气喘吁吁。
白落倾心里虽然着急，但眼下也只有等这一条路，好在等待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北越选秀有一个规定，那就是被选进宫的小姐在进宫的前一晚和家人告别，第二日卯时便由宫里的太监接入宫，这样就方便了白落倾和乌察赖雅互换身份，并且，整个北越见过乌察赖雅真实面目的没几人，因此，白落倾也比较放心，过了今晚，她将会代替她进入皇宫，而她也将离开这个生长了十八年的地方，和自己的心上人到另一个地方生活。
夜很静，白落倾站在窗边，对面的阁楼上还亮着烛火，乌察里还未走，空气中隐隐传来嘤嘤哭声，是乌察赖雅的声音，这让她想起了她在这个世界的父亲白雄宇，同样是为人父母，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明日，她将踏进她深恶痛绝的皇城，在那里又有怎样的血雨腥风和阴谋诡计等着她？她真的能够找到雪渊珠吗？
想到那个人，白落倾的心就像是被利器挫了一下，生生的疼。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乌察赖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