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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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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伟借着酒劲在家里疯狂地砸东西,凳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锅碗瓢盆碎了一地,满目疮痍,令人惨不忍睹。苏太太被吓傻了,她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地看着丈夫在砸自己的家,他的每一声大吼都把她吓得浑身一颤,那模样仿佛是一只惊弓之鸟。在她的眼里,她看到了一只没有人性的恶魔。
槟榔也傻了,不过她倒不是害怕,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正常人吗?她确定无疑他是疯了。
她看到苏伟气喘吁吁地将已经倒地的凳子又抓起来扔向他的妻子,苏太太下意识躲开,凳子“啪”地砸在墙上,霎时木屑乱飞。他一把抓住太太的头发,在她的耳边大吼道:“你签不签?你到底签不签?钱?你还想要钱?我告诉你,我没钱!你听清楚了吗?死女人,快给我签字!”他抓着她的头发乱晃,散发出一股又浓又臭的酒气。槟榔这下明白了,他只是个借酒才敢行凶的胆小鬼,就像那群败类,什么能耐也没有,只会靠打女人和孩子来显示自己的威猛。
她这下觉得他让她鄙夷又恶心,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报了警:
“喂,是警察局吗?这里要出人命了,这里是……”
她很大声地刚说完地址,手机便被夺去摔在墙上碎了。苏伟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吼叫:
“你在干什么?”
槟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害怕,也许体内潜藏的乖戾因子又跑出来打招呼,她仰起头冲他冷笑,慢条斯理地问:“怎么,连我你也想打?好!”她点了一下头,指着自己的脸,“你往这儿打,打得越重越好,别留情。等警察来了,我马上告你虐待我,不信你就试一下!”
苏伟显然被女儿少见的反叛吓到了,他看着她凌厉的眼神,酒醒了一些。既然已经报警,他当然不能再撒野,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害怕。于是他将女儿重重地推到一边,指着妻子骂道:
“妈的,这就是你养得好女儿,敢和她老子作对!”
槟榔被推摔倒在地上,便再也爬不起来。她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身影,突然狠狠地说:“以后你来一次我报一次警,不信你就试试看!想离婚就法庭上见,反正我们没收入也是死路一条,我倒想看看你能付多少赡养费!”
“他妈的,你这个死丫头,欠收拾是不是?”苏伟走过来,恨得牙根直痒痒。
“快走吧,警察很快就来了!”槟榔坐在地上仰头盯着他,冷道。
苏伟既恼火又不敢停留太久,可他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这时候他女儿在他眼里就是个贱人,她的眼神让他恼怒万分。于是他一把将她拎起来,在她娇嫩的脸上狠狠地赏一巴掌,然后大踏步离去。苏太太赶紧关上大门,扑过来抱住正用手摸脸的女儿,哭着说:
“你没事吧?你干吗和他对着干?疼吗?你的脸都肿了!”
她推开她的手,没哭,只是问:“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办?”
母亲抱着女儿大哭:“都是妈不好,妈没本事,让你跟着受罪!”
“你就别哭了,把屋子收拾了吧。”槟榔皱着眉,对母亲的哭哭啼啼很不耐烦,她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摔得生疼,“等我明天考完试再说,这一阵他也许不会再来了。”她道。
“你报警了?”苏太太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抹泪一边问。
“我骗他的,要是警察来了,说不定明天又会有人来催租把我们赶出去了。”
苏太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不敢相信女儿的镇定,但她心里却涌现出一种连她也察觉不到的感觉。如溺水者抓住了稻草,她的心又找到了靠山。
其实槟榔并不镇定,她只是不愿在母亲面前哭。她深知母亲极度脆弱,所以她必须要在母亲面前表现出坚强。如果连她也倒下,那她的母亲一定会疯掉。晚上,当她脱掉衣服发现自己身上的淤青时,她伤心地哭了。她躲在被窝里,一边用凉毛巾敷自己红肿的脸,一边咬住被角流泪。诚然她对父亲并没有多少感情,但他今天的行为仍让她伤心欲绝。她一直把他当做天来看,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弄成这样。而现在她的天塌了,她的所有希望都变成了绝望。痛苦如洪潮般将她淹没,勒住她的脖子让她窒息,她悲伤得已无法再思考。
第二天她肿着脸,黑着眼眶去考试,结果可想而知。
中考成绩很快便下来,她到指定地点去领成绩单,当拿到少得可怜的成绩时,她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霎时满面潮红。幸好有林碧在一旁安慰她,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一切来得太突然,杀得她措手不及。因为她的分数对她报考的学校来说太低,因此她真的被从第一志愿刷下去,分数只够第二志愿的扩招分数线。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开学时间如此快,刚拿到通知书就要去报到准备军训了。而扩招生报到,首先要交三千块钱,这对她来讲无疑是一场晴天霹雳。
自从上次的闹剧后,苏伟倒也没再来闹过,只不过那天后的第二天,他曾打电话来说只要妻子同意离婚,孩子的一切他都会管。妻子当然不相信,她没同意。后来苏伟下午又打来电话约太太出去面谈,太太去了,却没见到人,等她回来时才发现,她丈夫的一切东西居然不翼而飞了。
她大哭一场,可她还要供养女儿,没办法,为了生计她只好压抑住恐惧出去找工作,因为现实摆在面前。可是她太久没去工作了,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恐惧。而且她已经四十四岁,这种年纪只能去做清洁、服务那样的工作,她与社会脱节后纯净的自尊心与不肯向现实低头的高傲使她又不愿意做那种事,所以她花了一个星期才找到一份在写字间里的工作,花了近一周时间培训,结果最后发现那里竟然是一个变相的传销窝点。
槟榔报到的那天恰巧是苏太太重新找工作的第一天,她回家时,母亲正在看报纸上的招聘广告。
“怎么样,报完到了?”苏太太显得很疲惫。
“要先交三千块钱。”槟榔淡答,坐下来,“明天前必须交。”
“这么快?”苏太太惊呼,她的语气是惊讶的,可她的心却没什么感觉,她已经被生活折磨得麻木了。
“是啊。”槟榔揉着眉心回答,更疲惫。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拍响,伴随着房东高声叫门的声音。这一下两人的疲惫都被惊走,她们一起屏住呼吸端坐着,谁也不敢出一声,哪怕是动一下的声音也怕被外面的人听出来。那巨大的门声震得她们头皮发麻,心里乱颤,可她们仍坚守着,抑制住人类对噪声的强烈恐惧,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直到房东累了或是以为没人在家,她终于走了。屋里那对母女侧耳又听了十分钟,确定人真走了,才暗自舒一口气。
“我们欠了多久的租?”槟榔问母亲。
“今天整好六个月。”母亲捂住胸口回答。
槟榔沉默了一会儿,仰天叹道:
“这可怎么办啊?”其实她讨厌问这种话,因为毫无意义。
苏太太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
“先解决你上学的事吧,我给你爸打电话。”
“他不会接的。”
可苏太太还是去了,仿佛没听到女儿说什么似的。然而苏伟的确没接,于是她又走回来,坐在沙发上叹气。
“他到底在哪儿上班?”槟榔突然问。
“我也不知道,他不和我说他的事。不过好像在市中心和人合开一家餐厅。”
“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大概两百块。”
“你把知道的地址写给我。”她沉默一下,没看母亲,开口说。
“餐厅的地址?”苏太太望着女儿的脸,望到的却是异常平静。
“你去找工作吧,我到那家餐厅去一趟,然后再说。”
她的语气好像决定了一样,苏太太服从地点点头。
槟榔之所以要去是因为她怕母亲还没说到核心问题就又和对方打起来,母亲脾气太急,控制不住自己,她做事带太多感情色彩。可槟榔自己不一样,她没什么感情,有的只是希望。其实在以前,出了这种事她能躲多远躲多远,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是关系到她命运的时刻。母亲已脆弱到无法再为她挡风遮雨,所以她必须抛开一切勇敢地战斗,为这个破败的家,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她特地换上自己那双粉色的三寸高跟鞋,她一直酷爱高跟鞋,只可惜上学时不能穿。她觉得穿上高跟鞋会让人变得挺拔,会让人更有自信。换句话说,它可以帮她壮胆。
她是个美丽的姑娘,虽然瓜子脸不标准,但尺寸很标致,而下巴上那一道美人沟更显漂亮。天生的小麦肤色。鼻梁不是很挺,但用妆容完全可以盖住。她的眉毛浓黑,睫毛又密又长,眼窝略深。一张脸上最出彩的莫过于那对眼梢上挑得很厉害的丹凤眼,黑盈盈的,即使她是高度近视,可在外人看来,离开框架眼镜的那对眼睛实在很美。此外她还有一头又黑又粗的发,虽然很短,但留长后绝对够得上浓密如云。即使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可她的身体比例却很接近黄金比例。她的胸脯发育得有超过同龄人的饱满,那也很诱人。
有人说她像只狐狸,因为她的眼睛。也有人说她像混血,因为她的下巴和高眉骨。或许她够不上国色天香的标准,或许她没有规定里那么标致,可她还是个小美人。更不要说当她安静下来,她会有一种更浑然天成的美感,那是一种把花季少女的清纯与早熟女人的魅力融合到一起的美丽。
只是她的容貌并不能让她产生过强的自信,因为对她这样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来说,她认为漂亮当然好,可光有漂亮是不够的,她需要更实际的东西。只是偶尔美丽还是有用的,因为当她胆怯时,她就会把自己弄得非常漂亮,那样她心里就不会太害怕。
她很快便找到她要找的地方,很好找,一间二层酒楼。她就站在下面,一遍遍地对着招牌检查自己是不是找错了。这时她的心里开始怦怦乱跳,她很少到酒楼去,而且去也是去吃饭,从没找过人。万一没人理她那该多尴尬,万一她找错了被人嘲笑以为她是个神经病怎么办?就算没找错,见到父亲,她又该说什么呢?上次他们闹成那样,这次来简直是多此一举,他要是把她赶出去,她又要怎么办?是和他闹,还是默默离开?她拿不准。她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在外面犹豫徘徊很久,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终于她发现自己在这边乱想是永远也进不去的,她不能在这儿转到晚上,她必须要在今天把这件事解决掉。心一横,她硬着头皮冲进去。
迎宾小姐以为她是要吃饭的,热情地迎上来将她往里让。槟榔感到很窘迫,但她并没有忘记来意。她硬着头皮,努力掩饰住自己的害怕。她抬头,以平常的、清晰的语调询问:
“不好意思,我是想请问苏伟在这里工作吗?”
幸好迎宾小姐没有表现得不耐烦,只是说:
“这我不知道。”她问不远处的领班,“你知道有叫苏伟的吗?”
“苏伟?哦,你是不是想找苏经理?他已经不在这儿干了。”领班走过来打量她,“你是哪位?”
槟榔听到他的前一句话立刻傻了,刚刚在外面想说的台词一下子全部忘记,她脑袋一团乱,这始料未及的结果让她顿时没了主意。
领班见她神色有异,就问:“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槟榔猛地回过神来,强笑着摇头,说声“谢谢”,转身往外走,可刚走一步她又停住了。她不能就这样走了,就算她今天找不到人,她也该弄清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她又回身问领班:
“那请问你知道苏伟去哪儿了吗?”
“哟,这我可不知道。”
“那他是什么时候不干的?”
“大概两周前。”
“那这里有他的朋友吗?我是说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不干吗?”
“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是他女儿。”槟榔实在不愿这么说,可她没办法,因为对方有点不耐烦了,“你能帮忙找个人问问吗?”
领班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什么,他说: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帮你找祝经理。”
槟榔道谢,站在原地等着。一会儿领班去了又回,说:
“来,跟我走。”
槟榔就跟着他,被他领上楼,绕过用餐区在经理室前停下,敲门得到允许后,他打开门,做个手势要她进去。
办公室的空间并不大,但很整齐。坐在办公桌后伏案的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相貌普通,却很精明。见她进来,他抬头看她一眼,立刻就盯紧了她的脸蛋。槟榔感到他对她眼前一亮,接着她听他问了一句“苏小姐?”,打个手势让她坐下。
槟榔从没遇过这种阵势,不过潜意识里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尽量表现得优雅得体,千万不要像个小可怜来乞求同情,那样只会招人厌恶。于是她努力优雅地坐下来,定定神,掌握主动权地率先启口:
“谢谢您能见我。”
“不用客气。”祝经理笑说,他的眼睛盯着她,对她所表现出来的神态很感兴趣。
“您是我父亲的朋友?”
“算是吧,我是他曾经的合伙人。”
“那我就直说了,我父亲已经好久没回家了,我母亲为此也生病了,我是没办法才找到这儿来的。我听说他不干了,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只有您能帮我,请您告诉我您知道的一切,可以吗?”槟榔用恳切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可以被她打动,所以她在自己的语调里加了一些感情。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祝经理回答,他用一种奇怪的、与话题无关的眼神注视着她,“他两周前从这里撤股,之后就杳无音讯。不过他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关系密切,她常来找他,我想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他笑说。
“是啊。”槟榔勉强笑了笑,奇怪她居然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惊讶,“那您知道那个女人住哪儿吗?”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很久以前我去过这个地方。”祝经理随手在纸上写下一串地址给她,“也许还在那儿,你可以去试试。这个女人很厉害,你父亲撤股时她也在场。”
“你的意思是他们很早就在一起了?”
“大概四年前吧。”
槟榔接过纸片,然后站起来:“真的太谢谢您了,您可真好心,帮了我大忙,真不知该怎么谢您才好。”
“没关系,只要别说是我说的就行了。”他站起身改坐在桌上,离槟榔很近,接着用一种很暧昧的语调说,“你长得不像你爸爸,但很漂亮。”
槟榔看他一眼,有些警觉地笑答:“谢谢。”
对方笑笑,突然伸手放在她的臀上摸了下,满脸色迷迷地道:
“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槟榔被吓一大跳,这下她更确定地知道自己遇到色狼了,她差点跳起来,惊恐地瞪圆眼睛,心里很害怕。接着她忽然掉头往外冲,越过外面的人奇异的眼神,一口气跑到街上,抚着受惊过度的心口。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生平第一次遇到色狼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看着那人写给她的字条,她一时间羞愤交加,恼怒万分。
不过她还是立刻去找那个地址,姓祝的没骗她,那里果然有一处高档小区,是全封闭的。因为她要找的主人没在家,门卫不让她进,她只好在外面等。
她就在喷焰的烈日下等待着,那是她永生难忘的经验,后来每每想起心口仍然抽痛。火球一般的太阳直直地照在她身上,不到一会儿她的衣服就已被汗水湿透,妆也花了。周围没有一点遮阴的地方,她只能在毒日下暴晒着。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冒油了,身体里的水分呼呼往外冒。周围没有一个人,所有人这时都在室内避暑,连保安都待在岗亭里。这时的槟榔难受得都快要哭了,一天里发生这么多事,她既伤心又委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她太倒霉了!火辣辣的太阳一点也不怜惜地要打垮她,她的身上又湿又粘,她既狼狈又沮丧。偶尔有几个过路的对她投来惊异的一瞥,以为她在这种天气下站着是发神经,那目光像利剑一样伤害着她的心。
她在炎炎的赤日下等了三个小时,然后她看到她的父亲领着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走在前面,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撑着阳伞跟在后面。她的容貌还不及苏太太的一半,却满身好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
槟榔的目光旋即定在她的父亲身上,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满面慈爱地对着别人的孩子,他对那孩子笑,轻言细语,含笑作答,一派完美父亲的模样。一股酸楚到不能再酸楚的气息淤积在她的胸口,她伤心欲绝,就是这种感觉差点让她一下子晕过去。
他们很快便看见她,吃了一惊,不过马上就镇定下来。苏伟对那女人耳语几句,对方鄙夷地看了槟榔一眼,带孩子退到一边。他就朝自己的女儿走过来,冷冷地问: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槟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犹豫了下,决定直切正题:“家里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我考上扩招,可是没钱,上不了。”
“我也没钱!”苏伟的语气很不耐烦。
“爸,你真不打算管我们了?”他的话只能让她问出最后一句。
“实话跟你说,我的所有钱都在你冯姨那儿。”他指指站在角落里的女人,道,“这话你也可以回去对你妈说,她想拖着拿钱,门都没有!你们也别想着三天两头来找我,我又不是你们的银行,哪有那么多钱?你那死鬼妈成天闹,我早就烦了!你回去告诉她,要钱没有,要是她想继续拖着,我奉陪,看谁能拖过谁!”
槟榔这下彻底绝望了,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晕地旋,她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愤怒与羞辱立即啃噬住她的心,她点点头,命运已被审判完毕,于是她说:
“我知道了。”
她转过身,一眼瞥见那个得意洋洋的女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这下她勃然大怒,走过去,眯着眼对那个女人说:
“你可真厉害!”
“你知道就好!回去告诉你妈,让她放聪明点,别和我做对!”女人说,用那对妖冶的小眼睛猛夹槟榔,像是很看不起槟榔的穷酸和狼狈。
槟榔僵硬着身体看着她,忽然转身,女人以为她要走。没想到她突然又转回来,扬起手臂,对准那个女人满是化妆品的脸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打得她措手不及:
“贱货!”槟榔狠狠地骂一句,然后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大踏步离去。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切都结束了。
她一直走,一直走,穿过几条街,漫无目的,疲惫不堪。刚刚的一切恍然若梦,让她手脚酸软。她的心口仍在乱跳,呼吸依旧困难。终于,她走不动了,迷迷糊糊地停住脚,在一个角落里。她一直像快虚脱了似的,大脑怎么也不听使唤。而现在,她终于又忆起刚才的一切,一时间屈辱、愤怒、失望、伤心,百痛交集,牢牢地将渺小的她包围住。她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在嘈杂喧闹的大街上。