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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第七十二章 心灰意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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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去波平槛,蝉休露满枝。永怀当此节,倚立自移时。北斗兼春远,南陵寓使迟。天涯占梦数,疑误有新知。”
采薇将手里的纸轻轻放在白落倾的书桌上,她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殿外石凳上的白落倾,然后继续收拾桌子。
她的眉头微微皱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收拾着书桌,脑海里全是白落倾写的那首诗。
王妃怎么会写这样的诗?难道她在想那个东照炎城的城主吗?她到底要不要将这首诗交给皇上?
咬着下唇犹豫了一番,采薇还是将那封信拿起来放入袖笼中;皇上为了王妃付出了这么多,她不能让王妃离开皇上的身边!
凤栖宫最近门庭若市,热闹非凡,龙谨煜庞大的后宫团平常和凤栖宫几乎没有往来,而近几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的一众知名度高的或者是知名度低的小老婆全都来了。
奇怪的是还大献殷勤,巴结讨好。
开始白落倾还耐着性子应付,久而久之,她便开始找各种借口躲着她们了。
这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一定认为自己会是将来的皇后,所以先来搞好群众关系,方便她们以后在后宫中一步步攀升。
可惜的事,她恐怕要让她们失望了,不过,对于她们送来的各种价值连城的朱钗首饰,白落倾是来者不拒,毕竟以后在江湖上行走,还是需要物质基础的。
而白芷倾自从那日离开凤栖宫后,就一直没见着她身影,这几天她还算是安分。
关于桑紫笙的消息,白落倾至始至终都没有刻意去留意过,毕竟,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但是,她的事还是经过龙谨煜小老婆的嘴传入她的耳朵,听说她整日呆在殿中不出门,整日悲冬伤秋,整个人死气沉沉,任谁也不愿去接触。
白落倾不知道,为什么当初那么一个好好的人会变成这副模样,似乎是患了抑郁症。
她更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到绝望的时候,而那个人的心里没有自己一丝一毫的位置,心里满满的都是另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时,那种滋味就是生不如死。
龙谨煜一脸阴沉的坐在宽大的龙椅上,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浓浓的怒火,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在抽搐,那张由采薇送来的纸被他紧紧的捏在手里,成为皱巴巴的一团。
她心里还是有着那个男子的,想到这里,龙谨煜感觉一阵胸闷,她到底将他置于何地?他在她心底到底是被摆放在什么位置?
当初,放任她在那个男子的身边就是一个错误,那样优秀的一个男人是女人应该都会沦陷吧。
看来是他太高估她对自己的感情了,他知道白落倾的心里是有着他的,以为她即使不在自己的身边,心思也是在自己的身上,没想到,他错了,而且还错得很离谱!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白落倾走进来,看着龙谨煜一脸的额乌云密布,难得关心的问了一下。
“没什么。”龙谨煜淡淡道,然后不动声色的将那团被他捏的皱巴巴的纸藏入袖笼中。
白落倾难得来一趟他的御书房,今日,呆在凤栖宫实在是让她无处可躲,因为他那群小老婆大有见不着她就不走了的架势,于是,她便偷偷的溜来他的承乾殿‘避难’。
“没什么脸色还这么难看。”白落倾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细细替他把起脉来。
“肝火旺盛,少动怒。”她放下他的手,然后不小心的瞥了他面前的奏章一眼,道“虽说女子不得干政,但是古人有一句话叫‘攘外必先安内’,你这些奏折貌似全是解决外患的,难道南陵境内很平静?”
龙谨煜闻言,紧皱双眉,“哪个古人所说,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真正隐含的意思。”其实是她忘了这句话是谁所说,只记得中学的历史课本中出现过。
龙谨煜看着那一堆奏折,陷入了沉思,而白落倾走到高大的书架旁,开始了她的寻书之旅,能够在这么多书中发现自己喜欢看的书,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
有点遗憾的是,这些书架上没有一本闲书,全是正史典籍,或是兵书。挑了一本兵书,白落倾便靠在龙榻上看起书来。
还没有到一炷香的时间,徐公公就来报,说是白丞相在殿外求见,白落倾立马丢下兵书逃也似的离开了承乾殿,她可不想见到那只老狐狸,宁愿面对那群莺莺燕燕也不愿见到他。
“白相,有何事要见朕?”龙谨煜依然岿然不动的坐在龙椅上,他想起刚才白落倾闻见白雄宇在殿外求见时的表情,犹如见到洪水猛兽般,心下便思忖道,这个白雄宇当年到底对落儿做了什么,才导致她这么害怕看见他。
“臣是来请问皇上,那件事考虑得怎样了?”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岳父,而且是两朝重臣元老,他的态度微微显得有丝傲慢。
龙谨煜冷哼一声,冷冷道“你认为朕还有其他选择吗?”
这件事,他思忖了很久,想到要利用到落儿,他心如刀割,虽然不会损伤她一丝一毫,可他还是很心痛。
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也只能忍下心来,只要这件事情不让她知道就好了,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被利用,一定很难原谅他,所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皇上圣明!”
龙谨煜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是对着白雄宇,更是对着自己。
“这件事不能让落儿知道。”龙谨煜冷冷的说道。
一丝得意的笑容滑进白雄宇的眼底,他就知道,龙谨煜对白落倾动了真情。
落儿,他的好女儿,果然没让他这个当爹的失望啊。
白雄宇脸色难看的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而白芷倾心下有些忐忑的坐在他对面。周围很安静,一个宫人都没有,只有这两父女。
“芷儿,不是爹说你,你也该对皇上多上心,若是将来爹不在了,你依靠谁呢?”白雄宇语重心长的说道,他是真心的疼爱他这个女儿,其他女儿他可以利用,甚至是不管不顾,但是唯独对白芷倾他放不下心来,毕竟她是他和鸣凤的骨肉。
“爹,不是我不上心,只是皇上眼里心里全是白落倾,要我怎么办嘛?”白芷倾娇嗔的说道。她口气里含着一丝抱怨,好像是对着白落倾,却又是对着龙谨煜。
白雄宇皱皱眉,这他早就知道,但是落儿和芷儿比起来,他选择芷儿,“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爹自有办法让她离宫。你只要多讨皇上欢心,替他生个龙子,然后爹在想办法将你扶上皇后的位子。”
对于白落倾,白雄宇有种感觉,他这个女儿不是他想抓住就能抓住的,当初,同意让她上魄石崖,现在想起来他觉得曾经自己是在养虎为患。
因为白落倾的翅膀真的很硬,他折不了,也掌控不了,看在她和他还有一丝血缘关系的份上,他可以放她一条生路,所以,以后不能为他所用,还不如放逐她出宫。
兴许是龙谨煜下令不准他那些莺莺燕燕前来凤栖宫探视的缘故,凤栖宫安静了不少,于是白落倾便和采薇几人到御花园去散心了。
自从和桑紫笙在御花园意外的碰见后,白落倾便没有再去,今日实在是因为在凤栖宫憋得慌,所以才出来走走。
没想到,今日出门忘了翻黄历,居然才到御花园就和白芷倾碰面了。
白落倾很想转身离开,就当做从来没见着她一般,只是,白芷倾不给她这个机会。
“站住,见了本宫就想转身走?”白芷倾厉和一声,随即率领她的队伍朝白落倾等人缓缓移来。
“怎么才出个门就能遇见这瘟神。”白落倾嘀咕一声,然后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白芷倾走过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见了本宫难道不知道要行礼吗?那群嬷嬷到底是怎么教你的。”白芷倾一副教训人的模样,看她那样子,仿佛她此时就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了般。
“是奴婢的错,请贵妃娘娘责罚。”采薇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白落倾微微皱眉,冷冷的看着她,优美的唇瓣轻轻的吐出几个字,“白芷倾,你有完没完?”
不要把她的忍耐当成软弱可欺,若是真的碰触到她的着火点,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到时候什么姐妹情谊,血缘关系通通都闪一边去。
只是很轻柔的一声问句,而白芷倾听得出来里面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白落倾,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就像是个女皇般,令她的心开始发虚起来。
看着白芷倾发愣的脸,白落倾冷声道“不要拿我的忍耐当成你嚣张的资本。”
冷冷的抛下一句话后,她拉起跪在地上的采薇,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白芷倾歇斯底里的怒气声“白落倾,你不要得意太早,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做皇后吗?别做梦了,皇上将你劫来凤栖宫,只是想利用你对付炎城城主!哼,真是笑死人了,居然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皇后。你若是不信本宫的话,现在大可以去御书房。”
白落倾停下脚下的步子,她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顿,然后不管白芷倾在身后的怒骂,决然的提步离去。
“王妃,您不要听芷贵妃瞎说,她是怒急了才有这番说辞,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一路安静的回到凤栖宫,白落倾没有说一句话,一回来就躺在小榻上看书了,正是如此,采薇等人才感到担心。
白落倾看了几人一眼,然后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几人互看一眼,随即恭敬的退下了。
白落倾将手里的闲书丢到一边,然后将身子的靠在秀墩上发愣,其实她一个字也没看进,白芷倾说的话不断的在她脑海里回响。
龙谨煜难道真的是要利用自己来对付奚砚吗?想到这里,她一阵心痛,若是白芷倾说的是事实,她该如何是好?
若是这件事是白芷倾胡诌也就罢了,若是是真的,那么就一定有白雄宇的参与,因为只有有白雄宇参与进来,白芷倾才有可能知道这件事,因为龙谨煜是绝对不可能将这件事告知她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利用她的,除了自己心里喜欢的男人,还有一个人就是她爹白雄宇了,想到这里,白落倾竟然连想哭的冲动都没有。
一个是她所喜欢的男人,一个是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居然联合起来利用自己对付她最好的朋友,他们到底是将她置于何地?
虽然白芷倾的话不尽信,但是白落倾的心里还是笼罩了一层阴影,她站起身来,然后穿上鞋子就朝承乾殿走去。
龙谨煜身边的徐公公此时正守在门口,见白落倾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的朝承乾殿走来,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恭敬道“娘娘,皇上正在和大臣议事,您现在不方便进去。”
白落倾皱眉点点头,然后作出转身离去的动作,正在这时,她手疾如电的掏出袖笼里的小瓶子,然后往徐公公面前一晃,徐公公的身子就软咩咩的倒在了地上。
她早就料到会有人守在门口,所以特意准备了一支迷药。
轻轻地推开门,白落倾秉着呼吸朝内殿悄然靠去。
里面果然传来了白雄宇的声音,她的心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正一点点下沉,大脑里只闪出一个声音,这不是真的!
白落倾身子纤细小巧,她躲在巨大的殿柱后,那漫天的黄色帷幔将她隐藏在其中,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有人。
“下个月初五四方来朝,朕就在那天向天下宣布立她为后。”龙谨煜声音冷淡的说道。
“皇上,现在还没有奚砚的任何消息,在还没有弄清情况前,您不能擅自做主,万一奚砚不前往南陵,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朕知道落儿在他心中的地位,若是宣布立落儿为后,他是绝对会前来南陵的。”从奚砚看落儿的眼神中,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对落儿不是一般的爱,作为同是男人的他,他心中已经一切都了然。
龙谨煜的声音从内殿中冷冷传来,听见他不带感情的话语,白落倾死死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啜泣的声音从喉咙间溢出。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帷幔,几乎要将帷幔扯下来。
“皇上说得有道理,奚砚是个瞎子,到时候可以利用落儿引他前来,然后在设下埋伏!”白雄宇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疯狂。
“这么完美的计划,也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吗?”
白落倾从帷幔中站出来,然后走到内殿,她声音冷沉,不带一丝感情,就这样冷漠的看着龙谨煜和白雄宇。
两人闻见白落倾的声音,同时回过头来,龙谨煜眼底闪过一丝惶恐,随即恢复常态“落儿,你怎么来了?”
白落倾冷笑一声“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我这个当事人。”
白雄宇眼底闪过一丝窃喜,然后转瞬即逝,他瞪着白落倾,怒声道“你这个不孝女,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她看都懒得看白雄宇一眼,然后冷冷的准过身去,毫不留恋决然的离开了承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